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感谢帅帅的平手,秦时人和龙鱼君的支持。
陈昌此时还有一件家事,是二姐陈萱出嫁的大喜事,对象是陈昌结义八哥沈君理。
陈霸先自侯景灭亡后就镇守着京口,一时之间也算位高权重。前东阳太守沈巡就派人前去拜会,此时他的官职已经被张彪接替了。按说这种事一般都是长子去的,但沈巡却派了非长子的沈君理。
沈君理在拜见陈霸先后,陈霸先非常器重他,当即把二女儿许配给了他,并征辟他为府西曹椽。这让陈昌怀疑此前陈霸先和沈巡是不是有什么约定,像指腹为婚啊,又或者早有口头约定,所以沈巡才派出了沈君理。
两家素来相善,所以定亲之后的各项手续办的很快,这时已到了迎亲的时候。
陈昌因为已经卸任,所以就偕同手下一起去了长城下若里操办婚事。陈家现在水涨船高,所以来贺喜的人非常多,郡县中的大多数人家都到了,还有三吴其他地方来的贺客,足足有几百人。可把陈昌忙了个够呛,好在陈霸先派出了许多人来帮忙,才没有出乱子。
这些贺客之中就有王僧辩三子王頠,陈昌很小心的接待了他。陈昌知道这也是个悲剧人物,以前在建康的时候陈昌自己是待罪之身,所以不敢表露出来。可能就是这次让陈霸先定下了将三女儿陈静许配给王頠的决定。
陈沈都是豪族,沈巡在五月的时候就被征为少府卿了,所以婚事相当的热闹,等陈昌忙完这一切都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忙完了陈静的婚事,陈昌就要准备西上江陵了。这次陪同陈昌西上的除了褚玠、骆牙还有陈顼,陈顼被征为了禁军领直。
到了建康,陈霸先派了徐度和毛喜来,这两人一佐陈昌,一佐陈顼。同时沈恪也遣了人来,沈恪出镇地方当然也要派人质了,但沈恪儿子还太小,所以就遣了女儿沈葳蕤。
沈恪给陈昌写了信,信中交代要照顾好沈葳蕤。因为刚经历了陈萱和沈君理的婚事,所以接到信后,陈昌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和沈葳蕤也被早早就安排好了。不然沈恪为什么对他那么好,还托他照顾沈葳蕤。
不过陈昌对和沈葳蕤结亲倒是不怎么反对,反正陈昌在沈恪门下求学时,两人就时常见面,可算是青梅竹马了。
三方汇合,浩浩荡荡四五百人,乘十多艘大船沿江而上。长江的航运本就十分繁茂,这段时间又是质子进京的高峰期,所以旁人也不惊讶。
沈葳蕤比陈昌小两岁,一路上一切都由着陈昌做主,口必称兄长。两人自小相熟,倒是没感觉不合适,但落在旁人眼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再说自侯景之乱起,两人已有两三年没见了,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沈恪去吴郡上任的时候。上次见面也是很匆忙,两人都没有说几句话,这次自是要好好诉说离别之情。
一路上两人的感情是突飞猛进,已经把两三年没见的陌生感抹去了,又回到了从前两人一起在沈恪家读书,游玩时的样子。当然那会儿两人身边只跟着个跟屁虫陈虔,现在身边却各自有数十人。
除了这些长随,剩下的都是护卫两人的兵丁。陈昌知道此去危险,自带了两百人,再多了不好带。当然以陈霸先的眼光也能看出来,所以派了徐度来,让徐度带着本部人马护卫。
京口和吴郡离得不远,就质子的事情,沈恪和陈霸先肯定事先有沟通,所以沈葳蕤带的人并不多,护卫只有百人。
路上非只一日,一群人对着沿江两岸的风景指指点点,也不觉得烦闷无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江陵。
江陵以地临江得名。处于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是连接东南西北水陆交通的枢纽,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荆州也自古以来都是重镇,南渡之后的好几次造反都是荆州兵。本朝虽然起家自雍州,但仍然脱不开荆州的支持。
荆州州治所在的南郡江陵,自西周楚国时就是长江中游的政治中心,也是经济文化军事的中心。这种地位一直持续到清末火车的兴起,京汉铁路、粤汉铁路通车,武昌才超越江陵成为了长江中游的中心。
陈昌他们到江陵的这一日,恰逢宜丰侯萧循自西魏而来。
要说萧循为什么从西魏来还要从荆蜀之争说起,这件事根本原因还是帝位之争。
武帝在嫡长子昭明太子萧统死后,没有从萧统已经成年的儿子里选继承人,而是立第三子萧纲为太子,这就为后来的内讧埋下了祸根。
