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众多卒子拿她不下,金小川也吹响一声尖哨,这声哨与任风歌的有所不同,音调更沉而短促,众卒子闻声不再进攻,立即收手后撤,却见四周屋顶上齐齐跃下三十六名锦衣卫。
洛舒一眼瞧见这几人腰间闪烁的“天”字腰牌,心头一凛,三十六天罡的厉害她见识过,心知形势凶险,不等包围形成,她抢先跃至张算盘身边,提起其后衣领就仍回了善恶居内,同时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射向“恩怨情仇莫进门”的“门”字上。
只听轰隆巨响,善恶居的大门落下一扇精钢闸,闸门落地震得四周砖瓦落尘,仅观其势便知其坚固异常。
池笺一眼看出她是想保全张算盘的性命,打算独自对敌,不由心生同情之意,一时竟忘记自己经脉被封,迈步就要上去相助。
任风歌岂会让她坏事?只伸手点住其中府大穴,便限制住她的行动。
金小川自然不会同情谁,为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他封住自己左臂大穴,以阻止毒素蔓延,这样一来虽然左臂无法使用,仅凭右臂施展追魂刀也能给洛舒施加极大压力。
洛舒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他封穴之举,她刚才给金小川下的毒名为“凝血蛊”,这是一种嗜血的微型虫子,一旦进入人体,便会在血脉中疯狂繁殖,最终堵塞人的血管,直至致人死地。
而这种蛊并不是无药可医,因为人体血脉既多又长,加之金小川内功深厚,蛊毒繁殖致命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有这一个时辰功夫只要找个稍有名气的医师就可以治好。
但洛舒深知金小川这人视任务如性命,一看见自己反击起来行有余力,定会忍不住加入战团,而他要想对付自己,就必须得封穴,以阻止毒素蔓延。
可这一封穴,偏偏上了洛舒的当,凝血蛊是一种分裂型蛊毒,群体越密分裂越快速,原本以常人血脉之多,蛊毒分散,尚有时间可以医治,这下蛊毒全被封在左臂狭窄血管中,分裂繁殖速度成倍增长,不需片刻功夫,他左臂血管中所繁殖出的蛊毒便足以杀死任何一个身体健壮的成年人。
金小川尚不知自己命在旦夕,金刀出鞘在手便杀了上去。
若单论武功,洛舒可能连慕容书都不如,独自对上三十六天罡已经捉襟见肘,眼看金小川杀来,只好再次洒出一片腐骨水意图逼退。
却见金小川不退反进,大步上前提气一声巨吼,气劲震得腐骨水尽数返回洒向洛舒自己。
洛舒见状急忙向后弯腰避过,金小川毫不留情,提起金刀追杀上来。
洛舒速来喜好衣装极简,身上从不携带兵刃,面对锋芒只好侧身躲避,同时右手一探,就搭向了金小川持刀右腕。
金小川心知极乐谷腐骨掌的厉害,只好撤手闪躲。
原本至此,金小川若左臂无恙便可出招鹰爪拳或是追魂爪,身无兵刃的洛舒是绝难抵挡的,可无奈左臂全无知觉,无法出招,只好转动右腕继续以金刀攻之。
好在如此,金小川单手出招间隙较长,洛舒才有喘息的机会,否则以洛舒的功力,连慕容书都不如,必然不可能是金小川的对手。
仅这一招下来,金小川立时察觉自己单手并不足以拿下对方,于是沉声下令:“杀!”
身后三十六天罡得令,飞身而起,四只追魂爪首当其冲,好在洛舒身形灵活,逐一闪躲过去,可金小川的金刀紧随其后,瞬息间杀至面门,洛舒慌忙侧头逼开,这一刀就擦着洛舒的鼻尖划了过去。
这还未完,金小川一击不中变刺为斩,洛舒再次向后躲避已是不及,这一刀沿着她的侧腰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她翻身刚刚落地,还未及喘息,三十六天罡中又杀上来四人,两左两右拔刀围攻,她慌忙间再次洒出腐骨水,却又被抢上来的金小川震了开去。
金小川震开腐骨水,手中金刀直刺而出,于三十六天罡中的四人后发而先至。
洛舒眼见避无可避,只瞥了眼金小川已经乌黑的左臂,轻轻冷笑了一声。
手臂乌黑,说明血管中的蛊毒已经繁殖得爆满,一旦他解开经脉运转,蛊毒会随着血管瞬间涌至周身经脉,立时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既然杀慕容书的凶手已经将死,她也就可以坦然跟随慕容书上路,这面前刺来的五道寒芒,躲不躲也都无所谓了。
一旁被制住的池笺见其放弃挣扎闭目等死,忍不住惊呼出声:“不要杀她!”
只听数声呼啸破空,除了金小川的金刀,洛舒面前其余四柄单刀,应声而落,就连金小川的刀也偏向一边,贴着她的腰间刺了个空。
包括任风歌、池笺在内的众人见到金小川的刀都被限制,心知来人实力不俗,纷纷抬眼四处张望寻找。
金小川握着发麻的虎口,警惕的扫视四周,洛舒尚能行动,他也不敢离她太近,只好后跃开去才朝空中厉声喝道:“不知来者何方高人,可敢现身一见?”
众人只听空中传来悠悠低语:“我媳妇都让你们不要杀她,你们怎么不听话呢?”
暴雨声无比嘈杂,即使有人说话,也难以听清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有池笺第一个听出来人的声音,听他喊自己媳妇,一时又惊又喜,忍不住热泪盈眶,可她想到锦衣卫众人的厉害,又急忙朝天空大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快走!”
那人却并未应答。
金小川握着金刀的右手一挥,示意其余卒子四散找寻,同时冷声喝道:“有胆子就现身一见,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便是意在分散来人的注意力。
那人仍不应话。
众多卒子为寻找那人,都自觉噤声不语,空气中只剩下金小川的叫阵声,与身中腐骨水卒子的惨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暴雨落地,嘈杂之中显得静谧得可怕。
待卒子们四散开去,街道上包围圈稍显薄弱,才又听见一声呼啸,一颗石子疾射向金小川,同时一个青色的身影在暴雨中急速闪烁,直奔池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