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地宫巨大的石门被人推开,一位面如冠玉,一双长白眉毛垂垂落下的中年道人缓缓走了进来。
“臣李渔见过陛下!”望着前方仍在勤奋练功的秦帝,李渔恭敬的作揖问候道。
天机阁世代以守卫秦国大业为己任,更是以守护赢家的江山为己任,因此历代秦帝都对天机阁信任有加,也只有李渔才敢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断正在练功的秦帝。
静坐在石台之上的赢奥缓缓的收了功法,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李渔,微笑道:“李先生,孤知道你会来的,是为了张汉风的事情吗?”
李渔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赢奥说道:“这是张汉风托臣交给陛下的,请陛下过目!”
赢奥接过盒子,轻轻打开檀木作的盒子,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块黄金制作的老虎形状的令符,令符两侧都用用金色铭文写着四个篆字“甲兵之符”,这正是代表秦国最高军事最高指挥权的虎符,是先帝赏赐给武侯世家的传承之物。
赢奥面无表情的轻轻合上了盒子,说道:“此事我早已知晓,包括你派遣青龙去给张汉风通风报信之事!”
李渔并未感到意外,只是跪倒在地,满脸痛惜的劝道:“陛下,武侯乃忠义之士,是国之栋梁,有他在即使是中州李家我们又有何惧!为何一定要如此?”
眼看着那位云淡风轻的天机阁主竟然屈膝跪下,赢奥大惊失色,赶紧将其扶起说道:“李先生,你可记得我登基之时所说的宏望是什么吗?”
李渔满脸疑惑的说道:“我记得当初陛下登基前夜和臣说过,北吞北韩,南收百蛮,将秦国的版图扩展到前无古人之地!”
“不错,孤登基以来,每日勤奋在此修行,日夜不停,只为了早日找到机会实现目标!可是秦国同北韩却一直是势均力敌,难以短期之内破局。武侯张汉风虽然战功卓著,可是守成有余,锐气不足,难以完成孤的心愿!因此如果能够得到李家的帮助,牺牲一个武侯孤在所不惜!”
秦帝赢奥眼神锐利的看着漫天的星斗,一手伸向天空狠狠一抓,似乎想要抓住心里想要的那个未来。
看着眼前野心勃勃的赢奥,李渔不知该说些什么。天机阁从来都是秦帝的臂膀,以守护赢家的江山为己任,因此秦帝有如此宏愿以及心机又何尝不是好事呢!
“而且,这也是张汉风自己的愿望!”这一句话如同雷霆一般在李渔耳边响起,李渔一时之间愣住了。
赢奥从袖里缓缓的抽出一封信,信封和当日在大殿之上宣读的那封一模一样,递给了面前满脸不可思议的李渔。
“这是张汉风当日送给我的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李渔疑惑的接过信来,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不错,张汉风总共寄来了两封信,一封用以在朝堂之上宣读,算是给李家来人所作的一场戏。而这一封则是张汉风真正想要传递的内容,即使是魏无忌也未曾读过,整个秦国除了我和张汉风之外,也只有你看过了!”
说完,秦帝便不再言语,闭目静静的坐在石台上,等待着李渔将那封信读完。
“臣张汉风泣血上奏,此次因中州李家咄咄逼人,欲强取昔日故人之遗物,如若不予,李家便会倾全族之力施压秦国。臣世袭武侯之位,自幼以忠孝义受训,故既不愿背叛故友之遗志,又不愿让秦国受如此磨难,左支右绌,实在忠义两难全。”
“故臣祈求陛下给予臣一年时间,让臣安置好家事,届时臣自愿被捕,绝不反抗,虎符已经交予天机阁带回,陛下可以随时以此节制北境军队。因此臣特留二封书信,一封为安李氏之心,此则为求陛下假以时日。”
“另外北韩为秦国大患,此次必然趁乱来犯,臣愿为秦国最后一战,望陛下给与臣机会,以内乱之假象诱敌而入,以报当年三川郡之血仇!”
