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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丰和萧方智听到陈昌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陈昌的话太直接了。就差明说:我是来接你去当皇帝的,虽然文绉绉,但实际就是这么个意思。
萧方智年幼,政治经验几乎为零,暂且不论。但夏王丰可是有着丰富的宫斗经验,虽然失败了,但也算能明哲保身,而且出宫之后政治经验也见长,所以谨慎的很。
愣了半晌后,夏王丰说:“云麾出江陵前可奉有诏旨?”意思是问他有没有萧绎的遗诏。
陈昌说完那一番话后就静静的等着看萧方智母子如何应对。此时夏王丰问他要遗诏,他当然是没有的。便道:“臣当时在宫外对抗魏虏,没在先帝身边侍奉,未曾奉的遗诏。”
夏王丰见陈昌没有遗诏,便又追问:“那云麾是有宰相、三公、尚书八座的制令了?”
陈昌当然也没有,他不过是按照前世的记忆,自作主张的来奉迎,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道道。心道:这母子俩也太谨慎了。既然被她问住了那就等建康的使者来了再说。
陈昌道:“未有。臣听闻太尉和司空要奉迎殿下入都,便自作主张的前来侍奉殿下了。”
夏王丰松了一口气,道:“云麾有心了。慧相守土有责,不敢轻离,还请见谅。”
陈昌第一次交锋失败,无奈只能退去。不过却在王府旁边征用了一座院子住了下来,然后让骆牙带着200人跟他住在城里,徐度带剩下的人在城外扎营。
此后陈昌就每天都去问安,陪着萧方智在王府守制发丧,顺便给他带些小玩意。直到过完年,有消息传来说萧詧在江陵登基了。
萧詧于555年正月初一登基称帝,改元大定,立第三子萧岿为太子,以谘议参军蔡大宝为侍中、尚书令,以外兵参军王操为五兵尚书。
又以莫勇为武州刺史(今湖南常德张家界),以魏永寿为巴州刺史(今湖南岳阳),这两块地盘都是南梁因江陵失陷而退出来的。
同时传来的还有王琳屯兵长沙,全军缟素为萧绎发丧,传檄州郡,为进取之计。长沙王萧韶及上游诸将皆推琳为盟主。王琳又遣别将侯平率水师进攻萧詧,声称要为萧绎报仇。
陈昌听闻消息,便再入王府求见。拜过萧方智之后,告诉了他这些消息,再次请他进建康。
萧方智听到萧詧时双手紧握,双目闪出仇恨的火光,当听到王琳为萧绎发丧时又双目通红,想要哭却不敢哭出来。
这个小孩在后世还是上小学的年纪,此刻遭遇丧父的打击,又要装作大人坚强的模样,每天还要在夏王丰的教导下应付如陈昌这般的投机政客,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不过此时的人都早熟,加上出身皇室,从小就受到熏陶,到也勉力支撑了下来。
不久建康使者到来,其中就有陈霸先的长史谢哲,这些人自然有王僧辩和陈霸先这两位三公的制文,都是奉表劝进的。萧方智母子再也推辞不了了,只能收拾东西准备入建康。
随即陈昌也带人拔营相随,护卫左右。同时侯瑱和杜僧明两军也护卫在旁,一行数万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建康。
不想这下惹恼了一个人,那就是三公中的另一位,司徒、郢州刺史陆法和。陆法和见王僧辩和陈霸先奉迎新主,却不带他玩,立刻找来仪同三司宋莅两人商量,过后就举州投降了北齐。
却说北齐见西魏攻江陵,为了不使西魏得利,就派清河王高岳带兵救援,但才到义阳(今河南信阳),江陵城就陷落了。出兵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回,于是高岳就调转枪头直攻郢州而来,想要在南梁身上再撕下一块肉来,不让西魏独占便宜。
陆法和这位非僧非道的神棍居士,因抵抗萧纪,在去年死皮烂脸的混了个三公司徒,这时自然是要报效朝廷的,于是就带着徒子徒孙抵抗北齐。
但是王僧辩和陈霸先在不知会他的情况下就决定奉迎晋安王,实在是没把他看在眼里,就算他们两人都在建康,而自己在郢州不方便联络,这也就罢了。
更为可恨的是迎晋安王入建康这件事也不让他参加,实在是欺人太甚。
于是陆法和招来麾下诸将商议投降北齐,陆法和说出投降的提议后,长史江夏太守王珉不同意,他便将王珉杀了,然后和宋莅一起投降了高岳。
投降之后,陆法和为了恶心王陈二人,建议北齐立曾经的北伐主帅萧渊明为南梁皇帝。他是这样想的,既然你们不让我参与立新皇帝,我就让别人立个新皇帝气死你们。
于是在陆法和投降不久后,北齐召回了高岳,以慕容俨代替他镇守郢州,然后派上党王高涣带兵护送萧渊明南下,准备送入建康继承梁祀。
北齐先派邢邵驰诣建康,给王僧辩带了一封信,信中说:萧方智年幼,未堪负荷。萧渊明,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为梁主。王僧辩当然不同意了。
