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一百零七岁的石老伯,一生之中经历了不少的大风大浪,阅历了无数的人,但是他被眼前的小段乐吓到了。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小段乐,心想:区区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居然有这般本领,他是如何学来的,还有那本大书,该不会是一件法宝吧?
心怀疑问,他大着胆子,又向前迈了几步,想要看一看那本合起来的大书。
如此看来,石老伯根本没有把段乐的恳求放在心上,也许连听都没有听进去,这把段乐急坏了,他担心万一石老伯把所看到的的惊人一幕传到村民的耳中,那他的秘密将不久公诸于世,到那时,将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他无法想象,也无心想象。
石老伯走到了大书的前面,合着的大书摊在光秃秃的地面上,他弯下老腰,伸出右手,准备去掀开书页。
就在此时,段乐急忙喊道:“不要动!”
石老伯没搭理他,一意孤行的朝书页摸去。
“轰!”
一声沉闷的炸雷如轰顶一般劈开了篷子,然后一道暗紫色的电光钻入了地底,地面旋即裂开了几道缝隙,表层的泥土开始陷落,慢慢地塌陷了一个矩形的坑,其大小恰好能放下一口棺材。
那本大书仿佛注入了活力一样,不受控制的移动起来,直到进入深坑为止。
眼前的坑,把段乐和石老伯隔开了,他们彼此惊愕着,亲眼看到大书跳入坑中,然后被泥土埋了起来。
“哗……”
形如瀑布的一道水帘从天而降,挂在他们二人之间。水花飞溅,沁人心脾。然而落在他们脸上的水珠,却顷刻幻灭了。原来他们看到的都是幻觉,是幻象玩弄了他们的视觉与触觉。
篷子内的空间宛如洗刷了一遍,格外的清新干净,段乐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发出了“啊”的一下舒爽的声音。
“刚才那是怎么了?”石老伯还沉侵在云里雾绕的虚境中,他呆若木鸡般的轻声一问。
“我也不知道。”段乐抬头望了望上方,见篷子完好无损,“可能是做了一个梦吧!”
“梦?大白天的做的什么梦呀!咳咳……”石老伯忽然觉得嗓子疼痛起来,不禁连咳不止。
“石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段乐关切的问道。
石老伯连连摆手,说道:“不打紧,老毛病了,人老了都这样,唉!”一声嗟叹,说得段乐的心泛起同情的思潮。
刚才一番经历,让石老伯更加觉得段乐绝非等闲之辈,又想起龙纹一事,也就觉得龙纹不足为奇。他由段乐联想到了顾春安。在石老伯看来,段乐有这般本领,想必是顾春安传授于他的。于是又问道:“孩子,是不是你的爹爹把这些奇异的本领传给你的?”
段乐想了想,回答道:“是的,就是我爹爹教我的,别看他平时很平凡,但是实际上他是能人一个,可厉害了,就拿上次发大水来说,不就是他救了村民们嘛!”
石老伯点点头,觉得段乐言之有理,欣慰的说道:“村子里有顾春安这个能人,那我们村民还会怕什么,孩子,依你这样说来,那我就放心了,哈哈!”
段乐暗地里偷偷地笑了一笑,他的谎话居然蒙骗了阅人无数的石老伯。“石爷爷,不过你要替我保守秘密呦,千万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了,那我就会被我爹爹打骂的,我想你也不忍心看到我被爹爹教训吧?”他假装可怜兮兮的样子,为的是换来石老伯的同情。
“放心吧孩子,我是不会给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放心啊,呵呵……”石老伯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神态怡然的看着段乐。
……
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着晚霞的一丝余韵,刚刚还灿若金子的霞光,不多时便被天地之间的群山压了下来。新月如钩,微微星光点缀在苍茫的天幕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几只老鸦,落在了一座小山丘上,显得山丘更加突兀了。
夜空下,一处石堆旁,村子里的年轻男子们正在收拾行囊,他们准备打道回府。干了一天的活儿他们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连话都不想说上一句,只想着马上回到家中,饱饱的吃上一顿,然后倒头就睡。
站在人群中间的顾春安,又饥又渴,漆黑的天色映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他流露出的所有表情,也许他的脸上沾满了大量的泥土,冒出的汗水混入泥土里,粘着他的鼻子、他的两颊,甚至污泥进入了他的嘴里。
他扛起一把大榔头,对着所有人大声问道:“都收拾好了没?”
