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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诛心

蘩露居外面两个姑娘忙里忙外的搬着几个竹编的大筐,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的姑娘趁着另外一个穿着墨染色的绸子做的裙子不注意偷偷伸手冲着筐里抓了一下撮。

耗子似飞快的塞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嚼,就见另一个姑娘回了头狐疑的看了眼她手里的筐又看了眼自己手边的筐,冲在另一边忙的热火朝天的人问道,“林叔,小九那筐是入药的还是泡茶的?”

那中年人百忙中搭话道,“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是烫过的,晒干了直接从地上装筐里的。”

蓝溯伊赶紧把嘴里的槐花吐出来,“呸,呸呸!”

林香主最是会捡笑,“九姑娘,吃了一嘴土吧,嘿嘿嘿。”

蓝溯伊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跺着脚去找水漱口去了。

殊未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余光瞥见蘩露居对面的回廊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衫,消瘦的吓人,难得今日有些精神头站的笔直的看着蘩露居这边,殊未冲他打招呼,“蓝大哥,今日身体舒服些了吗?”

蓝清正有些抱歉的看向她,“你是……”

殊未抱着怀里的大筐,“我是殊未啊!你不记得我了?你之前一直叫我小殊的,你以后也这么叫就成!”

蓝清正点了点头,低声念叨着,“小殊……”

“蓝大哥,你不要点槐花泡茶喝啊?”

蓝清正摇了摇头,注意到地上的琉璃罐子里装的蜜,“小殊,你们是要去哪啊?”

“要去肃南王府,也没什么事,就是给小九他大师兄还有我师弟他们送点槐树蜜给他们尝尝。”

蓝清正向前走了几步蹲下去,伸出又白又长的一双手来拿起一罐蜜对着太阳细看,在阳光下晃出一片好看的光晕映在脸上,“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啊?”

“不方便?”

殊未赶紧摆手,“不是,你身体还没大养好,我让他俩过来吧,也省的我跑一趟了!”

蓝清正抿着嘴角矜持的冲她点了下头,“有劳。”

正说着话,外面的仆役忽然来报,“大公子,殊堂主,肃南王世子来了。”

殊未挑了挑眉,“他们俩可真会赶巧,到省的我支使人跑腿了。”

殊未拉着小九出去上前厅里找辜雁帛,刚出了蘩露居的大门,就见着蓝清和领着江染往蘩露居这走。

辜雁帛跟在他们身后,怀里一条紫貂,一见着殊未就开口喊道,“师姐!”

蓝溯伊见着辜雁帛奇道,“你们怎么跑到内院来了,我爹呢?”

辜雁帛捋着怀里紫貂的软毛,“侯爷有公务在身,让我们自己进来看看蓝大哥,说左右也是在一块长大的,没必要忌讳那些繁文缛节。”

蓝清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染,笑的一派温润的书生气,殊未赶紧冲蓝清正介绍道,“他叫江染……”

蓝清正接话道,“江少谷主。”

江染冲着蓝清正施礼道,“蓝小侯爷。”

“不敢,里面请。”

辜雁帛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两个说话的人,问蓝清正道,“蓝大哥,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蓝清正转过头来,又是一副对着晚辈怜爱的眼神,眉眼间全是和煦的笑意,“你是雁帛吧,我记得你,辜雁帛对吧?小世子也里面请。”

蘩露居外面辜雁帛、殊未、蓝溯伊、蓝清和受气包似的被晾在外面的凉亭里。

辜雁帛先开口,“师姐,江染和蓝大哥他们在里面干嘛呢?”

殊未正绣着花也不搭理他,绣的起劲还拿着针头在头皮上顺手刮了两下,“你大师兄给蓝大哥诊脉呢!还有你谁教你的对着长辈直呼其名,天天江染江染的叫,以后跟小九一样叫大师兄听见了没?”

“哦。”

蘩露居里面两人面对面跪坐在地上,江染先开口道,“你准备何时动手?”

“殿下预备何时?”

江染盯着他的眼睛,“北燕那边你已经备好了多则一个月少则半月,这几日你打算干什么?”

“蓝清正”低着头笑的人畜无害,仿佛那张笑脸是挂在他脸上的一张皮已经深入骨髓,一说话必要带上三分笑意,“左右庆国公家已经没了兵权,肃南王府和宁远侯府都在殿下和我的掌控中,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我送殿下一份大礼。”

江染皱眉道,“什么大礼?”

