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清寺的床铺毕竟比寒山派的好很多，陆侃侃离开寒山派的第一天就已经忘记了那个地方。
“啊——哈——”
陆侃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昨晚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幸好还有门口的知客僧没睡。
五师兄观石早年间是这边的弟子，后来跟了小诗师父以后，也常到这边来听经，所以知客僧对他还是熟络的，只是对陆侃侃和酒鬼儿颇不待见。主要是酒鬼儿。
“咱们寺里，虽然有收容乞丐的习惯，可那也是几十年前了。自从道济老师父西升以后，咱这寺里可都是体面的人儿，自然跟这丐儿之道划清了界限。观石师兄虽然是咱寺里的贵客，可这个邋遢的丐儿却不是我们能收下的。还望师兄成全。”
国清寺的大门开了一条缝，那知客僧就堵在那缝里，不无道理的说着。
“这……”
观石有些尴尬的看着陆侃侃和酒鬼儿。
“无妨，无妨。”酒鬼儿嘿嘿笑着，“寺里都是礼佛的，佛前不能不净，也不能不敬，要是在佛前闹腾起来，倒是大罪过一件。何况我闲云野鹤惯了，也不愿待在那客房只能受那拘束。更何况，”他砸吧砸吧嘴，灌了口酒，打了个酒隔儿，“我一时不喝酒就不自在，又怎能去玷污了这清净之地。你们去吧，我只在寺边寻个地方睡一晚就是了。”说着话，他倒是大路朝天，大踏步的走开了。
知客僧没料到这么好劝，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面上还是强撑着，只道，“这丐儿倒是懂事，喝得还是五谷斋的玉泉酿，倒也是有钱的主子，只不知道那酒是偷来的还是讨来的。”
“小师父，”观石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天色已晚，你还是领着我们先去休息吧。”
“得嘞。”
知客僧偏开身子，让二人进去，又知会了个小沙弥领他们进了客房。偏巧那个小沙弥正睡得熟络，被叫起来极不情愿，边走边嘟囔，“这贼师兄，一天天就知道吃喝，他日里喝了半斤酒，倒是睡得熟，只那呼噜打得响，我哪里睡得着。今晚还得值班，他倒是精神了，倒是苦了我。”
陆侃侃觉得新鲜，只问，“小师父，你那师兄倒是也喝酒嘛？这寺里不是戒酒嘛？”
“啊哈——”小沙弥打了个哈欠，碎碎念道，“你这人一看就是国清寺的外人，你没见我们观石师叔都没问？现在这世道，还有什么戒律不戒律的？方丈大人都一天天要出去应酬，何况我们下边人。再说了，酒也分素酒，荤酒，你难不成以为我们和尚都是滴酒不沾的？笑话，不喝酒哪来的银子。”小沙弥说的兴起，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酒味，又道，“说起来我那贼师兄倒是最爱酒，他房里藏着好多五谷斋的酒，有的是施主施舍的，有的是他自己买的。我却是稀松的很，就有几坛劣酒，还是年初方丈发的福利。”
陆侃侃都听楞了，只道，“现在寺庙里边都年底都发酒了嘛？”
小沙弥回头诧异的看着他，看了一会，摇摇头，道，“你这人真是少见多怪。”
观石在一旁直努嘴，那意思是，你还是别问了，问了在心里也是病。
陆侃侃才闭了嘴，只道自己真个儿少见多怪。
等到了客房，才知道这边跟别处的不同，只道，“真个儿是大庙，连客房都这么好。”
“嗨，”小沙弥摆摆手，“这里也不过是个小地方，我几年前在天相寺混的，那边是真的奢侈，客房里都能吃酒席，还请了不少厨子，荤腥不忌。只不过人家倒是不允许下边人喝酒，也是人家是大庙，大东家多得是，不想咱这边，几年来也就出了个道济师父，名气虽大，但是过了几年还是没落了。方丈也就不得不自己出门应酬。更有甚者，咱这边修炼的人少，这世道修者为尊，人家天相寺里的香火都是靠那几个修行大能给撑着的。像咱们这边虽然也修炼，但是底子薄，那功法都是从天相寺那边借来的，总归比不上他们。不仅是他们，”小沙弥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也就不愿再说下去，“不仅是他们，就连那些一般的修炼佛法之地都比不得，也就靠个道济师父的尊像赚点银子。好了，好了，我也是嘴碎，你们快些休息吧。”
