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周游还在考研,由于长时间伏案学习,他是极度缺乏锻炼的。这十几里的山路下来,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腿脚还不如老太太麻利。
中午时分,他们在路过一处峡谷的时候,发现了成片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全都没有头颅。
周游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死人,他不敢靠近,仅仅只是站在外围就已经让他腿脚发软。这里的血腥味儿很重,几乎是灌进周游肺里的,他还没呼吸几口,肠胃就开始翻江倒海,最终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好在陈老太也是历经过生死的人,面对这些她早已看淡。她明白周游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还有诸多不适,于是她缓步走到周游身旁,用手轻拍对方的后背,直至周游缓和,她才从腰间解下装水的竹筒,将其递了过去。
周游先漱了下口,然后又喝了点,虽然仍有些不舒服,但总归没那么难受了。
陈老太是一个胆大心善的人,在周游喝水的同时,她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到横七竖八的尸体堆中。看穿着多半是那支与他们同行过的队伍,此外还有些不能分辨的,应该是从别处逃难来的难民,也在前往乌金城的路途中遇害了。
“应该是他们。”周游强忍着着呛鼻的腥臭味说道。
陈老太有些惋惜,又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救周游一命,同时也是救了自己。果然,老天爷是会眷顾好人的。“游儿,等我一下。”陈老太忽而盘腿坐下,静默的吟诵着经文。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将这些人好生安葬的,但现在危机四伏,不能在此地久留。
半晌过后,周游终于克服了心里障碍,决定翻看一下尸体,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便如此,他的行动仍有些蹑手蹑脚,不敢与尸体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片刻之后,他找几锭良莠不齐的碎银和铜板,除此之外便别无它物了。
“母亲,找到些银钱,等到了乌金城我们再买些好吃的。”周游甩甩手中的钱袋子,朝着陈老太大步流星地走来。
“钱放好了,可别在路上弄丢了。”等周游走到跟前,陈老太这才特意叮嘱道。
周游应下,将钱袋子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母亲,这里并不安全,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陈老太看着熟识的乡亲父老,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半晌过后,她才缓缓收起了悲伤的情绪,和周游继续赶路。
乌金城外,鹏拓国的先行部队在城墙外趾高气昂的绕了一圈,然后拍拍屁股,优哉游哉地在不远处的林地中安营扎寨。尽管城门没关,但他们不敢杀入其中,毕竟他们是来抢人头的又不是来送人头的。
城墙之上,一名身着乌金甲胄的男子站立着,此人正是乌金城城卫军的统领,杨广。“还有难民往这逃么?”杨广缓缓地问道。
“禀告统领,昨日进城的难民是从洛青城南边的村落中逃亡过来的,那是帝国最边境的地方,想来不会再有什么人了。”副官杨啸天淡淡地回答。
“再等等,今日傍晚时分再关闭城门,能救一个是一个。”杨广说。
“是……”副官杨啸天应下,却迟迟没有离开。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统领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赶紧说,别给我整那些弯弯绕绕的。”杨广瞥了一眼身旁的杨啸天,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城门外的耀武扬威的鹏拓国士兵。
杨啸天扭捏了片刻,这才轻声低语的禀告道:“这几日,乌金城内涌进了很多难民,本来战时物资就紧张,现在怕是不能足额供应了……”
“那是城主的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插手。”杨广打断杨啸天的话说道,“天玺国还不至于放弃自己的百姓。”
杨啸天整理了下思绪又继续试探性说道:“统领大人,失去慈悲固然会失去很多,但失去理性怕是要失去所有。更何况,我担心这些进城的难民中会混有敌国的细作。”