“蓝清正”冲江染歪着头笑道,“既是大礼自然是要礼成方可说。”说完一手撩起袖子另一手冲着茶杯示意“请”。

江染瞪着“蓝清正”,“你如何对付蓝澍是你的事,但你若敢动小九,我便亲手了结你。”

南风旧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神色悠远的“唔”了一声,“那就要属下好好筹谋一番了。殿下的三师叔快到了吧,就先拿他开局吧!”说完话眯着眼睛捻着衣角,小声道,“也不知道,断离谖能不能找着他三师叔。”

南风旧说完话就一直看着窗外的天,这茶是槐花茶,这天是艳阳天,倒也是不错。

第二日辰时,南风旧终于等来了断离谖和不情不愿的三师叔。

一场谋划了十七年的大局彻底拉开序幕,自那日所有人都被卷入了一个叫宿命的东西里去,终其一生都没能逃出半步。

断离谖赶着马车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宁远侯府,缰绳还没放下,蓝清和就跳下台阶冲着断离谖跑去,“二师兄!”

断离谖摸了摸他的头,笑的一脸怜爱,“乖。”

蓝清和咧着小胖脸,也不在乎断离谖挤屁似的说话方式,依旧喜气洋洋的喊他,“二师兄!”

断离谖一把抱起来蓝清和,“来。”

小九一脸恶寒,从没见过二师兄这样和蔼可亲的冲谁笑过,偷偷把头凑到殊未耳边道,“我小时候二师兄也这样吗?”

殊未摇了摇头,“你小时候话多的他躲你都来不及。他也一直不大喜欢小孩儿,不过对阿宁倒是亲近的紧。”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三师叔实在受不了断离谖和蓝清和漫无止境的叙旧,撩开帘子翻身下了车,众人忙跟着三师叔走。

辰时的肃南王府里校场上习武的兵将们练的热火朝天,本应该在校场上的辜雁帛却只是站在不远处的观望着,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赫和辜云舒注意到他这副模样,苏赫先开口道,“二郎今天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辜云舒皱着眉,“大概是有心事吧,不用管他,过两天就好了。”

苏赫挠了挠后脑勺,“我听江少谷主说,他三师叔来京城了,按理说不应该挺开心的吗,怎么愁成这样啊?”

“吃的太饱了。”

苏赫憨憨傻傻的看了一眼辜云舒,觉得他家这二郎八成是从粪坑里捡出来的,“这孩子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辜云舒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侄女婿,“这不也没傻透吗!”

苏赫,“谁啊?”

“还是傻透了算了。”辜云舒糟心的看了眼苏赫,转身走了。

辜雁帛眼睛看着将士们,心里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小九在慈安堂跟他说的话,春风十里的靠山是德王,德王和北燕勾结,江染他不至于吧,他待在京城连王府都不回,他手底下就算是有个春风十里,但一个风月场能翻出什么花来。

师姐这次把三师叔叫来到底是要干嘛啊。他越想越头疼,慈安堂里的三师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注意到刚才自己已经走了神且刚刚逃过他二叔一顿打。

是夜南风旧发完了手里最后一条指令,自己在心里面捋了捋很好现在宁远侯府里只剩下自己和两个老家伙了了,小辈们都被他们那个三师叔拉出去喝花酒去了。

他站在屋脊上手里无意识的摸搓着一个猴首陶瓷口哨,哨子被人常年摸搓已经磨得发亮,猴头因为年代久远也有些面目模糊了,总之是个丑的很的小玩意儿。

藏玉楼里,三师叔领着四个小辈跪坐在一个姑娘面前,听那姑娘拉二胡,老掉牙的曲调被小九他三师叔的老烟嗓子唱的像刀刮铁盆底一样,他左手掐着个兰花指,眯着眼睛极为陶醉的唱道,“叹子卿身困在沙漠苦海,眼睁睁君与臣两下分开……”

蓝溯伊和断离谖在三师叔左手边坐着,小九小心的凑到二师兄耳边低声问道,“不是说出来喝花酒吗?”

断离谖坐的笔直,背挺的像一堵墙一样,崩豆似的挤出几个字“你、很、懂?!”

蓝溯伊赶紧摆手摆出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我不懂,我懂什么,哈哈。”

断离谖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小师妹,冷哼一声,“坐直了!”这句话许是喊的太多遍,没再结巴。

蓝溯伊赶紧摆正身形。耳朵却全都长到隔壁去了,隔壁的屋子里似是热闹的很,开了个曲水流觞的诗会。纵然也是无趣但总比听三师叔在这抓心挠肝的强。

辜雁帛和殊未的心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勉强撑着坐直溜罢了。

几个人全是习武的高手,耳力非一般人可比,小九听着隔壁的人似是再说朝中政事。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肃南王府,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声音道,“英雄出少年啊,小世子年方十八就已经封为上将军他父亲忠武太师九泉之下想必也该安心了。”

一桌的人都在不住的附和着,其中一个年轻人接话道,“你们听说没有不知何处的断老谷主跟肃南王府的渊源,断老谷主手下的弟子个顶个的出挑,文韬武略随便抓一个出来就是个定世安邦的大才,要我说啊这辜家二郎也是得老谷主指点才有今日,我等比不上他也是出身不如人家,不会投胎罢了!”

