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师都是副职业公会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的一言一行关乎所有人的命运。尹泰清是公会的会长,手中的权力可谓是极大,按照官衔来说,他压对方一头。但益和玉的名望太盛了,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即便他是公会会长也要掂量几分。
按理说,尹泰清没有必要和益和玉唱对台戏,区区一个考生罢了,放了就放了。可这次不一样,元家与他有过交易,考生的名额都已经内定好了,事成之后他就会被调到洪都任职,以后平步青云还能与吴崇道搭上线,怎能叫人不动心。
周游没什么背景也就算了,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可这小子引起了益和玉的注意,那就是十分危险的信号了。如果事情被发现端倪,他的前程很可能会断送掉,于是尹泰清暗暗下了决定,决不能让益和玉带走这个小子,等到今夜过去,再找个借口偷偷地处决掉。
“尹大师,你说周小子作弊,可有什么证据?”益和玉老脸一横说道。
“这种案件都是交由府衙审理的,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事情。作为副职业公会的会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犯错误,所以在判决出来以前,你不能带他离开。”尹泰清说的冠冕堂皇,但总归就是一个字——拖。
益和玉自然不相信尹泰清的鬼话,但从程序上说,他又挑不出半点毛病。毕竟成绩的核定都是交由尹泰清负责的,在监狱这边他又没有任何的权力,本想着以势压人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将周游的学籍转到我的名下,我让他退出阵法师的争夺可好?”益和玉让步说道。
“你以为天玺国的律法都是摆设么?”尹泰清得理不饶人地说。
益和玉已经能察觉到中间的利益输送,但他都不关心,只要周游活着,就算尹泰清想当皇帝他都不管。年岁到了他这份上,没什么比收一个称心如意的弟子更让他开心的了。“尹大师,你莫不是要和我为敌不成?”
“益大师严重了,尹某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双方陷入僵局,谁也不肯退让。直至最后,益和玉说:“好,我就在这里等着。看府衙会如何审理,要是谁敢徇私舞弊,我绝饶不了他。”
尹泰清也觉得益和玉难缠,可事已至此,他也有点骑虎难下了。
一夜过去,双方就待在监牢内大眼瞪小眼,气氛压抑到极点。
尹泰清坐在原地,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只要将人支走一刻就够,这样他就有机会做手脚了,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益和玉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随即,他燃起了一根香薰说道:“熬了一夜了,来点香薰让大家精神精神。”
益和玉也是很谨慎,十分果断地扣住了香炉,将尹泰清手中的香薰掐断了,“不必了,等到府衙开堂,我自会和你前去。”
尹泰清也是着急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防着他。
再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尹泰清没有时间等了。于是乎,他运转起功法向周游轰杀过去,只要杀了这小子,到时对簿公堂,也不过是各执一词,谁又能分得清真假。
“你干什么!”益和玉察觉到不妙,赶忙顶了上去,将周游护在身后。
这时元介拿起砍刀,向前方施展出战法,气势直逼益和玉。
“公然杀害铭文师,你们还有王法么!”娄城吼道。
“谋杀谈不上,只能先委屈你们二位了。”尹泰清冷冷说。
周围闪烁起点点星辰,如同飞舞不定的萤火虫。这是阵法的雏形,方才尹泰清布置的,摆放的位置十分巧妙,很难让人发现阵基。光影聚拢成一阵飓风,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然后朝益和玉的方位落下。
见状不妙,益和玉伸出手来,在左手掌心处画下一道玄奥无比的符文,此刻他还吟诵着咒语,速度非常快,好似雷电闪过,符咒的纹路就变得熠熠生辉起来。“三清咒”,银光自掌心射出,轰杀在光影之上,两股力量交战,在空中炸裂开了。
四品阵法师对上三品符文师,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益和玉退后,“这家伙玩真的么?”两人同在公会任职,没想到对方不留半点情面。他从怀中掏出一串符隶,这是一套组合连招,只用催动就能演化出无穷的变化。眼下的阵法虽然简陋,但设计的思路却包含各种奇思妙想,尹泰清浸淫阵法数十年,当中的造诣远非一般人能够理解。
符隶闪耀,空间中的灵气被打散了,即便有阵法的加持也很难聚拢成形。奇异的法则在运转,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属性之力变化出一道彩色的栾鸟,俯冲向前。