于是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萧方智在建康众大臣的拥戴下,入居朝堂,登梁王位。为什么是梁王而不是皇帝,自然是因为怕地方藩镇不服,尤其是建康上游的王琳。
萧方智即位后,以拥戴预立的功勋,晋王僧辩为骠骑大将军、中书监、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陈霸先为征西大将军,两人共同参谋讨伐。
又任侯瑱为车骑将军,江州刺史,湘州刺史萧循为太尉,广州刺史萧勃为司徒,镇东将军张彪为郢州刺史,杜僧明为镇北将军、南豫州刺史。
陈昌为持节,散骑常侍,忠武将军,都督南兖州诸军事,南兖州刺史。同时晋爵为伯,邑五百户。麾下诸将各有封赏。
以上这些人有两个是宗室,都各自有势力,侯瑱和张彪从属于王僧辩,也各有势力,下来的杜僧明和陈昌都是陈霸先的人。
王僧辩的长子王顗在江陵失陷后,投靠了王琳,加上他曾指使王僧辩麾下将军给杜僧明投毒,是以此次没有封赏。次子王颁则被西魏俘虏了,只给三子王頠进官爵为左卫将军,警卫宫禁。余下诸子有的被西魏俘虏,有的因年幼也没授官爵。
王僧辩因为忌惮王琳,所以此次升官也没王琳的份。
实际上此时南梁已经被分成了王琳及其盟友和王僧辩及其盟友两部分,分别占据着长江中下游。占据岭南的萧勃,此时反意未显,便算在了王僧辩这边。
加官进爵之后,王僧辩遣侯瑱为帅,都督萧循、任约、徐世谱等将进攻郢州。
这时北齐已任命陆法和为太尉、西南道大行台,又以宋莅为郢州刺史,宋莅弟宋慥为湘州刺史。
同时高涣到了寿阳,暂时休整,萧渊明频频写信给王僧辩,请求继承皇位,但王僧辩一直没有同意。
这些与陈昌暂时无关,他在拥立萧方智,封官拜爵之后就去上任了。此时南兖州全都在北齐境内,实际上陈昌只得了一个空头官职,所以他就驻在京口。
陈昌赴任,谢答仁和边齐都留在了建康为官,他便只带着徐度及骆牙去了京口,走之前将褚玠也从杜僧明那里要了回来。
褚玠此前在杜僧明军中只是陈昌为了在杜僧明不能理事时掌控军队,此时杜僧明既然好了,褚玠便没了存在的意义,所以陈昌将之调回本部。
陈昌回到京口,父子见面自同上次不一样。陈霸先非常高兴,表扬了他在江陵及江陵失陷后的表现,同时郑重的将他介绍给帐内诸将。
此前陈昌年幼,众将士大多不曾正视他。此刻陈昌军功显著,江陵失陷后又应对得当,官爵既高,将士们便很尊重的口称少主。
不过陈昌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他更喜欢别人叫他都督。这是他看三国是留下的执念,那会儿觉得都督好威风,尤其是崇拜周郎,人既风流倜傥,谋略又出众,是他幼时的偶像。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多么令人向往啊。
见过了陈霸先,陈昌又去拜见章要儿,母子一别经年,相见自有一番好说。章要儿直拉着他看,说他瘦了,也长高了,还问他以前的伤怎么样了。
陈昌拉起袖子给她看,只见胳膊上已没了伤痕,这自然也是姚僧垣的功劳。章要儿这才放下心来。
当晚在家里设宴,章要儿亲自下厨给陈昌做了几样他爱吃的菜。同时在家宴上,陈昌也见到了陈霸先的小妾张氏及弟弟陈盛。
张氏年龄才过二十,比陈昌没大几岁,长得倒不是陈昌映像中一脸狐媚的小妾模样,而是仪容端庄,到底出自官宦家庭。
此时小妾地位极低,不能入正席。不过陈昌他们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庭,也没有太多的规矩,章要儿在家中又待人宽厚,所以张氏也得以入席。
陈盛婴儿一个,不到一岁,还不会说话,陈昌逗了一下就哭了,顿时让他尴尬不已。张氏忙去哄,章要儿说陈昌因为杀过人,身上有杀气,所以小孩见了害怕,告诫让他不要没事就去逗小孩。
陈昌在家享受亲情的时候,建康却不平静。因为王僧辩多次拒绝萧渊明入主南梁朝廷,所以齐主高洋大怒,派高涣出兵威胁南梁。
二月二十三,高涣克谯郡(今安徽巢湖)。三月高涣遣萧渊明至东关,王僧辩派裴之横带兵前去防御他。又遣尉瑾、萧轨向进攻皖城(今安徽潜山),晋州刺史萧惠献州投降。北齐以尉谨为刺史。初六,北齐攻克东关,杀了裴之横,俘虏了几千人。王僧辩大惊失色,带兵出城屯驻于姑孰(今安徽当涂),准备接受萧渊明。
其实王僧辩也是没办法,南梁上游诸将只遵王琳不知朝廷;侯瑱围攻郢州,在齐将慕容俨的坚守下,迟迟不下;岭南萧勃已是独立王国;最亲密的盟友陈霸先,在几次冲突后也有了裂痕。
是以他在北齐的步步紧逼下,已有些力不从心,大将裴之横的战死更是另他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