殊未听到这话手下一紧恨不能立时拔剑将那人嘴豁了,辜雁帛赶忙按住师姐,无声的摇了摇头。

殊未扭头瞪了他一眼,喘着粗气咬了咬下嘴唇。

那里面其他的年轻人却不似那人那般信口胡诌,一时间竟没人敢接话,幸而有个会打圆场的人打了个哈哈,“嗨,这断老谷主可是高人啊,不知道这京中还有和人有幸拜在他老人家门下啊?”

有人接话道,“什么餐风饮露的在世高人不过也是个要吃饭的凡夫俗子罢了。”

旁边的人接连说“是”,忽而一人低声说道,“唉,你们听说了没有,宁远侯府家的大公子生了场怪病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唉我爹说啊,这是二十一年前被老侯爷抛弃的孩子回来找上门了,上身了!”

旁边的人被吓起一身鸡皮疙瘩,“你瞎说什么,宁远侯府是先惠帝御笔钦赐的府衙,哪来的什么怪力乱神?”

“唉,你们说,二十一年前宁远侯不会真把自己儿子杀了吧!他可真下的去手啊!”

“为了荣华富贵一身官服什么事做不出来,换了我别说是一个儿子,十个我也杀了!”

“哈哈哈哈哈!”

蓝溯伊越听越来气,直接起身就要去隔壁找人理论。

她尚未起身,断离谖就拦住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

“这大公子自打回来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你说这会不会是二公子没死他回来报仇啊!”

“这世上无奇不有,我看没准就让你给说找了!”

一直等到隔壁的人稀稀拉拉的道别,断离谖恭敬的冲三师叔道,“师叔,我们几个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他三师叔眯着眼睛有些不耐烦的嫌他乱了自己的调,胡乱的应了几声。

断离谖冲殊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和辜雁帛跟上,几个少年跟着前面那些方才妄议的人后面,街上还没宵禁,到处都是人和暖融融的烛光。

断离谖看了三个人一眼像只离弦的箭一样飞身出去,街上的人只觉得耳边掠过一道疾风,有的人被撞了一个趔趄只当是自己没看清路踩偏了晃了晃头继续赶路。

不多时天上一道赤金色的烟花炸开,小九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二师兄有危险,快走!”

几人赶到断离谖在的地方,是一处极为僻静的郊外巷子,寻常人不小心拐进来走上个一两步便会吓得半死。

辜雁帛挡在小九和殊未前面探路。不远处一束火把猝然点亮,殊未眼神不好没看清火把下站的人是断离谖,吓得扭头就要跑,小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揽住她的肩膀,“别怕,是二师兄!”

辜雁帛先跑进去,“二师兄,你没受伤吧?”

断离谖摇摇头,“无事。”

断离谖站在几个瘫倒在地上晕死过去的黑衣人身边,蹲下去扯开每个人的面巾,蓝遡伊凑过去仔细看其中一个人的脸,辜雁帛看她有些反常,“你认识他?”

蓝遡伊心里起起伏伏,心跳的仿佛下一刻便要脱口而出,没理他反而问二师兄,“二师兄,这几个人是你追那些人的时候杀过来的?”

断离谖,“是。如何?”

蓝遡伊半天挤出来一句话,“他是春风十里的人,我见过他,他叫冬凌。”

辜雁帛愣了一下,恍然间想起之前小九说的春风十里和北燕通敌一事可这件事不过是几个不大受宠的庶出子弟的抱怨,这跟春风十里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雇了春风十里的人保护自己也不大可能啊,那还能是他们欠春风十里的银子没还,春风十里的人怕他们死了要不着钱所以派人来护着他们?辜雁帛这样想着就顺口说道,“不会是他们欠了春风十里的钱了吧?”

蓝溯伊蹲在地上摇了摇头,余光扫了眼四面漆黑的巷子道,“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春风十里被官家说通了匪,咱们就把他们拿去送官吧。”

辜雁帛从进来开始就觉得不舒服,现在更是觉得四面好像是有数不清的眼睛再暗处盯着自己,他余光扫了眼漆黑一片的巷子点了点头,“我去吧,我带着令牌出来的,也好说话。”

殊未害怕的往四下看了看,往蓝溯伊身边靠了靠,“这里阴森森的咱们快走吧!”

她话音刚落,蓝溯伊还没来得急搭话。四面的房顶上骤然亮起了百余盏灯笼,每人蒙面披蓑戴笠,右手持剑左手提着灯笼。

辜雁帛道,“这……是苍梧派的行路客?”

