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笑了笑，“爸，你想多了。”
她之前或许以为苏黎安对自己一点想法，可是自从苏黎安昨天把话说开了以后，她要是还不清楚的话，那可就是傻了。
“小白，你听我说，苏黎安可是暗地里和我说了，对你很满意呢，你想想人家什么条件，你现在离了婚，就算不为姜家考虑，也得为自己考虑不是？”
姜齐决不能让到嘴的鸭子跑了，这眼看着苏黎安投资姜氏就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可不能在姜小白这边掉链子。
“您从哪里看出来他喜欢我？”姜小白也没了耐心，语气强硬地道：“按您说的，人家条件那么好，怎么会看上一个离过婚、生过孩子的人！”
她就不明白了，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明白的道理，为什么她爸就认定了苏黎安喜欢她呢。
姜父凑近姜小白低声道：“我昨天试探过他……”姜父把那天和苏黎安交谈的话都告诉姜小白了。
姜小白无语地笑了笑，心中腹诽道：好归宿吗？倒还挺自恋的。
姜小白眼眸微微一转，“……万一他喜欢的是姜语嫣呢？”
“……语嫣？”
姜父心中泛起疑惑，语嫣……倒是没听说苏黎安和姜语嫣有什么牵扯啊？
看着姜齐微微一愣，姜小白趁着这当口，立马闪人，谁知道他还会把自己说给谁去。
刚一出来，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姜小白微微一愣。
“少夫……姜小姐。”
陆越手中拿着一个纸箱子，看见姜小白后恭敬道。
“你这是……”姜小白眼神不由微微乱飘，陆越来了，那么他会在这里吗？
“这是少爷让我给姜小姐拿过来的，是您的留在别墅的东西，还有您爷爷的一些遗物。”陆越看着姜小白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疑惑，难不成真的是如传言一般，夫人被少爷抛弃了吗？
“好。”姜小白神情有些恍惚，接过陆越手中沉甸甸的一箱子。
眼神搜寻一圈无果后，她看着陆越迟疑着问道：“唐一寒……他还好吗？”
陆越愣了愣，微顿了一会儿才道：“少爷最近很忙，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哦。”姜小白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心口的地方隐隐传来微末的钝痛，就像是卡了一根刺，不动则不痛，这忽然被人碰一下，便有些受不住了。
“要是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小白点了点头，看着陆越的背影，手中的箱子似乎越发沉重了起来。
她忽然放下东西，失控地跑了出去，迈过门槛的时候没看清还摔倒了，磕到了石子堆上，尖锐的疼痛让她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裙摆被扯了一个洞，姜小白此刻也顾不上了。眼看着陆越上了车，她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到车边，透过车窗玻璃看过去。
“姜小姐？”陆越从后视镜里看到姜小白冲了过来，抬手摇下车窗，一脸疑惑地看着有些狼狈的姜小白。
空荡荡的车后座什么都没有，黑色的玻璃上面显现出自己凌乱不堪的样子，姜小白喘着粗气，嗓子大概是因为跑得太急有点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姜小白擦了擦眼泪，对着陆越扯出来一丝微弱的笑意，后退了几步。
对啊，她还在奢望什么呢？他可是唐一寒，说话做事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怎么可能来看她，那么一个铁血手腕的人怎么可能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呢。
原来舍不得的只有自己而已。
从来都是这么狼狈，一开始的结婚便是狼狈地嫁给他，到了现在，也还是这么狼狈地离场。
“我想知道唐铭……”
陆越心下了然，打开车门下来，对着姜小白道：“您不必担心，小少爷最近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只不过前几日发了场高热，不过现如今已经好了。”
“……那便好。”姜小白又对陆越歉意地笑了笑，“真是抱歉，刚才……”
“没事，姜小姐要是想要了解小少爷的近况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陆越唇边扬起一丝和善的笑意。
“好。”
姜小白看着陆越的车离开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来自膝盖的疼痛，蹲下来翻开一看，已经流血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站了起来回到了大厅。
葬礼在姜父帮忙操持下，还算顺利地结束了。
姜小白看着面前爷爷放大的遗像，眼中又泪光划过，被白色的花朵包围着，黑白照片中爷爷原本温和的笑意也丧失了温度。
经过一天以后，挺拔饱满的花朵变得有些疲软，姜小白抬手把散乱的花束整理了一下，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阴影中无声地呢喃道：“爷爷，我好想你。”
黑暗似乎是最适合疗伤的地方，所有的伤口都不会被人知晓，所有的泪水只会无声地滑落，不会被人察觉，就连愈合都是无声无息的。
这时候的软弱，大概是可以被原谅的。