另外一边,元吉、元介轰杀至娄城身前,他们体内远转的是元家的《圣元录》,这是一种可以抑制灵力的功法,可以在战斗中可以削弱对方吸收灵力的速度。娄城的实力不弱,但遇到两人后却是越打越憋屈,只能无奈地动用术法,用符隶阻止两人的攻击。
“玄元刀。”
元家兄弟轰杀上来,两道霸道的劲气直逼向前。
娄城催动替身符,在面前留下一道虚化的假人。他已是强弩之弓,只能动用一切手段进行躲避,可他还未缓过神来,又是两道刚猛的霸刀落下,它们从两侧射来,角度十分刁钻,几乎是避无可避。若非是两人联手,他也不会被逼到这步田地。“到此为止了么?”娄城喋血倒地,显然受了重伤。
轰隆隆……阵法遭受栾鸟重创,隐隐有种溃散的迹象。
尹泰清祭出一种特殊的术法,是配合阵法使用的,用来封锁别人的行动。他不可能等着益和玉破解,这样未免显得太蠢了,眼下时间有限,他必须在战局优势的情况下将对方制服。粗壮的锁链腾空而起,在阵法圈定的范围内编织出一道巨大的牢笼,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被堵住了去路。
益和玉将手中所有的铭文一一寻遍,却没能找到一张可以应对当前局面的符隶。他被困在当场,怎么都无法挣脱。
“益大师,此子坏了阵法师考核,理应当诛。”说完尹泰清便头也不回地向周游走来。
益和玉有点痛心疾首,那是他最重视的苗子,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别人的手上么?他有点不甘心,还有些愤慨,他将一生都献给了铭文一道,可到最后都没能看见世间至真至纯的铭文境界……可能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遗憾吧。
寒芒落下,锋刃即将隔断周游的喉咙。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洪亮的声音自牢房外面传来,赫然震住了下手的尹泰清。
“尹大师,周游这小子,我保了。”
这是江城主的声音,尹泰清再熟悉不过了。如果刚才只是公会内部的矛盾的话,那现在绝对上升到两个党派之间纷争。他当然可以选择无视,但这后面的代价是,他将有把柄落入别人的手中。到时,不仅仅是自己,整个阵法师的地位都会遭到动摇。
“呵呵。”尹泰清尴尬一笑,“江城主怎么有空来监牢?”
江明月不置可否,“若非是你,我也不想来。”
“哦?此话怎讲。”尹泰清缓缓走来,似乎想要讨要一个说话。城主府与副职业公会属于不同的部门,两者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可江明月毕竟是城主,他有些为难。此刻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姓周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惹得这么多大佬前来。
江明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然地拿出一枚令牌。
顿时,尹泰清的脸色都变了,这是“太子令”,别人或许没有见过,但他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江明月已经投靠太子一边。”尹泰清惊愕的无以复加,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令牌,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自己估计要玩完了。
“这……”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元介与元吉有点疑惑,尹泰清究竟是怎么了,竟被一枚小小的令牌给吓住了。
“行了,有人想见你,赶紧去吧。”江明月本来想去公会请尹泰清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隐隐的,尹泰清有些害怕,如果太子真是为了周游而来,那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心念至此,尹泰清不觉得咽了一口口水。“在哪里?”
“自然是城主府。”
“敢问城主,你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去了不久知道了。”江明月玩味地看着老头,语气略显戏谑。
这注定是场鸿门宴,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尹泰清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太子。
“那就告辞了。”尹泰清抱了抱拳,然后自顾自的地向牢房外面走去。
两兄弟也有点吃惊,尹泰清就这么走了?那他们怎么办,这位可是江城主呐,他们根本没有对抗的资本。这时,益和玉与娄城得以喘息,他们缓缓地来到了江城主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