几个人凑到一起站起来,从不远处的巷子口走来一个穿着艾青色长衫的人摇着一把折扇慢慢悠悠的往这边走。

苍梧派出美男子是出了名的,就算是长相平平可是气质却和那湘妃竹一般清冷孤高,可这人却长的跟个被泡浮囊的水鬼一般无二,小九从小到大看惯了自己大师兄穿群青色长袍的清俊样子,看见这人穿实在是辣眼睛。

辜雁帛一把挡在几人身前,上前一步道,“在下不知何处九先生门下二弟子辜雁帛,方才与我门中师兄弟打闹至此多有打搅,万勿见怪。”

那水鬼道,“来了还想走?殊未你有胆子给我下毒怎么没胆子站出来啊?让你门中师弟挡在前面,你怎么不出来啊?”

辜雁帛回头看了眼殊未,殊未连见都没见过这么个人,听见他说话就来气,“不是你谁啊?我都不认得你,干嘛要给你下毒?”

那人气的脸色发青,“你……我是苍梧派门中弟子落日秋,你下毒害我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还想抵赖?”

殊未气极反笑,“你这个年纪的苍梧嫡传男弟子都是湛字辈的吧,你一个旁系弟子也敢诋毁我牵机堂,你活腻了吧!”

落日秋气的脸色阴的都能拧出水来了,他最忌讳别人提他的身份,脸色极为难看,“你三年前在我苍梧派大闹一场,辱骂我掌门师兄,前些日子又派人到苍梧找门中叛逃之人落奈何,我派人暗中拦阻,你竟然出手下毒害我至此!”

殊未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啊,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的人追到那了,可是既然你说落奈何是叛逃之人,你就不该去管她了,难道说她身上有什么你的秘密,你怕她说出来所以才要拦住我牵机堂的人?”

落日秋恼羞成怒,整张脸白若死尸,“你胡说,明明是你先下毒害我,今日你不把解药给我,这事没完!”

殊未更纳闷了,牵机堂的毒药都是有数的,就算有那么个堂主把药拿走了,也不敢不告诉她,“你中的什么毒啊?”

落日秋一把撩开自己的胳膊,肉从里朝外烂,死白的皮肤下全都是淤血和青紫的血管,粗肿的已经变形的血管里能偶尔看见虫子似的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

看一眼就激的人头皮发麻。

“自然是你牵机堂的跗骨蛆,我浑身的骨头都快烂掉了,你还不承认?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们终日专门琢磨怎么杀人,今日你不把解药给我,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辜雁帛一把把师姐挡在身后道,“落日秋,此乃京郊,天子脚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杀人。休说你没这个本事,就算你有这个本事,但凡我们逃出去一人就有本事让你们整个苍梧派自此消失!”

落日秋似是有些被吓到了,转眼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反正你们不知何处也蹦哒不了几天了!来人呐,把他们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今日跑出去一个你们也不用活了!”

四面如滚雷一般想起一个字,“唯!”接着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的人。

几个人还有功夫闲聊,小九道,“这么多人看着现在跑了面子不好看,师父该骂了。”

辜城道,“那我上吧,我衣服都好几天没洗了,正好打完架回去洗了。”

说完话一把抽出自己的裁风刀,身形伏低,一套破军十六式使得遍地华光,刀舞的流光溢彩,快若流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挑了所有人手臂上的筋脉,每一刀还都留有余地,只挑断一半这一式叫“藕断丝连”,比彻底叫人挑断了还要疼上几分,却又不伤及性命以后也能叫长好了这中间恢复的时日又免不了皮肉之苦。

辜城脚踩着血水一身红衣似血站在黑夜之中宛如杀神,冲着落日秋抱拳道,“落公子,无意冒犯,只是下次公子还需认清了到底是谁下的毒,再寻仇。”

殊未嫌恶的扫了一眼地上那群又惊又怕浑身发抖的废物道,“还不赶紧跟着你的主子一起滚。”

辜城拿脚尖踢了踢那几个春风十里的人,“今晚出了这么一当子事都早些回府吧,剩下的事有我就成了。”

他说完话回头冲殊未道,“师姐,牵机堂这阵子就先关了吧,等风波过去了再说吧!”

殊未瞪了他一眼,“牵机堂又没做错,凭什么关?我倒是要看看哪个脱了裤子撵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的玩意儿赶找我牵机堂的麻烦!”