萧统诸子恼恨武帝没有从他们之中选太孙,而武帝诸子也恼恨为什么选的是老三而不是他们。所以在萧衍死后,萧氏诸藩王反抗侯景就不那么积极了,他们自己先要争出个高低来,好去继承帝国的遗产,但最终只剩下了占据荆益的老七萧绎和老八萧纪,以及占据雍州的萧统第三子岳阳王萧詧。
去年六月,萧绎在大败侯景之后,无故囚禁了萧纪次子萧圆正。萧圆正时任西阳太守,有兵万余,侯景失败后想要去投他父亲。萧绎害怕,就囚禁了他。后来萧圆正在狱中绝食而死。
今年四月,萧纪称帝,八月萧纪起兵东下。当时东方初定,北方又有大敌萧詧,所以萧绎就求援与西魏,希望以汉中换取援兵。当时的汉中守将正是宜丰侯萧循。
陈昌他们西上为质也是在这个大背景下产生的,这种情况下,萧绎只能以质子的手段来换取稳定的后方。
萧纪起兵后,西魏就派大将达奚武前去进攻汉中,准备抄萧纪后路。但萧纪不为所动,只派了手下大将谯纵前去救援,自己仍旧率军东下。
当时的汉中,前有杨乾运父子为西魏内应作乱,后有达奚武围城,援兵在被打败后,萧循就没了办法,最后只能投降,条件是西魏放他及手下离开。
所以才有了陈昌看到的这一幕,只见江陵城北大队人马延绵足有十余里。这就是萧循和他的手下及家人。
既然有萧循到来,陈昌他们一行人自不重要了。于是陈昌等人很低调的在城外住下,等明天上奏章看萧绎什么时候接见他们。
萧循的到来令萧绎如临大敌,认为他要同萧纪合伙谋他,因此打探消息的斥候一路不绝,在萧循进城的当晚,萧绎就派人抢了萧循的财货。当晚萧循吓坏了,第二天就上奏请求萧绎派人来接受他的人马,到了这个地步萧绎才相信了他。
这之后萧绎才有空召见陈昌,陈昌收拾停当就偕同众人入宫拜见。当然先陛见的是陈昌,其他人要等一会儿。
陈昌自然知道萧绎就是后来的梁元帝,因眇了一目,就被老婆徐昭佩画了个半面妆嘲笑。徐妃同萧绎感情不和,所以徐妃就和许多人私通,有个大臣叫季江就说:徐娘虽老犹尚多情。这就是徐娘半老的来历。
因为父母感情不和所以长子萧方等后来身死,次子萧方诸又被侯景抓住后杀了,所以就立了第四子萧方矩为王世子,改名元良。
各种礼仪杜之伟教的很明白,陈昌进殿之后趋步下拜道:“臣员外散骑常侍昌拜见承制陛下。”萧绎此时还未称帝,所以陈昌称其为承制,陛下原指宫殿台阶下的侍者,后来引申为对君主的称呼,直到秦始皇称帝后这一称呼才成为皇帝的专称,其他人不能用。
以此时萧绎的地位,陈昌称其为陛下而不是殿下自无不妥。
萧绎见陈昌拜见后,淡淡的说了声:“起来吧。”
陈昌起来后也不敢往上面看看萧绎究竟是不是独眼龙。
萧绎又道:“卿远来辛苦了。”
陈昌忙下拜说:“臣只想能侍奉主上,不敢言辛苦。”
之后萧绎再没说话,他身边的使者说:“赐员外散骑常侍、长城公国世子臣陈昌绢百缎,金百两。”
然后又道:“退下。”
陈昌知道这就算陛见完了,有些人可能就是上去磕个头就出来了,主座上人的声音都听不见就出来了。他这还算好的,好歹萧绎说了两句话,还赏赐了东西给他。
之后陈顼、徐度、毛喜一起陛见。萧绎对陈顼倒是另眼相待,可能是陈顼长得好看又高大吧,接见后直接授予直阁将军。徐度官职没有变化,毛喜被授了尚书功论侍郎。
这之后就再没什么大事发生,陈昌除了每次朔望大朝会,基本都不出门。陈昌他们现在住的这座院子是萧绎赐下的,占地有近五十亩。可以说萧绎对陈霸先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大的宅子在城里也就王谢等豪门才会有,其他人是住不起的。
十月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王琳的长史陆纳在湘州反了。
王琳和陈昌他们差不多是前后脚进的城,但王琳进城之后就被抓了,他的副将殷宴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直接被杀了。
之后萧绎派了第十子萧方略为湘州刺史,萧方略的母亲是王琳的二姐。又任命廷尉黄罗汉为萧方略长史,派他和太舟卿张载到巴陵去,先把王琳的军队接管过来。
王琳平时礼遇下士,所得赏赐不带回家,全都发给了士卒,所以很得军心。这次回江陵他就有预感,因为纵兵劫掠这个罪名太大了,而且还烧了宫殿,所以临走之前对长史陆纳说:“我要是回不来,你们怎么办?”大家都说:“跟你一块死。”
因此这些人听说王琳被抓,就在长史陆纳的带领下抓了黄罗汉和张载,然后偷袭了湘州,据城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