“好了!”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而且语速很快,他们归心似箭,恨不得前脚说完话,后脚就到家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
顾春安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同时出发,浩浩荡荡的前行在荒郊野岭。
落在山丘上的几只老鸦受了惊吓,扑腾了几下,便仓皇的飞上天去。
听到了天上传来的一阵乌鸦嘶叫,走在人群中的石勤快害怕了,他的速度越走越慢,一度从最前头落到了末尾。他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想起了儿时听来的妖鬼传说。
“勤快!”
“啊——”
顾春安突然拍了他的右肩一下,吓得他屁股尿流的,抱着头跪在满是石子的山路上大叫起来。“啊——”
顾春安捧腹大笑,连同走在后面的几个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春安摸着石勤快的脑袋,说道:“勤快呀,不是我说你的,你怎么这么胆小呀,跟这么多人走在一起,你还害怕呀。不要害怕了,快站起来跟上前面的人!”
石勤快置之不理。
“不理我是吧,那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吧,我们还要赶回去吃饭睡觉!”顾春安假模假样的回身,把脚抬得高高的,然后跺在地上,“咔咔!”
“别走呀你们,等等我,等等我!”石勤快才不会一个人待在这里,他听到了像是走路的声音,于是站起来连声叫喊,劝他们等着自己。
“哈哈!就知道你……”
后面的话,石勤快没顾上听,他背对着顾春安,负气赶路。
顾春安见此,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个人,唉,真拿他没办法!”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走出了一个大峡谷,然后在一片叶草丛边,远远地看到了几处光亮。
“真不容易,终于快到家了!”
“是呀是呀,干了一天的活儿,回来时路过这里,看到远处的光亮,恐怕是我一天当中最高兴的事情了。”
……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出了心里话,顾春安听到了,也难免唏嘘嗟叹,“好了,不要说话了,快走吧!”
黑暗里,脚步声急促起来,脚尖踢得那些山路上的小石子来回乱跑,如此一来,倒是增添了几分乐趣。
“呀—呀—”
不知何时那几只老鸦又飞了过来,盘旋在他们的上方,迟迟不肯离去。令人心烦意乱的叫声将他们稍微好一点的心情驱走了,更有甚者,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头,向它们扔去。
“呀—呀—”
看来石头子的驱赶招数对乌鸦们没起到作用,它们的叫声反而更加密集了。
石勤快弯下腰,摸着黑,顺手抱起来一块大石头,他妄想着把这块大石头扔向令人厌恶的乌鸦,做个了断。不料,他还没举过头顶,两手一抖,大石头滑落下来,恰好砸在了他的右脚。
“哎呦喂,哎呦喂,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他用双手抱着自己那只被石头砸伤的右脚,左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你没事吧?”顾春安走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你说有没有事,哎呦喂,真是疼死我了!”石勤快疼得都流出了眼泪,,即便如此,他也不忘责怪顾春安,好像是顾春安把他弄成这样的。
顾春安没在意,他叫来村子里力气最大的两个人,吩咐他们架着石勤快继续赶路,他可不想为此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哎呦,疼死我了,哎呦……”
伴着石勤快的叫唤声,他们加快了脚步。
那几只老鸦却依旧兴致盎然,它们就是闲来无事,捉弄他们一番。当其中的一只带头乌鸦,得知桃源村的顾春安就在其中时,它突然消失在浓重的阴霾里。
晚风迎面,轻轻地吹拂着他们的面颊,他们只觉意兴阑珊,好不痛快。他们从未在夜晚感受过这般的凉风。
他们的意志在凉风中慢慢地消磨,这股前所未有的惬意,仿佛俘获了他们,让他们的状态低迷,提不起精神来。
“咣当!”
“咣当!”
……
他们陆续不断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
顾春安是最后一个倒地的,他张着嘴,像是话到了嘴边,却来不及说出口。
“哈哈!你们这些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真替你们感到悲哀!哼!”
说话之人从天而降,月光照耀着穿在他身上的黑色长袍,如流水般的光泽煞是好看。
此人的脚尖最先着地,然后一双大脚踩了下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股白色的烟气,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袍子,白烟瞬间飘到了一边。因为他用一副同样是黑色的面具遮盖了自己的面庞,所以他的长相和他来自何处一样,都是一个迷。
他在倒下去的人当中寻觅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昏迷的顾春安。他对着顾春安冷冷地笑了笑,然后袍子又一甩,顿时浓烟四起,化作了一道黑光,骤然飞向茫茫的夜色中,随着白烟散去,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