辜雁帛还要说话断离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闭嘴,他张了张嘴又憋回去了。

剩下的几人原路返回了宁远侯府,谁也没料到这几个被送官的人翻出了多大的浪来。

御史台里御史中丞的灯还亮着,门外响起三下扣门声,里面的人朗声道,“进!”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一进来就冲南风旧跪下道,“阁主,辜雁帛已经抓住人了。”

南风旧抬了抬眼皮,“人先放着,每日卯时刘启会去查牢房,到时候你去调一个监察去审人,让他碰巧听见就行。”

“唯。”

这样安静的日子只过了三天,蓝溯伊长想着要是那天他们几个压根没去追那群人,又或者当晚三师兄跟错了方向,日后的日子会不会不这样难过,可是没有如果,即便重来三师兄的武功也绝不会追错路,辜雁帛的脾气也不会放过春风十里的人。

第三日辜雁帛像往日一样穿着官服跟在二叔身后上早朝,又在早朝上看见大姐夫站在陛下身边的装着威风的样子抿着嘴偷笑。

早朝上刑部的人依旧对行刺之事无所进展,所有的人好像都有些神色恹恹的,陛下也有些倦了,摆了摆手道,“众卿家都无事了便散了吧。”

这时台下中人忽有一人高呼道,“臣有本启奏!”

陛下眯着眼睛看了眼是谁,“刘卿有何事啊?”

御史大夫刘启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大殿正前方跪下道,“臣今日要奏江湖帮派花殇谷和牵机堂,此二者与北燕通敌,意图谋反!臣并非空口无凭有书信和证人口供在此为证!”他这话一说完满殿群臣顿时像炸了锅一样。

皇上皱着眉看着刘启道,“刘卿,这江湖帮派如何能联手去通敌?”

刘启道,“臣前日在御史台审理案件听闻几个罪人闲聊,偶然得知此事,臣未敢擅自做主,恐诬陷了花殇谷和牵机堂的清名,这些都是证人的供词。这几个证人正是三日前肃南王世子送到御史台投案的。”

一旁伺候的太监急忙下去将证词呈上来,辜雁帛眼看着陛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急得像油炸火烧一般。

刘启在大殿上继续道,“微臣已查明花殇谷九先生就是三十年前护送北燕长公主和亲来的影卫长,原名江蓠,先皇后离世后隐姓埋名抚养皇子实则暗自通敌意图为德王争夺大统之位。德王无此意他便自行与北燕通敌,陛下若见到此人定然能认出他!那几个匪徒常年在春风十里做工,曾无意间偷听到牵机堂堂主殊未和其师父之言,三日前被他二人追杀至京郊,最后由肃南王世子扭送至御史台,大概是想着御史台里的小蓝大人与之私交甚笃定然能为其隐瞒此事!”

辜雁帛被他这一番话震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陛下,绝无此事啊!”

刘启余光扫了眼陛下的脸色,更加无所忌惮,“那世子不如说说为何既不把案犯送到大理寺也不送到京兆尹,偏偏选中了我御史台!”

辜雁帛看着眼前这个满嘴都是理的老头子,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我之所以送到御史台那是因为刑部和京兆尹的人一直在查北燕行刺一事,无暇顾及之前春风十里通匪一案!”

刘启冷哼一身,“殿下怕不是因为他们查着北燕一事害怕他们多言!恐惹祸上身吧!”

辜雁帛被他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对着皇上道,“臣愿以项上人头起誓,臣自幼长于花殇谷拜在九先生门下,牵机堂堂主更是臣师姐,通敌一事与他们绝无干系!”

刘启看见皇上脸色明显松了几分,知道陛下对肃南王府极为倚重信赖,又改口道,“那只怕是殿下的师父和师姐因着宸王殿下的缘故还没告诉您吧?”说完不理辜雁帛对着皇上又是一拜,“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此案!”

辜雁帛也赶忙跪下刚要说话,皇上伸手示意他闭嘴,“此事确实该详查。”偏头冲着苏赫道,“苏卿,你和刘卿即刻出发领兵封了牵机堂还有花殇谷。”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有抗旨就地诛杀,抓住案犯即刻提来见朕!”

“陛下!臣……”

刘启立刻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不给辜雁帛留,直接磕头谢恩,“臣领旨!”

辜雁帛看见苏赫和刘启走了,急得额头青筋根根暴起,“陛下!”

皇上疲累的坐在龙椅上,伸手止住他的话道,“你很久没去看过你姑姑了吧,今日跟你二叔一起进宫去看看吧!”

辜雁帛趴在地上不起来,“陛下!”

“好了,朕乏了,都退下吧!”