待小沙弥走了许久，陆侃侃都没缓过味来。
饶是这里客房多，五师兄被安排到另一边的客房里边，他独自一人在偌大的客房里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这里竟然比小诗师父的房间还要大，墙上还挂这些名人字画。
左厢房的有一张大八仙桌，没一会就有那寺里的僧人送来的四菜一汤，嘴里还满是歉意，“今日里那边客房里来了几个员外，这边倒是照顾不周，您别见怪。”又指了指那饭菜，只道，“咱寺里的菜色虽多，但这边也只能给你准备四个菜了。倒是这鲫鱼汤是咱寺里的特色，您尝尝。”
陆侃侃慌道，“客气，客气。”又学人家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那厨子倒也是个光头，就衣服上抹了抹手，也还了一礼。
送走了厨子，吃喝已毕。本就闹腾了一晚上的陆侃侃倒是睡得熟，等早上醒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晨钟暮鼓的敲起了钟。
“咚——咚——咚——”
古刹山深人睡晚，野庙露重钟声迟。
现在还是天将明未明的光景，西边天上还有些许的星光。陆侃侃倒觉得这诗句写得却有些不切实际了，这天台山上的野庙的钟声倒是一点也不迟。
他的房间正临在山边，窗外就是院墙，墙外有棵几百年的老树，早起的鸟儿还在树上昏睡，可树枝上的人却已经早早的开始喝酒了。
“我说酒爷爷，你咋知道我住在这个房间的。”陆侃侃爬到窗户上，跟树上的酒鬼儿打招呼。
“嘿嘿，”酒鬼儿边打着酒嗝儿边笑道，“这国清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昨晚你们进去之后，我就爬到树上看了会，前院的那十几处客房住满了人，那老和尚一个劲儿的殷勤，想来该是镇上的大户，后边倒是住了不少他们的家眷。呶，”他冲陆侃侃旁边的窗户努努嘴，悄声说，“你旁边就住着个小姑娘呢，那小胳膊小腿贼白，昨晚她脱衣服的时候，我没忍住多瞧了几眼，还是年轻人好啊。”
“呵呵，”陆侃侃斜了他一眼，心里自是清楚，这老头子自然是随着那小姑娘到这边来的，说着像是在照顾他似的，实际上却是在偷窥人家小姑娘睡觉。
钟声响了几遍之后，诵经的声音就起来了。
陆侃侃不是第一次听这声音，之前离得远，毕竟寒山跟国清寺还是隔着好几个山头的。此时就近了一听，却是另有一番滋味，那诵经之声急促而不失典雅，浑圆而又饱满，倒真有些黄钟大吕的味道。只是不知道念得什么经。
“是《楞严咒》，”树上的酒鬼儿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佛咒三千，楞严为尊。看起来，昨晚来的那几个员外家里出了岔子了。”
“什么？什么？”陆侃侃听得迷糊，“你一个道门中人还懂佛？”
“哏！”酒鬼儿灌了口酒，啐道，“道不学儒妄称佛你不知道吗？儒释道，三家本为一家，你现在机已经入了识境，自然要知道这一点。我之前没跟你说吗？”
陆侃侃直摇头，“你见天的就知道给我说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哪说过这些？”
“算逑！”酒鬼儿摆了摆手，“这些道理，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修道之人修得是什么？”
“修道之人，修得自然是道，不然为啥叫道门。”
“不不不，此道非彼道，你只知道大道三千的道，你只知道道分阴阳的道，你只知道太极之道，可你不知道真正的道是什么？”
“是什么？”
“是什么？嘿嘿，”酒鬼儿笑着指着旁边房子的窗户，声音又小了下来，“就比如，这小姑娘现在被这诵经之声吵醒了，她睁开眼，掀开被子，露出那一身的白肉，她下床，穿上鞋袜，又觉得昨天的亵衣有些脏了，脱了亵衣，露出胸前的两个白兔，脱了裤子露出下边的风流穴……”酒鬼儿咳嗽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激动，“这一切都是道。”
“胡扯！”陆侃侃啐道，“这分明是你这个老色鬼在偷看人家小姑娘换衣服。还有，为啥她要先穿鞋袜，再换亵衣？我看，这倒像是你编的，或者我旁边房里那个小姑娘还在睡觉呢，又或者那房里根本就没有小姑娘！”
