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若推开他,害羞得跑了。一路上却沉浸在心事中,时不时地喜悦浮上面庞。
云激扬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庙里,可秦宜若不喜欢他管得太宽,这样一来,她好像在坐牢似的,好不容易透透气还不行吗?
于是云激扬不再阻拦,由着她去,却吩咐游元升暗中盯着,有什么动静马上把消息传来。
秦宜若到了普法寺,她是老香客了,敬香参佛,将财帛布施之后,自有知客僧带她进入静室,经常要来普法寺的,所以秦宜若就预定了一间房,有时静坐一阵子,有时在房里抄经,往往要到用过午饭才离开寺庙,这是老惯例了。
秦宜若虽然与云激扬成婚,可彼此还有利益纠葛,这让秦宜若很需要换一个环境安静一下。她要到一个全然是自己的空间,把自己和现实完全隔开,这样会把情况看得更清楚。
可今天秦宜若刚进入静室,就见房里已经多了一个人,知客僧一看,就叫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那人背朝着秦宜若,她只看见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只听他说道:“你接到我的蜡丸了?”
秦宜若心中一动,从怀里取出那天她接到那道白影丢过来的蜡丸,原来他就是那道白影。于是秦宜若对知客僧说道:“师傅不必惊慌,是我让他来的,你先出去吧。”
支开知客僧之后,秦宜若拿着蜡丸,那蜡丸已经被剖开,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请外出一聚。笔法刚劲有力,可说了等于白说,她知道对方是谁,又来到哪里相会?再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去呢?因此也没太在意这件事。谁知道今天他竟然在自己经常呆着的静室里出现,看来他对自己的行踪很了解。
于是秦宜若道:“你到底谁?”
那人缓缓回过身来,秦宜若只见那人年约三十,剑眉星目,一身英气,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秦宜若脱口而出:“我们认识?”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点都没有避嫌的意思,秦宜若被看得很不自在,心头火气,正要发作,却听那人痴痴地喃喃自语道:“像,真像。”
秦宜若心中一动,暗道:“像什么?我像谁?”蓦然起念,说道:“难道是你?”
那人一怔,说道:“你认识我?”
秦宜若冷冷地道:“如果真是我的猜想的话,我情愿不认识,我们一家都不认识你才好呢。”
那人不禁又痴痴地凝视着她,说道:“生气的时候最像了。”
秦宜若勃然大怒,不欲跟他多说话,衣袖一拂,转身要走。却听那人说道:“薄怒中有三分妩媚,骄傲中却有七分端庄,麟儿啊麟儿,世上也只有你,有如此神韵,哪怕亲如同胞,虽得几分相似,却哪里有你的独特的气韵。”
说着竟然叹息个没完,秦宜若本来要走的,听到他这一番话,脚上宛如挂着千斤重石,竟然迈不开一步来,她愤而转首道:“你还来干嘛?”
那人道:“我来晚了。”
秦宜若道:“你根本就不该来!”
那人道:“你姐姐恨我,你也恨我吗?”
秦宜若眼中含泪,恨恨地道:“她不恨你,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所以我才更恨你。”
她含恨瞪着那人,一字一字地说:“冷-飘-星!”
冷飘星身形一震,急切着过来拉住秦宜若的双臂,惊诧地确认道:“她竟然不恨我吗?”
秦宜若见他过来,本想躲避,可是看着他过来,偏偏身子一动就被他扣个正着,以她之能,根本无法挣脱,于是急道:“你放开我。”
冷飘星却不放开她,还在追着问:“她真的不恨我吗?”
秦宜若恨声道:“是,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她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留得住你,你满意了吗?”
她的声音大得出奇,传到回廊,只听同来随侍在外的翠华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秦宜若刚要说话,却被冷飘星连拖带拽地扯进房里,随手把她往椅子上一扔,自顾自把门关上了。秦宜若就好像一块破抹布似的,他全无半分怜香惜玉之心。
秦宜若身上吃痛,刚要站起,冷飘星又已经拦在她身前,他的身法极快,又极清晰,秦宜若明明看到他在动,偏偏就是无法躲开。而且冷飘星身形高大,秦宜若被他挡在身前,那是连风都吹不着。
秦宜若虽然气急,却也无奈,知道自己跟他相比,那是差的远了,也就不做无谓的斗争了,却仍是气恼不已。只听冷飘星接着问道:“麟儿走得时候说了些什么?”
提到秦麟若临终,秦宜若不禁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滚动,徐徐滴下两行清泪,说道:“她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就知道她是为了忘掉你,才闭关练功,那时候我无论怎么劝,她都不听,口口声声非要为家里扬名,争一口气不可。”
冷飘星只要她说,秦麟若临死的情形,不料秦宜若却打开了记忆的匣子,思念如流水,一发不可收拾,好像一切都在昨天,从来也不曾走远。冷飘星见此情形,也不忍打断她,就让她说下去。
秦宜若道:“我怕她会出事,很奇怪,我就一直很担心大姐会有事,那几天她闭关,所有的茶饭都是我吩咐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东西,爹也说我怎么忽然之间懂事起来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嚎啕大哭,那时候姐姐也在,爹也在,如今只有她一个人了,而她又要面对世事,难得有这么一个痛快大哭的机会,这时候她就任性地痛哭一场,把所有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
冷飘星叹了一口气,强压着汹涌而出的情绪,也在克制着对秦宜若说话没说清楚,却哭个不停的不耐烦,说道:“你还没说,麟儿她到底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