辜雁帛看着潮水一般退下的群臣,忽觉兵败如山倒般,什么都做不了,辜云舒一把握住他的胳膊拉起他来,低声耳语道,“你姐夫跟着也去了,不会有事的。”

辜雁帛惊恐不安的看着二叔道,“二叔,我怕……”

辜云舒暗中使劲扶稳他,低声呵斥道,“你怕什么,你师父和你师姐行的正坐的端,有什么可怕的,现在最该稳住的人是你,跟我去见你姑姑,走。”说完面色入常的架着辜雁帛跟着百官退朝。

殊未一大早起来就领着蓝溯伊和蓝清宁去上山采药去了,山上空气凉丝丝的熨帖着人的五脏六腑舒坦的仿佛把一切烦恼都能抛诸脑后。

蓝清和背着个小背篓颠颠的走在最前面,蓝溯伊手里药材倒是没拿几个倒是采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野花。

殊未斜了她一眼,“你采那么多花干嘛?”

蓝溯伊喜滋滋道,“我爹病了,回去给他插在花瓶里,他一高兴身体也能好快点。”

殊未嫌弃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花,“你拿回去还不够挨骂的呢,快扔了吧,蓝叔叔不会喜欢的。”

蓝溯伊摇头晃脑道,“谁说的,我爹那是嘴上不喜欢,实际上高兴的不得了。”

“你少臭美了!”

“你不也是吗?谷里的师兄个个都是嘴上说不喜欢我,心里面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蓝溯伊神气的像个志得意满的小老鼠,摇头晃脑的追上蓝清和走在前面回头道,“殊未,你快点走啊!”

一直趴在殊未肩膀上蔫蔫的发财忽然来了精神,冲着不远处吱吱的叫着,殊未偏头往它的方向眯着眼仔细瞧了瞧,“阿溯,那边有决明子,往那边走啊!”

小九刚要拉着蓝清和过去,蓝清和忽然脸色通红不好意思道,“阿姐,我肚子疼。”

殊未听见蓝清和的话嘟囔道,“懒驴上磨。”顿了顿又说,“那我自己去那边了,我一会儿回来去找你!”

小九拉着蓝清和的手边走边说道,“你小殊姐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急个什么劲?”

蓝溯伊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拉屎奇慢无比,自己窜到另一棵树上去,蹲在树上背对着殊未离开的方向像个隐士一般的看着山上的花花草草顺手取了几根野花给自己编了个花环臭美的带在头上。

背对着她的另一边,一片整齐的黑甲军队包围着殊未一人,从黑甲中走出一个一身暗红色官服胸前绣着一对云雁的人如芝兰玉树,南风旧慢悠悠的踱着四方步出来,冲着殊未道,“殊堂主恐惹了些麻烦,劳烦堂主和下官走一趟。”

殊未看见南风旧愣了一下,“蓝大哥,牵机堂……惹什么麻烦了?”

南风旧颔首微笑,“官家下旨,在下为朝廷办事,官家不想说,在下也不知啊,还请你不要为难我,走上一趟吧。”

殊未回头看了眼蓝溯伊的方向,南风旧神思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她是带着蓝溯伊一起上的山,轻笑道,“小九那边有我在,无妨。”

说完指着山下的路道,“请吧!”

山下的路是一条谁也不曾想到的不归路,若她今日拼死一搏那些人不是她的对手,若小九此时正对着她的方向,也不会由着南风旧哄骗她下山。

一件不大寻常的事发生了是巧合,所有不大寻常的事凑到一起发生了那就是命了。

小九等着蓝清和完事后将手里的花编弄了个小的放到了蓝清和头上,拿着剩下的那个乐颠颠的去找殊未等着她夸自己。

她从白天等到傍晚再没见着那个笑着喊自己阿溯的姑娘。

花殇谷里九先生收好刚从京城林香主飞鸽传书来的信,一旁的断舍离狐疑的看了眼他,“江蓠,出什么事了?”

“小殊被朝中的人带走了。”

断舍离收起往日不正经的样子难得正色,“又是苏木干的好事吧。”

九先生低着头半晌没出声,“下一个怕就是我了。”

断舍离一眼就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你不能跟他走!”

“由不得我了,当年长公主交代的事我都办完了,可因果轮回有些报应早晚要还的,没法子了,我还完了走的也能放心些。”

“你走了,你让木槿怎么办?你当年答应她等孩子们都长大了就带她走的。”

九先生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抿嘴一笑,“小染,雁帛,阿溯还有小殊他们都长得很好,我一个死士能活到现在……这十七年全都是偷来的,我知足了。”

断舍离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落葵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活够了自愿把所有内力全都压在小九身上给她挡寒毒的……”

“那也是我说的!若不是我告诉她要用苍梧派的内功心法才能救小九的命,她也不会那样做!小殊也不会才两岁就没了娘!”