“哈哈哈哈，”酒鬼儿大笑，“看来你已经懂了！”
“……”
陆侃侃决定不再理他，大早上起来的就讲这些有的没的，这个糟老头子估计还是个老处男吧。
房间里有水盆，昨晚已经盛好了水，陆侃侃洗了把脸，又见左厢房的桌上已经摆上了些吃食，胡乱吃了点，刚想出门的时候，就听树上的老头儿又说话了。
“小子，今天有好戏看了。”
好戏？什么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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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侃侃回头的时候，酒鬼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有些迷糊，特意留意了下旁边的房间，听到房门响的时候，倒真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里边走了出来。
晨光微熹，照在小姑娘的脸上，额前零落的头发，倒是有些迷人。初秋的时节，小姑娘穿的倒也不厚，早起的风有些微凉，吹在小姑娘的身上，倒是真显得身段袅娜。
“这死老头子……”
陆侃侃又想起刚刚酒鬼儿的那一段不可名状的描述，不觉有些上火，倒觉得便宜了那个死老头子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前院传来了声响，砰砰磅磅的，不知道发生了，又一会才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妖怪，有妖怪！”
陆侃侃心中一紧，这好好的寺庙里咋就出现了妖怪。在这儿三年多，倒是没听说什么妖怪作乱，倒是自己一来就有了妖怪？当真是稀奇。
想着赶忙就跑去了前院，路上还经过那小姑娘的身边。
小姑娘自然也听到了前边的声响，正自犹豫要不要过去呢，蓦地看到了陆侃侃的身影，不觉出声道，“前边……有妖怪！”
“妖怪？”陆侃侃脚下一停，回头看时，不远处那小姑娘面色惊惶，楚楚可怜，随即一笑，“别怕，我正要去除了那妖怪。”
“啊？”
小姑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前边那少年一阵风刮过，再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道门小子初一下山，便遇到了妖怪，还有那可爱的小姑娘在身后，陆侃侃自然心性勃发，哪还管什么妖怪，真个儿要提了那东西的脑袋来找这姑娘邀功似的。
几步来到前院，就见那众和尚也不念经了，都聚在前边的广场之上，有那领头的和尚，还在指挥着众人不要乱。可都到这时候，想不乱都难。
就中倒是没看到熟悉的身影，五师兄不知道在何处。
陆侃侃也没管这些，只冲那领头的和尚道，“这位师兄，那妖怪倒是在什么地方？”
“啥？”领头的和尚一愣，看来者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穿着身书生的衣服，以为是个猎奇的主子，不觉得啐道，“一边去，那边佛堂的妖怪狠着呢，你来添什么乱，仔细那妖怪一口吃了你，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陆侃侃只是笑，也知道这和尚是好意，也就不做停留，只听那广场西边的佛堂里边声响最大，料定那妖怪定是那里作乱，紧走几步，走了过去。
后边那和尚还喊着，“小子，别瞎胡闹了，那边那妖怪狠着呢，刚刚还咬伤了几个护院的武僧，你去那边可没人护着你。”
陆侃侃也不理他，只向那佛堂跑去。
人还没到呢，就见那佛堂的大门哐的一声被撞开，紧接着一头五丈高的铜佛从里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两只胳膊晃荡着，一手拎了个武僧，那武僧手里还拿着达摩棍，徒劳无力的打着。