又过了几天，姜小白不知道姜氏为什么迟迟没有被收购，不过她也并不怎么关心，她看着时钟一圈一圈地转，然后一天就过去了，她之前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
四周一片静谧，她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透过窗户望着昏暗的天色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起来，却丝毫没有睡意。
苏米曾来看过她，和她一起找笑话，和她一起把最近上映的电视剧电影吐槽个遍，姜小白知道她这是怕她心情不好，所以她神色轻松地陪着她笑，甚至笑得比苏米还厉害，笑到最后苏米望着她没有说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回望着她，想看一片静谧的湖水一般，然后眨了眨眼，眼泪便留了下来。
一切都还在继续，姜小白也收到了来自萧雅的邮件，告诉她唐铭具体的手术时间还有地点。她看着屏幕上的日期，在手机里的日历上标了出来。
她甚至可以从电视上，手机上看到唐一寒，他依旧是那个样子，冷冰冰地回答各个媒体的问题，有时候甚至会反问记者，各种名词甩出来，反而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姜小白看到这时候，唇边会浮起一丝笑意。
她原来还是可以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即使不见面，甚至可以时不时地看到他，这样的偷窃一般的窥视，姜小白甚至觉得还不错。
她也有时候会从各种媒体门户上看见苏黎安，他倒是和唐一寒不一样，脸上扬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嘴里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问得记者都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问错了。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姜小白心中这么评价道。
“听说您有意向去投资姜氏企业，请问是真的吗？”一个记者锲而不舍地拿着话筒问道。
姜小白按着退出键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苏黎安唇边依旧噙着一丝笑意，对着话筒道：“姜氏吗……我不记得在项目计划里出现过这个企业。”
苏黎安此刻的笑意在姜小白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意味，他戏谑而略带冷冽的眼神对着摄像头，好似可以透过屏幕看见自己一般。
果然，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姜小白不怪他，她心中也明白，自己甚至没有资格去怪他。
这个圈子毕竟就是这样，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唯一永恒的只有利益二字。
苏黎安好久没来找过自己了，姜小白清楚地知道原因，对于唐一寒来说，自己完全不重要了，苏黎安已经找到了他需要的答案，自然不会在自己身上再多浪费时间。
姜小白沉寂许久的心是在接到一个电话以后，开始不平静的。
“妈妈？”唐铭软糯的声音传了出来，直击姜小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嗯。”姜小白把手机凑近耳朵，哽咽着点点头。
“妈妈，我可以看看你吗？”唐铭瘪了瘪嘴，强忍着眼泪。
姜小白注意到他第一句话说的是“我可以看看你吗”，而不是“你为什么不回来了”，好一阵心酸过后，姜小白才点点头，“好，妈妈……妈妈也看看铭铭长高了没有。”
视频接通了以后，姜小白看着小唐铭眼眸已经湿润，睫毛被浸湿了粘在一起，姜小白心中也是难受不已。
“妈妈！”
“铭铭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姜小白扬起了笑容，看着屏幕中那个小小的人，那个思念了许久的人。
“有。”小唐铭点点头，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献宝似的凑近了手机屏幕，“妈妈你看！”
姜小白被小唐铭逗笑了，眼角眉梢都带了点笑意，“好了，我看到了，你再往前，可就要过来了！”
“我好想妈妈，好像妈妈给铭铭讲故事。”小唐铭闻言心情低落，低着小脑袋瓮声瓮气地道。
“那就等铭铭身体好了，我就接铭铭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真的？”小唐铭一瞬间眼睛眨得大大的。
看到姜小白点点头以后，小唐铭转头对着不远处办公的唐一寒奶声奶气地道：“爸爸，我可不可以和妈妈出去玩？”
看着唐一寒微微皱起眉头，他又连忙补充道：“妈妈说等我身体好了的时候。”
姜小白闻言差点把手机摔了，天知道唐一寒还在旁边，她这心脏觉得不太好了。
镜头一转，她有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让她心脏猛然漏掉一拍。
“那个……铭铭听妈妈说，咱们等天气好了以后再出去，现在妈妈感冒了，医生说了不能再出去了。”
姜小白连忙道，现在她一说话就感觉到那日唐一寒冷淡的目光瞧着自己，让她浑身不由微微僵硬。
“你听到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透过手机传了出来，冷淡而漠然，似乎对着自己说的一般，姜小白愣怔了好几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