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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未止之澜

“等等等等!”纸琉璃急忙叫道,“我是被他们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绑来的?”风衣男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对!我被他们绑架到这好几天了!”

风衣男看了眼远处的小屋,又看看他,点了支烟,无奈道:“没办法兄弟,你运气不好。”

纸琉璃看向绑架他的两个男人,尖脸那个倒在血里不省人事,另一个高个子跪在地上不住地摇头叹气。他真是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先是睡着觉被人绑来,用刀逼着伪造古董。好不容易遇上其他人,以为能得救了,又碰到枪战,眼看着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眼前都是真切的尸体,他怕得不行,但又不甘心,很不甘心。

“我不想死!”

穿风衣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求饶很正常,但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在求饶。纸琉璃鼓起勇气和他对视着,诚恳而坚定地重复:“我不想死。”

绑架他的高个男人哭笑不得地接了句:“可闭嘴吧你,谁又想……”

一声枪响。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爆了头。纸琉璃颤抖着看向风衣男,却发现他没有举枪。他看上去也吃惊不小,但很快平静下来,转身向另一边行了个礼:“小姐,您怎么下来了。”

一名穿着黑红色洋装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转了圈手里的枪:“想看看是什么让你们办事这么不利索。”夜风吹起她的齐耳短发,精致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让人难以置信,刚刚正是这样一个淑女开枪杀了人。“徐迟,安排人把钱运走。”她说着往躺在血泊里的另一名绑架者头上补了一枪,“还有这些垃圾。”

“是,小姐。”穿风衣的男人对手下做了个手势。

纸琉璃从左右被搬走的尸体上收回目光,看向那个女人:“为什么没杀我?”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你不是说了么?你不想死呀。”她走到纸琉璃跟前,低头端详着他,“我一向讨厌废话多的人,你的话简单明了,我可以满足。”

纸琉璃没想到这也能算个理由,想了想,只好说:“谢谢。”

“当然,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若是接下来你的回答令我不满意,你还是得死。”她说,“刚才我听见你说,你是被那两个人绑架的。他们绑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纸琉璃没有犹豫,如实答道:“他们逼我伪造一件古董。”

女人点点头,接着问:“如此说来,古董这方面,你算是个行家?”

纸琉璃点了点头。

她沉吟片刻,忽然正色道:“你运气不错,正好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姑且留着你的命,替我办事吧。”

徐迟眉头微皱,提醒了一句:“小姐。”

“我知道。派几个人看好就是。”

“明白。”

她又瞥了眼纸琉璃,说:“起来吧,你不用死了。”

纸琉璃勉强站了起来,却摇头道:“你也要我伪造古董?对不起,这事我死也不会做的。”

她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唉,不是伪造古董,只是让你帮忙修个东西。你伪造古董在行,修复古物自然不在话下。”

“我不伪造古董!我做的所有仿制品都特意留了记号,就是怕被当成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

他一脸激动的样子令女人颇为惊讶,引得她又对他重新打量了一番。“好好好,不是伪造,是仿制,好了吧?”她无奈地改口,然后对手下说,“行了,带他到船上去。”

被人架起胳膊的纸琉璃,仍固执地说了句:“我不帮不明不白的人做事。”

但她已经走了,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纸琉璃被人强行押着离开。走远之后,押送他的人忍不住说了句:“你可真命大,那样跟小姐说话还能活下来。”

纸琉璃问:“你们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那只有等她愿意告诉你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了。”对方指着自己的头笑了笑,“我可不想掉脑袋。”

直到停靠在岸边的船驶远之后,两个人影才从数百米外的一个隐蔽处现身,走向曾经关押纸琉璃的小屋。

其中一人是个老者,他看着地面上没冲洗干净的血迹,战战兢兢不敢挪步。“幸好来晚一步,否则也要倒霉了。”他问同行的另一人,“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只能说,运气不好。”那人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海面,淡然道,“这下得多费些心思找回他了。”随后招呼老者进入小屋,从地上一片混乱中捡起两尊佛像,交予老者。

老者仔细鉴定了一番,不禁由衷地惊叹道:“了不得。”

“的确仿得很像,你能分清吗?”

“还是能区别开的,毕竟他没有时间做旧……等等!这……”老人忽然惊讶道,“可怕,可怕。”

“哪里可怕?”

“两尊佛像……竟然真的完全一样!怎么可能?”

“我给了他一块百年老木。”

“但那并不足以让他做旧到这种程度……而且这些线条,这些沟壑……他不是在照着原样模仿,而是真的在重新雕刻。他这是……把自己化身成当年的雕刻者,在做完完整整的重现吗!”