那铜佛一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众武僧从里边出来，都大喊着给自己壮胆，却没一个敢向前去的，只在旁边摆出了少林达摩阵，不时呼喊几声，似乎在吓唬那个妖怪。
就中更有一个中年和尚窜了出来，一下跳到几个人肩膀上站定，手中达摩棍一指铜佛，喝道，“好妖怪！我少林达摩院十七代弟子在此，哪里有你作乱的份儿？还不快快受降，免得受皮肉之苦。”
陆侃侃只觉得好笑，这铜佛一身铜皮铁骨，哪会有什么皮肉之苦。
却见那铜佛也注意到了这厢众人，呵呵一笑，那笑声嘎吱吱直响，极其瘆人，又扔了手中两个武僧，直冲那喊话的中年僧人奔去，只一掌便拍散了达摩阵，又抓起那中年僧人，喊道，“少林寺？我分明就在这国清寺中，怎么就来了少林的弟子？更何况，就算那天相寺的和尚来了，你觉得爷爷我会怕嘛？到时候我倒是一锅端了你们，省得爷爷我费事四处跑！”说着话，那铜头一抬，大嘴一张，竟把那中年和尚一口给吞了。
“好妖怪！”
陆侃侃眼见他行凶怎能不管，大喝一声，跳入场中。
众武僧只见以儒生来到，不觉心中火起，大骂道，“哪来的黄口孺子，添什么乱，还不快躲到一边去。”
陆侃侃嘿嘿一笑，“师兄们且退后，把这妖怪交给我来收拾。”
众人还有所质疑，那铜佛已经冲了过来，点着陆侃侃的脑袋笑道，“我本为佛堂一尊相，此时破境而出，不想竟遇到了修道中人，正好吃了你增了寿元，也好助我长劫！”
“那得看你有何本事！”陆侃侃初到这铜佛面前，也是有点怂，不觉大喊一声为自己壮胆，又祭起手中宝剑，运起丹田之气。识海之中，小酒鬼儿嘿嘿一笑，便喷出一口酒来，那酒水顺着识海飞出，直涌到宝剑之上，陆侃侃大喝一声，提剑便刺。
铜佛却也不含糊，一巴掌拍了过来。
一个铜掌，一把宝剑，两相一较量，显然是宝剑胜利了。
陆侃侃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宝剑已经这么厉害，竟把那铜佛的胳膊给砍了下来。
铜佛见势头不对，“嗷”的一声转身就跑。
陆侃侃哪里会给他机会，又提起一口真气，那剑光就如朝阳一般，飞射而出，正钉在铜佛后心之上。
偌大的铜佛，扑通倒地，嘴里还喊着，“好你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修道之人，我此番被你暗算，我师父定然不会饶了你！”说着话，就见那铜佛之上有一缕黑光飞出，化成黑气，飞散他处。
陆侃侃初入识境，并不知道这天地奥秘，那黑光本是这铜佛的元丹。修行成了的妖怪，只要保住元丹，自然就再次复活。
陆侃侃自然不知道这些，确实有旁边的和尚提醒，“小施主，还不快收了那元丹，不然这妖怪还会兴风作浪！”
“什么？”小书生自然不知道元丹为何物，回头问道。
却只这一会的功夫，那黑光已然飞出寺庙，直奔西北而去。
和尚急道，“那黑光！就是元丹！还不快去！”
陆侃侃此时才明白过来，他虽没见过元丹，但却也知道这元丹的好处。眼见得那黑光越飞越远，不觉脚下运力，嗖的蹦了起来，几步赶上那黑光，伸手就抓。
他刚刚来的时候，不明白状况，只知道这边佛堂里有妖怪，却不想那边佛堂里还有一头妖怪，他伸手去抓那黑光之时，不觉脑后一阵凉风，不觉心中一紧，偏头躲过，回头看时，却是一只硕大的老鼠，驾着风飞了过来，嘴里骂道，“无知小儿，为何要为难我那傻徒弟！看你爷爷法宝！”说着话，只见那老鼠精鼠嘴一张，就中飞出一件宝物，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烛台，迎风便涨，越长越大，那蜡烛芯儿更是噗的一下烧了起来。
吓得小书生，后退几步，站立不稳，便朝地上栽去。
那老鼠精不依不饶，前爪一挥，那烛台又转了方向，砰的撞在了小书生的身上。
陆侃侃虽然是识境水平，但却也只练过功法，并不知道什么招式。也是小诗本来觉得他还没到习武的时候，只传了他修炼之法，却是没教他剑招，此时见了这场景，本已慌了神，哪还知道怎么阻挡，被那烛台打在前胸，不觉一口鲜血喷出。
众僧人在下边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想要去帮，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看着那老鼠精哼哼直笑，又收了黑光，抓起陆侃侃，一溜烟不知道飞向了何方。