断舍离被他噎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半晌叹了口气,“也罢,我陪你一起吧。”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数千名黑甲军包围了花殇谷,黑压压的一片压着四下直开到天边去的鲜花。

朝廷若是想和江湖相安无事那是江湖上的福气,若是不想那便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只肖一脚。

小九下了山之后把走不动了的蓝清和装进筐里背着回家,心里越想越不对劲,下山的路上她分明看见了像是一大批极为有纪律的部队在草上走过的印迹,有听到山下的居民描述猜出黑甲军带走了殊未她琢磨了一下左右也晚了索性直接去肃南王府找大师兄和辜雁帛问问清楚,谁知一进王府就听见门口的小厮道,“辜雁帛今日进宫到现在都没回来,江少谷主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接走了,两个人都不在。”

蓝溯伊背着蓝清和在黑夜里漫无目的来回走往日里走几步就能碰见一个牵机堂的人今日竟一个都没见着,最后抱着蓝清和从宁远侯府的侧门翻墙进去,一夜心绪不宁,躺了半个时辰就把蓝清和摇醒了带着他上马出府回花殇谷去了。

桌子上的野花一夜过去干巴巴的皱缩在一起,再没了往日神采。

辜城到处找南风旧,结果连人影都摸不着,宁远侯府也不在,御史台也没有,各地上奏诬陷牵机堂的奏折雪花一样的多,辜城从宸王那看见了一些,有的编的事无巨细差点连他都信了。

江染也还是见不着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辜城从惠妃的寝宫背着他二叔出来直接跑到清凉殿去,殿门禁闭,外殿的小太监跪在他面前,“殿下,您行行好,陛下现在他不见人啊!”

“你闪开!要么你去殿里通报说我要见陛下!要么我自己闯殿!事后陛下自会杀了你这个狗东西!”

外面的小太监六神无主左右为难,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辜雁帛,辜城气的直跺脚,“你还在这看我干嘛?相面啊!”

那小太监被他一声吼得直哆嗦连滚带爬的跑进殿去找皇上,跪在大殿上头也不敢抬腿不住的打着哆嗦,“陛下……肃……肃南王世子求见。”

梁帝随意的倚在靠枕上和贴身伺候的老宦官下着棋,也不理小太监,闻言只是瞥了一眼苏赫,慢声拉语道,“苏卿,你说说怎么办啊?”

苏赫穿着甲衣单膝跪地道,“臣管教无方,这就将他拖回府去。”

梁帝捻着棋子似在琢磨这一步棋下到哪才能赢,朕是问你,这步棋放在哪好?”

苏赫愣了一下,“啊?!”

梁帝手伸进棋盒子里,捻起一枚棋子儿扔起来又接住,另一手拄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棋局。

殿内的小太监没得了旨意也不敢动,殿外的辜城早就等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也不管那么多了,撩起自己的长袍跪在殿外,喊道,“臣辜雁帛,求见陛下,御史台所言非实!牵机堂通敌叛国一事实乃子虚乌有,望陛下详查!”

“臣辜雁帛,求见陛下,御史台所言非实!牵机堂实乃无辜!牵机堂通敌叛国一事实乃子虚乌有,望陛下详查!”

苏赫听着外面随着夜幕降临逐渐嘶哑的声音,皇上这盘棋还没下完愈发急躁不安,冲着陛下刚要开口,陪着梁帝下棋的老公公抬头瞥了他一眼,皱着眉轻轻的摇了摇头。

苏赫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辜雁帛在外面一直跪着喊冤,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站了一个人,他抬头看了一眼,是江染。

江染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面无血色如同鬼魅一般,头上也只有一根荆钗束发,显然是脱簪谢罪来的。

“大师兄。”

江染低头勉强冲他笑了一下,“二郎,去偏殿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说完话也不待他起身自顾自转过身去朝着大殿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被刚入秋的风吹走了似的。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儿却让人感觉一掰就折,背影萧索的让人心里发凉。

皇宫里清凉殿上,一君一臣一父一子僵持不下,殿下的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一声不出的跪着。

殿上的人坐在龙椅上满眼怒气,整个殿里全是压死人的沉默。

梁帝终于起身站了起来,声音也辨不出喜怒,“你打算一直这样跪着?”

大殿之上的人一语不发,虽是跪着骨子里却是强的要命不肯低头。

大殿上的人穿着白袍跟那人当年一样,梁帝终于发火道,“你跟你母亲一样,倔的要命!死不低头!”

江染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眼里满是恨意,“父皇,要我如何低头,像您当年一样为了至尊之位舍弃我母亲那样低头吗?”

梁帝听见这句话愣住了,眼中全是意味不明的神色,他看着萧玊,闭了闭眼睛,“朕说了,只要你肯回来继承大统,朕就赦免牵机堂的罪过。”

“牵机堂根本就没有罪,何来赦免一说,啊?”江染像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似的,“父皇,您为了削减贵族,放权给宸王弟,说随他处置,满朝文武他得罪了多少人?他用了什么手段我不信您不知道?他才十七岁他以为自己就要登上至尊之位了!他以为您信他至极将天下托付给他了!如今您又亲手把他拖下来,父皇可曾想过,他若手中没了权又回了自己的封地那会是怎样的下场?”

