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旭日当空,万物经过昨夜的洗礼,都露出欣欣向荣的姿态,整个落霞镇鸟啼花香环绕,枯木逢春再生。
“啊——!!”
一声尖戾的惊叫打破这和谐的气氛;李府内厨房门口房门大开,郑悟哆嗦着瘫软在地,浑身战栗,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见厨房内满地鲜血,经过一夜酝酿,已经凝结成狰狞的暗红色,染红了整个青石板面,四分五裂的身体部位和被啃食的只剩残渣的内脏散落在地面之上,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排泄物和血液的腥臭味,整个场面像是一个大型野兽的捕食场。
漆着朱红的楠木圆桌旁边,隆起一个勉强还看的出是人形的东西,从腿骨到脊柱,洁白的骨骼上面还稀稀拉拉的残留着些许筋骨血肉,暗红和皎洁的对比看得人心神巨震,肝胆欲裂,;许是头骨过于坚硬,比起四肢,郑四淼的面容还算保留的完整,只是缺了两颗眼珠,留下黑黢黢的空洞。他的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像是沉浸于一场美梦之中。
郑悟的鞋底上沾了些已经凝固的血块,阴冷而黏腻的湿冷撺上郑悟得身体,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巨大悲痛;不知何时,他已泪流满面,嘴里“啊——啊——!!”的说着什么,却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他的郑叔!他的亲人!就这样躺在那里,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无论他怎么呼喊,都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动了,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为何就会变成这样??!!
郑悟手脚并用踉跄的爬到郑四淼的身边,四肢俱沾上暗红的血块;看着眼前只剩骨架和头颅的躯体,哀痛欲绝。
……
元朗在山林里寻了一夜,山林里一片平静,刚刚受过灵力洗练的群妖虽精神抖擞,但却温和异常,仿佛受了一场洗练之后,将身上的戾气和血腥都洗去一般;若是夜色甚笃,元朗还以为这只是一场温馨平和的夜游。
虽然刚刚才兵戈相向过,但群妖没来招惹他,元朗自然不会蠢到单枪匹马的当“孤胆英雄”。从暮色沉沉的丑时到初见曙光的卯时,元朗几乎将这片山翻了个儿来,但除了沈清安家旁边多出来一个坟包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异常,更是连慕白的影子都没见到。
元朗刚走到李府门口,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叫声,惊的元朗一个纵身,似游檐走壁般撺上房顶,直奔声源而去。
“啪嗒”一声,元朗手中的承影剑失了束缚跌落在地,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眼前的一幕像是有史以来他做过的最恐怖的噩梦,阵阵将元朗淹没,让他在这无边的恐惧中喘不过气来。
双脚像是有了意识一般不受控制的想着圆桌下的那团走去,暗红的污血黏上了元朗的鞋底,那触感就像是踩着了潮湿幽暗沼泽中的淤泥,阴冷而黏腻,直让人头皮发麻。
元朗不知道在为什么这个时候自己还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但是大脑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细细品味那些冰冷的触感,来回描摹那细致的体验。
从门口到桌旁不过几步的距离,元朗却走的举步维艰。“噗通”一声,元朗跪倒在郑四淼的身旁,一边儿的郑悟正哭的不能自抑。
“这大概是郑悟哭的最惨的一次吧!”元朗心里近乎漠然的想着。
他伸出手来将郑四淼脸上零乱的碎发细细的拨到一旁。一下又一下的做出抚摸郑四淼眼皮的动作——这是想让人闭上眼睛安息的意思。
可是——!可是郑四淼永远也不会安息了呀,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珠子不知道溜到哪个角落,漠然的看着这个冰冷冷的世界。
到这一刻,凝结的水汽终于在元朗的眼里聚集,像是酝酿了许久的风雨,终于落下帷幕,一颗一颗顺着他的脸颊,落在郑四淼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