李渔读完信后,双手已然颤抖不停,神色甚是复杂,既有感动,也有悲伤,似乎为国家即将失去如此忠义之臣而感伤。
但是大势已定,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挽回了。
赢奥睁开了眼,神色平静的说道:“自古以来,想要成就霸业一定是伴随着鲜血和牺牲的,张汉风旧在战场,最是懂得如此道理。李先生,您虽然智算无双,可是终究还是心软了。”
李渔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再言语,而是将手中的信抛向空中,接着屈指一弹,飘在空中的书信立刻燃烧了起来,接着慢慢变成一堆灰烬,在空中四散消失。
“对了,李先生,孤此次容许天机阁私自传递消息给张汉风,但是不允许有下一次!国家大事绝不能因个人情感而如此儿戏,否则祸患无穷!望李先生明白!”
说完,赢奥闭目运转体内武元,又开始修炼起来,一股霸道的气息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连周围的空气也开始颤动起来。
“是!”
李渔低头答应道,脸色古井无波,终于变回了那个无悲无喜的天机阁阁主。
缓缓的转过身,走向身后那扇巨大的石门,手指轻轻一点,厚重的石门如同风吹树叶一般被推开,接着又紧紧闭合。
只留下一位孤独的帝王!
北韩,南阳郡,镇南侯府。
一位梳着军士发髻的白须老者正身着铠甲,坐在案头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这些文书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秦国之内的暗探。
看着秦国国内错综复杂的形式,这位镇南侯不但没有了之前的喜悦,反而多了几分凝重。
因为此役北韩皇帝夏侯烈相当于给了他北韩所有身家,所以只能胜不能败,相较于以前小打小闹,这次才是真正的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
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自己作为北韩的最高统帅,此刻更是要统筹兼顾,绝对不能出一丝纰漏!
看着满脸凝重的爷爷,一旁的夏侯真不由疑惑起来,问道:“爷爷,这些文书我都看过,大体都是说秦国内乱,此次秦帝开始召集其他各郡兵马,准备讨伐武侯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反而疑虑重重,没有一丝喜悦之意?要我看,此时的秦国内外交困,只需要您亲自出马,区区秦国唾手可得!”
夏侯懿看着眼前的孙子,虽然自己的孙子从小就熟读兵书,无论是兵法战阵,甚至天文地理都精通一二,大小战役也经历过数次,可是仍旧缺乏为将者的敬畏,不懂得敬畏战场,敬畏敌人的人,终究会被自己的傲慢所吞噬。
老者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认为张汉风是个什么样的人?武侯又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夏侯真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老者,满脸疑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张汉风是谁自己懂事开始就经常听爷爷讲起,可是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即使现在,更多的也只是从战场之上秦军严明的军纪窥得一二罢了,如果说多了解,还真算不上。
“快说!只需要说出你心里所想的就行!你认为,贵为秦国武侯的张汉风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老者继续追问道。
夏侯真硬着头皮,眼睛瞅着老者,迟疑的说道:“应该是个大英雄?据我所知,武侯世家向来以忠义自诩,家族内的儿孙每一个都是为战场而生,因战场而死,但是绝对不会苟且偷生。而张汉风自幼入伍,更是秉承了军人的特质,对待自己更是格外严苛,据说一年之中基本都是在军营内生活,很少回家,因此深受士兵爱戴!”
“所以,你认为这样一个人会叛乱吗?说!”镇南侯继续问道,眼里充满了严厉之色。
“如果按目前所说,武侯张汉风宁愿自戮,也决不可能对秦国刀兵相向,否则便不是我所知道的武侯。”
说完,夏侯真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爷爷,嘴里喃喃道:“难道这是秦国为了引蛇出洞所设的一个局?”
随即夏侯真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的,爷爷!中州李家不可能会为了区区秦国来演这么一场戏,而且中州的密探确实调查过,李家从十几年前就因为家族叛逆之事而丢失了一件重要的物品,虽然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应该非常贵重,否则富可敌国的李家断不可能为此而追逐十几年而未曾放弃!”
“确实,可是你却无法否认这种可能的存在性!”夏侯懿语重心长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说道:“而这场战争陛下可是将所有的身家都寄托给我了,如果你是我,你敢赌吗?这不但关乎咱们夏侯家的荣耀,更是关乎整个北韩几百万百姓士兵的生命,咱们能赌吗?所以真儿,你要懂得,为将者必须将国家背负在身上,一旦流露出傲慢轻敌的情绪,那边可能随时将国家给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