只嘴里还说着，“国清寺辱没佛门，佛家不治你，自有小老儿我治你们！你们须知佛法无情，我辈岂能轻饶！今日先到这儿，来日我定踏破山门，毁你百年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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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精携了陆侃侃跑了不提，只说那国清寺外的山上，酒鬼儿正看着这一出好戏，初看到陆侃侃一剑斩了那铜佛，还庆幸自己教得好，等到那老鼠精一出来，老头儿不觉啐道，“混小子，打个什么劲儿啊！这老鼠精少说五百年修为，你一个小小的道童，哪有那法子打他！还不快跑！”
但他这话也就说给自己听，却不妨那老鼠精一个法宝就收了陆侃侃，他再想出手已是来不及。不觉直跺脚，啐道，“完犊子，完犊子，这可怎么办！”
他真在懊恼呢，不想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却是个女子，咯咯直笑，“怎么了？糟老头子，刚刚吹嘘的那么厉害，现在倒是没法子了？”
酒鬼儿回头一看，那女子不是旁人，却是住在陆侃侃隔壁的那个小姑娘，心中一惊，说起话来倒也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你也修炼之人？”也是酒鬼儿久在寒山，疏忽了练功，不禁酒肉掏空了身体，眼力劲还退步了不少。
女子轻笑，手中却是甩出一个令牌，酒鬼儿捡起一看，却是白玉雕成的，花纹简约，中间镶着“九梦”二字，翻过来背面是两行字，写着“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下边缀了一行小字，“舞执令惜月”。
“梦字令，”酒鬼儿一惊非小，哑然失声，“九梦门，你是九梦门的执令？”
“还算你老鬼识相，”惜月笑道，“怎么着，看了一晚上，没看出我是九梦门的人吗？”
“额……”
老头子直摇头，又面色一红，羞道，“你都知道啊。”
“哈哈哈哈，”小姑娘笑道，“箫隐门一代枭雄冯无涯，当年可是风流倜傥的主子，只不过近十几年不问世事，不知隐居在何处。能得冯无涯一眼，我却也是值了不是？”
“哎？原来被我看也是这么荣耀的吗？”
“呸！”哪想到小姑娘说变脸就变脸，话没说完，掌中宝剑已经指在了酒鬼儿的咽喉，啐道，“我哪里知道你竟然是这般无耻之人！早知道冯无涯是这样的人，我也就不会崇拜那么久了！”又道，“若不是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我定然砍下你的鬼头，让我们那些个姐们儿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
“什么？什么头？”酒鬼儿一愣。
“无耻！”惜月气得直跺脚，却有些无可奈何。
酒鬼儿却面色凛然起来，“这么说，这几百年的老鼠精倒是你带来的？”
“哼！”惜月脸色还是有些羞红，只道，“我自五岁便入九梦门学道，到今年已满十五年，得门主特准下山探亲，不想家中却是出了妖怪。我见不过就抓了那妖怪问询，不想却是个老鼠，还是这国清寺里成的精，说是曾得了济公的照顾，要帮着整顿国清寺。我见它在我家也不过是偷点香火，却也没为非作歹，便准他来此处报恩。我也跟着看着……”
“你还跟着看着……”酒鬼儿斜眼看她，“怎么没看住，让他伤了那么多人？”
“我……”
小姑娘一时语塞，只道，“我哪里知道这妖怪这般狡猾！”
“年轻人啊，浮躁！”酒鬼儿叹了口气，把那梦字令扔还给她，又道，“那你说，这老鼠精现在抓了我的小乖孙子，你要怎么办吧？我跟你说，”他贼笑道，“我跟你们那个掌门熟得很，你要是处理不好，我回头跟她说一声，告你一状，可有你好果子吃！”
“你这人！”小姑娘哪里想到这老头竟然这样无赖，只道，“你这人不仅无耻，还无赖至极！”又一跺脚，道，“那老鼠精本来就是我放出来的，我去收了就是！”
“嘿嘿，”酒鬼儿诡秘的一笑，似是有什么阴谋，却只说道，“这样才对嘛。有意思，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