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梦的样子哪里像是真的找人算账的样子呢,甚至眼神中还流露出调皮来。
假如秦宜若单单听他说话,会担心是不是两人又会打起来,起码也会闹个没完。可现在站在他边上,看到他这般神情,就知道两人之间有一份默契,那是同在江湖,男人与男人的默契。
云激扬道:“你就这么小心眼呀!”
独孤梦道:“不是小心眼,而是怎么可以平白无故地被欺负呢,不问个为什么,我还是男人吗?”
云激扬道:“你初入江湖,我身为前辈,给你一点指点就算是欺负了吗?再说了,你又是谁,欺负你又能怎么样?这也需要问吗?”
独孤梦还没说话呢,华眉语不干了,说道:“这就是应该的吗?”
她好像真的是急了,一句话刚说完,就咳嗽个不停,她捂住胸口,柳眉微皱,似在忍受痛苦。独孤梦道:“眉儿!”
刚要说下去,只见华眉语对他连连摇手,说道:“不用管,你就慢慢地输送内力给我就行了。”
独孤梦明白这是她的应激性反应,也就不再多理会,依言继续输送内力。云激扬道:“说你们是小孩子,还不服气吗?哪有这样问人家的?又有谁会真的给你们答案?”
独孤梦不禁好笑,低声道:“他就是存心要我活动手脚,激发我本身的潜力而已,他是好心。”
华眉语莞尔一笑,却继续叫道:“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人家百姓点灯吗?当前辈就这么胡作非为吗?”
云激扬道:“等你们混到了一定的时日,你们也可以这样做呀。”
华眉语嗤之以鼻,冷笑道:“老生常谈,早就不新鲜了,知道有多少人用同样的字眼跟我们说过吗?”
云激扬道:“那么你们还问?”
华眉语道:“都说得不是我们要听的。”
云激扬道:“问了那么多遍,见了人还要问,这是你们笨呢,还是存心调皮呢?被欺负还需要什么理由呢?”
华眉语道:“武功高就是可以任性是吧?”
云激扬道:“你说呢?”话音刚落,只听“啊呀”,接着又是连声几个“扑通”。秦宜若听得异响,料想云激扬已经寻机发难,忍不住想揭开帘帐去张望。
只听独孤梦道:“别看!”
他这一句话是压着嗓子说的,还真有几分威仪,把秦宜若本想揭开帘帐的手,吓得在帘纱前一颤,却又凝住了举动,这时候的独孤梦很自然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威力。
而华眉语又是“啊呀”一声,看来是运气不顺,又碰到了什么阻塞不通的地方了。独孤梦道:“那么你也休想我服你,就算你打败了我,我也跟你没完!”
独孤梦心分几处在用,既要看着秦宜若,又要照顾华眉语,还要帮着云激扬,而他居然也有大将之风,越是事情多,越是忙而不乱。
秦宜若看到他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云激扬的用意,他戏耍独孤梦是他独特的与独孤梦之间的交流,把她安置在独孤梦的照料范围内,那是通过了这份交流获得的认知,他感到独孤梦可以承担这个责任。
独孤梦也果然不负重托,心领神会地接过他的责任,责任越是强大,他的心神就越宁静,他知道自己乱不得,不然两个弱女子马上就受到不可控制因素的威胁,于是在这一瞬间,他不得不成长,不得不从一个男孩变成一个可以托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时候什么都不想了,只要专心做好手里的事情即可,于是独孤梦变得沉静起来,他低声道:“既然云大哥把你托付在这里,那么你的关心,必然会牵动他的心,让他分心对敌,这样容易坏事的。”
独孤梦道:“秦姐姐,这一次我配合云大哥应对局面,你也要和我们在一起,不要添乱才好。”
独孤梦说得诚恳之极,虽然用的是负面的字眼,可听上去像是在恳求一般,秦宜若被他说得心中感动,没想到他会这么顾全大局,顾全云激扬,她说道:“你长大了了。”
独孤梦啼笑皆非,说道:“我早就是大人了。”
秦宜若道:“可你的言行还是小孩,但现在这一瞬间,你真的长大了。”
她说这几句话之间,已经有寒光忽闪进来,一共闪了三次,将秦宜若的脸照得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可三人仿佛有默契一般,都不去理会外面的情形。
华眉语道:“你跟他很熟吗?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小孩,什么时候是大人吗?”
看来她又吃醋了,独孤梦道:“你跟秦姐姐计较什么呢?”
秦宜若道:“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小孩子,还觉得幸好我选择了云郎。”
华眉语噗嗤一声笑道:“你不用指桑说槐,看似说给我听,其实也是说给你的云郎听。”
秦宜若眼望着帘外,适才说话间,已经听到刀剑相击,还有人撞到了帘帐上,眼看要跌进来,可是被人扯出去了。她知道云激扬在外面打斗着,她的心情也矛盾,既想留在他身边,能够不时地看到他,可又不愿意让他分心。
秦宜若虽然不懂武功,却也听出来了,这一次好像来了不少人,从她进入帘帐后,云激扬就放手一搏。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可是当她说到心里只有云激扬时,一颗心竟然安定下来了,不由得笑了一笑,暗道:“我担心什么呢?大不了跟他一起死,这样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一起了。
最坏的打算一旦落定了,那么心情也就宁静下来了,她说道:“我从小就喜欢他,没想到在我家发生危难时,他就出现了,所以跟着他的每一天都是上天的恩赐,我不会喜欢别人的,华姑娘,你放心吧。”
她说得清楚明白,声音却不是很响,话音刚落,只听云激扬一声清啸,拳脚之声大作,接着就是几个人跌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