梁帝别过头去,“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江染闭了闭眼睛嘲讽的笑了,“惠妃娘娘是你当年为了朝政娶的女子,您若是不想让她怀有身孕有的是法子!可父皇为了平衡北燕势力只能让她诞下一子,如今大局已定,他也该死了,对吗?”

梁帝咬牙发狠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大梁当年国库空虚,北燕连年犯境,积贫积弱。若非朕!大梁如何来此盛世之象!你又如何能安安稳稳的不问世事当了二十七年的闲散王爷?!”

江染满脸倦色,“父皇圣明,既然知道儿臣想继续闲散下去,不如直接当儿子在十岁那年死了的好。”

梁帝低着头看不清楚脸色,忽而笑了蹲在江染身前,“也好,不如你自己权衡利弊,一命换一命。”

江染盯着父亲的眼睛,不躲不闪一字一顿道,“父皇……此言何意?”

帝王心中谋算天下之事,早就看透了世事无常,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朕知道江蓠他将你教的很好,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你重新回到宫城来保住他的命,那还有别人呢,旁人的性命你就不管了吗?那个叫殊未的小姑娘朕记得今年才刚满十九岁吧,还有辜城他今日在宫门外喊冤喊了足有一日了,今日来了,明日也会来的,九月份这天儿忽冷忽热的,他要是染上个风寒还硬撑着继续每日来喊冤……嗯?”

江染眼睛倏然睁大,手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角。

梁帝继续道,“说到底朕才是大梁的天,若朕说她无罪,她就是清白之身,若朕说她有罪,哪怕即刻问斩,也没人敢说什么。”

“父皇……”

“你以为你自己手中有什么筹码吗?是肃南王世子还是那个让你苟安十七年的师父!啊?这些人不过如朕踩在脚底下的蝼蚁一般!”

“父皇……”

梁帝蹲在他面前看着他,伸手随意的理了理他的袍子,像唠家常一般,“你知道辜雁帛他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吗?你当真以为是卸甲风吗?”

江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像看进了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遍体生寒,“人是你杀的?”

梁帝忽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你没有筹码,朕手中却有不少。你方才说的没错,天下人的性命在朕眼里只分有用与无用。包括你,朕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比宸王更适合做皇帝。你能压的住宁远候府,肃南王府还有魏其侯府,他不行。”梁帝说完了这一番话,脸色苍白越发衬的眉眼生的分外凉薄。

江染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父亲,忽然笑了“父皇把亲事也一早就给儿子定好了吧?庆国公府的小郡主,身份够尊贵,母家势力又已经被削弱,我娶了她还能顺带稳住其他贵族。对吗?”

“对。”

江染点了点头,苦笑道,“也好,也好。”他笑的很苦,腿跪了太久有些发僵,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整个人与往日像是被抽离了主心骨一般,如幽魂游离在这空旷的皇宫中,每走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钻心一样的疼。

他离清凉殿的门很近却走了很远比一生还要远,有些人明明刚见过面就成了故人,有些事明明刚亲身经历过就成了往事。

梁帝看着走远了的儿子,一眼不撒的望着他的背影,等到人走远了,消失在殿门口,他依然站在那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站着。

夜色正浓,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偏殿里一堵屏风后,辜雁帛站在屏风后将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无意识的攥着拳头。

苏赫刚才出了大殿没找到他,进了偏殿看见他在这站着,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生怕这孩子一个想不开冲进去做傻事。

苏赫站在他身后紧张的满头大汗,辜雁帛像是人偶一般转过头来看着苏赫,满眼赤红,他什么都没说像是个幽魂一般出了偏殿。

苏赫追上前去,“二郎!”

“不光你知道,我二叔也知道对吗?”

苏赫看着这个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少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二郎……”

少年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了答案,继续问道,“我阿娘她也知道对吗?”

他声音压的低的快要叫人听不清了,眼睛憋的通红却忍着没哭出来,他偏着头只觉得心口疼的慌,“姐姐知道吗?”

苏赫摇了摇头,“此事她并不知晓。”

辜雁帛一手撑在城墙上,一手捂在胸口处,觉得刀剜一样疼,他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自己誓死守护的家族和国家之间竟然如此龌龊不堪,他扶着墙冲苏赫低声道,“你就当我今日没进过这,家里面多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辜城说完这句话,苏赫愣了,他看着那个少年拼命挺直的脊背搏命一样扛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他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想的,继续回到了那个外表华丽内里藏污纳垢的四九城继续他的职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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