“哦?”那人眼中闪现出一丝兴致,“每做一件仿制品,就要重塑一次自己吗?有点意思……”

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然后掏出手枪,指向老者。

“长……长官……不是说好了——”

枪响。他垂下手,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副眼镜戴上,自语道:“对不起。不过放心,我们所有人,很快都会再见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从中倒了一些汽油在那两尊佛像上,然后划燃火柴,轻轻弹向地面。大火很快蔓延开来,将两尊佛像一并吞没。一些漆黑的影子在火焰中飞散,不知来自于它们之中的哪一个。

这个夜晚,纸琉璃是在船底一个小杂物间里度过的。他们蒙上他的双眼,将他拽上船锁好后就不再理会。在封闭且黑暗的杂物间里,纸琉璃反倒能静下心来,接连的惊吓让他极为疲惫,在嗡嗡的引擎声中很快沉沉睡去。

翌日早晨,他又被人粗暴地叫醒,强制带到浴室洗漱一番,换上干净衣服,才领到甲板上。此时他们早已驶离港口,四周除了海水看不到任何熟悉的景物,纸琉璃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很谨慎地没有多看。

甲板上摆着一桌一椅,很考究的西洋铁艺式样,桌上摆了精美的茶具和点心。只有一张椅子,主人显然不打算邀人共享,于是纸琉璃被领到桌前三米处,毕恭毕敬地垂首等候。失去了一向戴着的手套,他的双手暴露在海风中,极为难受,几乎无法控制地轻微抖动。

“怎么称呼呢,这位师傅?”那个神秘的女人放下茶杯,注视着他。此时她已经换上一身白裙,妆容正如那些上流社会的小姐们一般精致。唯一不同的是,她腰间挂着一个显眼的枪套。

纸琉璃抬头看了一眼,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姑娘只要不说话便还是一名优雅的淑女,但一开口,即使语气和神态都比较正常,也会有种莫名的欠揍感。不过他一向擅长掩饰情绪,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鄙人姓纸,名琉璃。”

“好古怪的名字,而且难念。我不是很愉悦。”她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纸琉璃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看向她裙摆下微露的鞋尖。

过了一会儿,她不满地“啧”了一声,说:“真是迟钝。你就不能给自己起个简单好念的名字吗?”

“这……”虽说一直被评价名字奇怪,但纸琉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他想了想,回道,“有时候在外谈生意,在下会让人叫自己刘老板。”

她点点头,自作主张地宣布:“那就叫你小刘好了。”随后不管纸琉璃是否同意,便再次发问:“昨晚时间比较紧,没来得及多聊。说说你被绑的经过吧,小刘。”

纸琉璃简单描述了整个经过。她漫不经心地喝着红茶,望向灰蒙蒙的海面,注意力全不在对方身上。待纸琉璃说完,她忽然掏出手枪指向他,把他吓了一跳!

“你们那个破房子,和我挑中的废码头刚好在一处,为何偏偏有这么巧的事?”她压下左轮击锤,发出令人心惊的咔嗒声。

纸琉璃盯着枪口,紧张地说:“我……对此毫不知情。我只是被绑过去……”

“当时外面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他狠狠摇头。

她嘴角微微一扬:“那你现在猜猜看?”

冷汗从纸琉璃额角流下,他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一个合适的答案,却没一个敢说出口。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食指开始发力。他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绷断了……

“黑帮火拼!”几乎在击锤回拉到极限的同时,纸琉璃大声喊了出来。

姑娘松开手,左轮挂在手指上,似乎很喜欢看到别人惊慌失措的样子,露出可怕的微笑。她朝身后招手:“给小刘拿把椅子。”

快要虚脱的纸琉璃跌坐在椅子上。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随后说:“你昨晚说,不帮不明不白的人做事。不错,我们当时做的事确实见不得光,否则也用不着杀人灭口。那么,若是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身份,你敢听吗?”

“不敢。”

姑娘得意地笑了一下:“我还非要说了。听好,我叫江芷澜。”

“江……芷澜?”他惊讶道,“莫非你是江家的——”

“话少命长。”江芷澜简短地说,他立刻闭了嘴。

但纸琉璃心中仍是此起彼伏。做古董买卖,总会认识很多权贵之人,而像江家这样的名门,则不止是古董商人会听过的了。提起江家,在这一带指的只会是那一家,然而江家有没有涉足黑道……或许有吧,像这样的大家族,做什么都不奇怪。而且做古董生意的,多少擅长察言观色,综合江芷澜的各种表现,纸琉璃估计她很可能玩了一出离家出走,在外边倒腾些自认为很厉害的生意,虽然玩得有那么一点大。

江家枝繁叶茂,江芷澜是嫡系还是旁支,他并不清楚。江家年轻一代他没认识几个,像这样的千金一般也不会出现在他能接触到的场合。

“看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么,这还算帮不明不白的人做事吗?”江芷澜看似不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枪。

纸琉璃为难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不算了,不算了……小姐尽管提出要求,在下不会多嘴再问您的身份,绝不泄露在此见闻。也请小姐事成之后放过在下,可好?”

“不愧是生意人,总记着讨价还价。”她收起枪,再次向身后招手。一名手下将一个木盒带了过来,躬身双手呈上。她微微颔首,纸琉璃小心地接过木盒,指尖触碰到它表面之后停顿了几秒,才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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