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又日落,夜幕再一次降临了东京。长街上,霓虹的自东往西依次亮起,夜色中的城市又由素衣的运动女孩变成了衣着暴露的御姐,灯红酒绿的意味渐渐浓郁。
源氏重工,被称作“醒神寺”的露台上铺着一张张榻榻米,长桌上摆着一条重达两百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光明如镜的本烧厨刀把鱼腹剖开,鱼腩肉就像粉红色的大理石那样诱人。围绕着这道主菜的有照烧河豚、碳烤多春鱼、牡丹虾刺身以及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蓝龙虾刺身,酒壶里冰着醇厚芬芳的清酒。
这一顿丰盛的晚餐由蛇岐八家的主厨亲自操刀,规格远不是被绘梨衣当作食堂的那几家米其林三星餐馆所能及的。这位主厨早年间曾侍奉于天皇家族,并且屡次在国宴中用美味的刺身料理征服外国大使,其门下弟子更是遍及东京各大五星级酒店的日式厨房。
别看铺了许多张榻榻米,好似有不少人要出席的样子,可实际上,今夜却并不招待什么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坐在这里享用这盛宴的也只有亚伦和绘梨衣二人,然而却偏偏惊动了这位名声在外的传奇主厨。这让我们不禁好奇,今天,到底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呢?
五年前的今天,一个值得某些人永远铭记的日子。那一天,卡塞尔学院校董会主席、执行部副部长、终身教授等诸多头衔加身的亚伦·卡塞尔伯爵作为学院的特派专员第一次访问执行部日本分部,然后拐走了……呃不,是邂逅了他们的“终极人形战略兵器”上杉绘梨衣家主。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今天是他们相恋五周年的纪念日啊!
绘梨衣乖巧的跪坐在亚伦身边,忽然,俏脸上洋溢的动人笑容消失不见了,漂亮的眸子里也泛起了灿烂的金辉。
亚伦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淡淡的开口,却不是对她说的:“作为客人,躲躲藏藏的,未免也太过失礼了吧?还是说,你希望被当成窃贼来招待呢,不请自来的酒德麻衣小姐?”
话音落下,一种强大的禁制转瞬间笼罩了整个醒神寺,蛮不讲理的撕碎了酒德麻衣的“冥照”领域,把她那妖娆魅惑的身影从黑暗中逼了出来。
“冒昧来访,打扰到您和夫人的雅兴,我深感抱歉,”她连忙俯身行礼,“我的老板托我向您转达他亲切的问候。”
亚伦微微颔首:“‘龙渊’计划将在两个小时之后正式启动,我想知道,你们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稍后我就会潜入迪里亚斯特号,跟随恺撒小组一同下潜,”酒德麻衣恭敬的回答说,“除此以外,我们能做的,非常有限。”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老板,这次又给她安排了一个要命的差事——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路明非的安全,在冰冷孤寂、危机四伏的极渊之中!
“无妨,在海面上,蛇岐八家据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绘梨衣为亚伦斟酒,亚伦轻抿一口,说。
“万全的准备?还真是狂妄哪!”酒德麻衣嘴角不由一抽,随即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海底下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提前做了另一手准备,”亚伦也不看好蛇岐八家所谓万全的准备,“小鹰号航母战斗群正在横须贺港内待命,红色警戒状态。”那个被混血种极力隐藏的秘密虽然终有一日会被世人知晓,但绝不是现在!
相距不远,一栋沿海的别墅。没有人知道这里属于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他站在窗边遥望着日本海沟的方向,身体因过度的兴奋而止不住的颤抖。终于!他苦心积虑的谋划了二十年,最后的那个阶段,终于要开始了!他离那个宏伟的目标,就只差这临门一脚了!
嘴角扬起大大的邪笑,无法抑制内心激动的他抽出了书架上特定位置的一本书,又随手丢在地上。
只听“咔嚓”一声,一道暗门打开了。
脸上邪恶狰狞的笑容更盛,面目逐渐扭曲的他大步踏进了黑暗的密室。
“啊!”不多时,女人凄厉的叫声从里间传了出来,随即便是让人想入非非的淫靡之音……
美国,卡塞尔学院。
曼施坦因教授在接了一通来自罗马的越洋电话后,匆忙赶往图书馆。
钟下的阁楼,昂热和副校长并肩站在阳台上。
“看来弗罗斯特打算强行叫停‘龙渊’计划,”副校长瞥见远处匆匆跑过的儿子,说,“昂热,你没有和他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吗?”
“你知道那家伙的,我和他很难心平气和的谈话,尤其是这次我在没有征询他意见的情况下就把恺撒派去了日本,”昂热无奈耸肩,“不过,我确信他无法中止‘龙渊’计划,因为就算我们这边想要停下,日本分部也未必愿意服从命令。伯爵说,有些人,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沉默半晌,副校长沉声问:“昂热,日本海沟下面,究竟是什么?”
“神的遗产……”昂热抬头仰望天空,“那位纯白之神的遗产!”
“纯白之……神!?”副校长的眼瞳骤然收缩。
图书馆,中央控制室。今天这里清场,只有执行部的负责人施耐德教授还留着,如雕像般立在大屏幕前。
“施耐德!”曼施坦因教授粗暴的推门而入,手里高举着那张黑卡,“‘龙渊’计划必须马上停止!这是弗罗斯特·加图索校董的命令!”
“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效忠加图索家族,”施耐德教授很意外,“你那个变态老爹可是特别喜欢和弗罗斯特对着干。”
“谈不上效忠。我是风纪委员会的负责人,有权调查教授。在他们看来,我是值得争取的人,不像你是校长的死忠。而且‘龙渊’计划确实诡异,SS级的任务竟然只经由校长和你两个人就草率的做了决定,你们急匆匆的要把三个血统最优秀的学生送进深海里去,这不符合你们以往的作风。施耐德,我需要一个解释!”曼施坦因教授一脸严肃。
“你说错了。这个决定与我无关,是校长独自做出的,其他人只负责执行,”施耐德教授说,“的确,‘龙渊’计划相当冒险,但有些险,我们却不得不冒!”
“我可以立刻叫停‘龙渊’计划,也可以站在你们这边,但前提是你得给出一个我认可的理由!说说吧,为什么要如此仓促的开启这个计划?”曼施坦因教授将黑卡插入控制台的卡槽中,临时获得了属于加图索家族的校董权限。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吗?”施耐德教授突然问。
曼施坦因教授一愣。
“这是某次任务给我留下的印记,”施耐德教授幽幽的说,“其实,这并非我们第一次听到来自深海的心跳。”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海中的胚胎!?”曼施坦因教授大惊。
“不,不是。十年前,在格陵兰岛,我们发现了类似的胚胎,”施耐德教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你应该猜到了,我指的是‘格陵兰冰海’事件。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要听的话你得有点耐心。不过在此之前,请你先让诺玛暂时离开这个房间,你现在持有黑卡,有这个权力。因为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内容,是只能保存在这里的绝密……”说着,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