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少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便已经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亮,而且......不是在那地底之下,四周没有峭壁,头上充斥光明。
这里是......外面?
少年转身,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位剑仙!
少年吓的跌坐在地,眼看着剑仙越来越近,少年下意识的捂住脑袋。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位“剑仙”笔直的穿过少年,像个幻影一样。
少年错愕的转身看去。
剑仙面带微笑,走向水畔边上,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凉亭,凉亭里似乎还坐着好几个人。
似乎还很热闹......
少年眼力不错,他只要定下心来仔细观看,就可以看见凉亭之中,应该是坐着四个人,一男一女,两位小孩。
可能是一家人吧。
其中两位小孩看见剑仙,便愉快的欢呼着跑来,一人一个抱住剑仙的大腿。
其乐融融。
少年在这一刻,突然明白。
原来自己才是幻象。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他脑袋里看到了自己的记忆......原来如此,利用心剑去读取记忆,实际上就是将我与他的记忆共享,只不过我具有翻阅和控制的权力,而他只能被动的沉浸其中,无法自知。”
“既然如此,那就加速翻阅吧。”
麻子少年来到一处戈壁,这里到处都是死人,血流成河,兵戈寸断,他看到剑仙驾驭着无数飞剑前来,却依旧是珊珊来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知名的高大城墙化为废墟,他要找的人不见踪影。
麻子少年又来到一处高大的山峰下,这座山峰高耸入云,看着就让人觉得仙气环绕,而在这座山峰之下,他看到剑仙跪在无尽的长梯之下,仿佛在叩拜着谁。
他看到剑仙飞跃长河,出剑斩杀无数邪龙妖魔。
他看到剑仙闭关深山,领悟一剑又一剑奥秘。
“怎么回事?为何我翻阅了这么久,依旧没有看到丝毫这少年的记忆?”
“这少年难不成是个没有记忆的怪胎?!”
“......原来如此,这少年不是没有记忆,他是记忆遭受了重创,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以至于有关于他的记忆变得极为稀少,难以被翻阅到。”
“那么......只能慢慢翻阅,等待了。”
少年继续沉浸在剑仙的记忆之中,他不时以旁观者的身份,不时又以当局者的第一视角观看,而随着这些记忆的涌入,少年的眉毛越皱越深,这一点哪怕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毕竟他现在“失魂落魄”且“不自知”。
但是剑仙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眉心碎裂,猩红血迹丝丝流淌的少年,似是动了恻隐之心,可内心深处却又有另一个目的明确的驱使着他,所以最终,这位剑仙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大不了,老夫将你好生安葬,再帮你念念那安渡经吧。”
剑仙继续翻阅。
这一次,少年化身剑仙,似乎在与谁讨论什么,只是那个人少年却看不太清,不是视力问题,他就是看不清。
同样的,也听不清二人之间谈论的话语。
正当少年以为一切都要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那个人说。
“差不多了。”
差不多,差不多什么?
少年再次抬头,便看清了那个人。
那人竟然也是少年。
少年见少年。
沐凡道。
少年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个名字。
于是下一刻,他便恢复了自知。
周围场景瞬间切换,他作为旁观者,出现在了那个地方,那个特殊的牢房,那个“最初”。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最初的自己,尚未被“喋刑”,眼神尚未麻木的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为何被“喋刑”的真正原因。
那时他初来乍到,想在阿玛呼呼手下救人。
很显然,他失败了,于是被处以喋刑,也是极刑。
喋刑,根本不是什么痛快的刑罚,他就像是凌迟,是阿玛呼呼立威的重要手段。
少年被数不尽的刀刃滚过,惨叫声让就算是现在的他来,都觉得瘆人。
但少年没有关注自己被“行刑”的过程,他想要知道的是,自己到底有没有救下那位少妇。
阿玛呼呼,喜食婴,邪魔也。
少妇很显然想要寻死,但阿玛呼呼剥夺了她的行动能力,也许这样他就无法吃到最新鲜的,但也总比没有好。
少年想要阻止这一切。
于是......
实际上,不止少年。
剑仙在外,剑心大乱。
他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已经放开了对少年的心神掌控,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无数飞剑颤抖,悲鸣。
他嘴里念叨着,一年,为什么会足足差了一年。
顷刻白头。
再抬头时。
剑仙已成剑魔。
择人而噬。
只不过剑魔尚未开始杀戮,他望着没有回神的少年,从怀中取出玉瓶,又从玉瓶之中取出一粒丹药状的物品将其塞入少年口中,道:“先前冒犯,陈江仙自知理亏,若此番复仇后侥幸不死,必会归来还你一个说法,另外......”
剑魔伸手,手化虚无,缓缓贴在少年腹部,无数细小剑气涌入其中,转入少年腹部,某个少年暂且无法涉足的地方。
“此魂非正而极邪,又在此污秽之地孕育许久,若是不给予些许压制,他日定为你心腹大患,如若可以,尽量不要以武入道......当然,以我之见,龙魂如何,无碍,武者为何,才是关键。”
做完这一切,剑魔起身,挥手之间将一柄飞剑唤来,插在少年身前的土壤之中,道:“护住他。”
思虑片刻后仍觉不足,便又唤来两柄,凑足三剑后,他长叹一气。
一气之后,仙剑变魔剑,仅三剑除外。
于是此间天地,仅三剑悲鸣,而万剑狂啸。
剑魔不知何时,浑身赤红。
奇美拉亚特大地牢,在这一天,崩塌近半数地域之多,整个奇美拉亚特山脉都受到了些许影响,以至于在日后极长的岁月之中,这一传奇地牢,世间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