话音落下,杨广的脸色立马变得凝重,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从来没有和粮草的问题一起考虑过。副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处置掉这批难民,既可以保存物资,又可以防止奸细的混入,是一件一举两得的的事情。更何况,鹏拓国的先行部队已经抵达乌金城外,极有可能会派遣细作混入。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去调派一只部队来,盯着这批难民,不要让他们去任何的地方,违者格杀勿论。还有城门……你自己看着办吧。”杨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极为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按道理说,他应该保护好所有的天玺国子民,但作为乌金城的军队统领,他必须对城中的百姓负责。
“是!”杨啸天转身离去,向他的下属传达了自己的指令。
此时正值午时,周游背着陈老太一瘸一拐地来到乌金城的城门外,他扬起头来,阳光异常灼烈,这使得他无法睁开眼睛,汗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滑,落入了眸子之中,令人十分难受。城墙上闪烁着阵纹,时有时无,仿佛天空中的白云,轻盈而空灵。
周游将背上的陈老太颠了颠,为了让自己背的更加稳当。
“母亲,我们到了。”
话音未落,厚重的城门开始缓缓地闭合,好像马上就要关了。
“哎!等等,等等。”周游拼命地狂奔,生怕赶不及被人关在外面。此刻,他拿出了平日踩油门的力气拼命地向前狂奔,终于在城门闭合之际到达了门口。然而他还未停稳,两柄大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后的陈老太更是惊呼出声,赶忙解释道:“两位长官,我们是洛青城陈家村人士,还望通融通融。”
“什么陈家村,李家村的。将军有令,来历不明之人一律不得入城。你若就此离去,我们便既往不咎,如要强行闯城,别怪我们手中的大刀无眼。”左边守门的护卫开口呵斥道。
“两位长官且慢。”陈老太轻咳两声,然后拍了拍周游的肩膀,示意他将刚才翻到的碎银交出去。
周游摸索两下,这才不情愿地递上银子。
右门卫眼睑微眯,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一老一少,然后将碎银拿入手中掂量两下。
见门卫把银钱收了,陈老太也是喜逐颜开,看来对方不会过于为难自己。
可不多时,对方又再次脸露贪婪之色,“就这点么?”看来是要把周游身上的油水全都榨干抹净。
陈老太又变得唯唯诺诺,“两位长官,奴家不过是乡野之人,能有几分银钱。要是还有,定当全部奉上。”
此刻站在一旁的左门卫有些许不满,“这点银子还不够小爷喝壶花酒的呢,赶紧走!再待在这,小心我把你当作敌国的细作给抓起来。”
一时之间,周游的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要和两人理论,自己已经将身上全部的家当都交出去了。可这几个门卫呢,干的不过是看门的差事,竟还想鱼肉百姓,将他们往死里逼。
“我们是天玺国的子民,交的是皇粮国税。你不为百姓做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断我们的生路,是何居心?还是说天玺国要置自己的百姓于不顾么!传出去也不怕被天下诸国耻笑!”周游走上前来寸步不让道。
“放肆!无知小儿,岂容你在这大放厥词。”左门卫一脚蹬出将周游踹翻在地。身后的陈老太更是摔出几米远,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口中不停地传出呜咽之声。
“母亲!”周游惊呼一声,然后爬到陈老太的身旁查看,见她面皮擦破,渗出了不少鲜血,手腕和脚踝处还有多处淤伤。虽没危及性命,但这份屈辱是他不能容忍。“我跟你拼了!”周游冲上前来跟两个门卫扭打起来。
陈老太见状大喊:“游儿,住手!”可这话怎能喝住怒意上头的周游。
右门卫伸脚一挑,把人给绊了一下,同时他举着刀柄重重地砸向周游。
周游受到重击,身形立马不稳,而后还没反击,人已经摔在地上了。
另外一边,左门卫用脚踩住周游的头,用力的碾了几下,这使得周游刚洗的脸颊又变得脏兮兮的。
“臭小子,我看你就是找死。”右门卫怒喝道。
要不是统领嘱咐过不要伤及难民的性命,他们早就将两人格杀了。本来只要周游乖乖配合,他们不会过于为难这对母子,但这小子执拗如牛,也别怪他们辣手无情。细作与难民的界限就很难说清,他们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
左门卫很生气,抽刀砍向了周游,看样子是要将眼中的这个麻烦给除掉。
“不要!”陈老太声嘶力竭地大喊,却没能阻止门卫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娟秀的长剑射出,如划过天际飞鸟,直直的击中左门卫的大刀。左护卫手心吃疼,握刀柄的手不由地被震开,待回过神来,手中大刀已被那柄纤细的长剑牢牢地钉在城门之上。
“三仙山前来拜会,还望通传。”
众人转身望去,一名衣着素雅的女子从马上下来,径直向几人走来。她身形曼妙,体态玲珑,身上的气质非同一般。待人走近,众人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肌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动人,宛若圣洁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