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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笑泯恩仇

一阵风拂来,地上的血腥气随风飘起,直扑口鼻,烛光抖动,杨枫的脸在烛光闪耀下,更显的阴沉可怕。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长青打破了沉静,他也不能让杨枫再悲哀难受下去。

“走吧,大哥,离开这伤心地,心情就会好一点。”

杨枫长叹一声:“走吧!其实我早就该走。”

伊二郎突然说:“杨兄且慢。”

杨枫停下脚步:“伊先生有何指教?”

伊二郎笑了:“指教不敢当,只不过有两句话要告诉你。”

“请讲。”

“军饷被盗之事,我也略知一二。”

这句话就像一记惊雷,杨枫麻木的思想突然被震得清醒无比。他说:“我记起了方督军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过‘你出卖我’,”杨枫凝神思索着,“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

“说来听听。”

“第一,方督军是这件案子的知情者,他把情况或者秘密泄露给了你。”

伊二郎眼中已有佩服之意:“其二呢?”

“第二,方督军是主谋,你是同谋。”杨枫问,“你是哪一种?”

伊二郎目中露出异样光彩:“我两者都算得上。”

杨枫心一跳:“是吗?你准备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伊二郎已经在说:“我是作为一名日本特使来到这里的,这一点几乎无人知晓,我一直隐藏着我的身份。”

伊二郎说的不错,众人听到他这句话,脸上都有惊奇之意,他们都听方督军介绍过伊二郎,但此刻他亲口说出他的真实身份,仍不免吃惊。

他说:“在我们日本,最注重武士道精神,效忠天皇,这与你们中国的忠义精神与效忠皇帝是同一意思,我们浪人也不例外,同样的是效忠天皇。”

杨枫突然插口:“这与我们中国的武林人士不同,并不是直接为皇帝效力。”

“这一点我同意。”伊二郎说,“所以我时刻觉得身上有个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时刻的催我向前走。”

杨枫理解,因为他也有个包袱压着他。

——其实每个人都有包袱,各种各样的包袱压着你,如果你把它看成动力,你就会前进;如果你把它看成枷锁,当作压力,你就会倒退。

伊二郎细细的道出了原委。

当今中国,动荡不安,内讧不断,纷争频起,在偌大一个大中国内,种族斗争不怎么激烈,尚不为患,然而此刻的夷人却趁隙而入,争夺着一方沃土。

随着日本的国力强大,天皇的野心也日益膨胀,他早有侵吞中国的野心,便派遣浪人武士到中国来活动。

作为“狂浪刀客”的传人,伊二郎亦以日本特使身份潜入中国,伺机行动。

中国这时的官吏,只知玩乐,不思保国,在边关要道,驻军把守的官军,平常操练松弛,作起战来溃不成军,根本谈不上什么保家卫国。

此次军饷护送到方督军手中,日本方面自然知道,于是派特使伊二郎以客人身份面见方督军。

任何人在官场数年,都是极富心机,方督军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为避免同日本冲突,在八十万两军饷中拿出十万,贿赂伊二郎,余下七十万则纳入自己腰包,为有个交代,则找杨枫当替罪羊。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多谢伊兄告诉我,连众多机密事情也不隐瞒。”杨枫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他似乎还在思考一件事。

伊二郎淡淡一笑:“杨兄好像不大相信。”

杨枫踌躇不答。

季长青突然开口:“你说的话的确令人难以相信。”

“是吗?”

季长青说:“第一,你从何得知此事的原委,令人可疑。”

伊二郎在听。

季长青接着说:“第二,没有人知道你清楚这件事,你大可不必说出来,但你说了,你为什么要说呢?”

“为什么要说自有我的原因,这点你不必清楚。”

“若是你凭空捏造,陷害于人呢?”

伊二郎似乎有点不耐:“我没有必要这样做。”

没有人再开口,他们处在信与不信的边界徘徊。

若说相信,又有几点可疑之处;若说不信,他又何必将许多机密之处和盘托出?

“告辞。”伊二郎说,任何人都看得出他脸上的不悦,“你们信还是不信,都与我无关。”

杨枫脸带歉意地说:“不管是真是假,伊兄的这番好意我心领了。”

伊二郎并不答话,显得极不高兴。

伊二郎走了。

看着伊二郎消失在黑暗深处,季长青问:“大哥,你看他是不是在骗我们?”

杨枫叹了口气,说:“我也拿不定。”

“既然拿不准就不用胡乱猜疑了。”燕秋月说,“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杨枫说:“我也相信事情会有澄清之时,但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燕秋月凝视着杨枫:“不会太久的。”

季长青也赞同的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我们顺其自然吧。”

冯云龙说:“季兄弟,现在既然已经救得你的大哥,我们就应快速离开此地,不然营寨中的兵士杀回来,我们寡不敌众,后果不堪设想。”

季长青点点头:“大哥,我们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了救你,已经死了不少兄弟。”

杨枫说:“长青兄弟,这次为了我,连累众多兄弟,实在是过意不去,你们寨中的铁算盘贺老五,看管方督军的宝库,我们何不顺手牵羊,取些金银财宝,我借花献佛,向你和万松山表示感谢。欲成大业,那是需要不少的花费的。”

冯云龙哈哈一笑:“杨大侠,这一点你放心,我早有安排。”

众人相视而笑。

世间万物都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在变化着。就如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驶一般。

从夜色的降临到清晨的到来,也不会太久的。

现在已是黎明。

黎明。

柳林客栈,沁香居。

杨枫回到沁香居的第一件事就是喝酒,光喝酒不吃菜。

杨枫并非爱酒如命,并非离开酒就活不下去的人,他通常不大喝酒,就是喝也喝得不多——除非心绪不好。

现在他就喝得不多,不太多。

桌上有九只空酒壶,是他们四个人喝的,平均算来,一人只喝了一斤而已。

杨枫又倒酒,为自己倒。

酒杯忽然不见了,就倒在桌上。

他抬起头,就看见了酒杯,酒杯在眼前摇来晃去。

他喃喃道:“奇怪,奇怪,酒杯难道也生了翅膀,会飞?”

季长青把酒杯递过去:“你记不记得你以前不大喝酒的?”

“当然记得,”杨枫嘴里似乎含着一颗核桃,“我还没喝糊涂。”

季长青又问:“你知道你喝了几杯?”

杨枫摇摇头:“我喝酒是不大计杯数,但现在我觉得不只喝几杯,好像有十来杯了。”

“我知道。”季长青眼中满是忧郁之色,“你喝了十九杯,二当家的喝了五杯,燕兄喝了三杯,我喝了七杯,是不是燕兄?”

燕秋月点头,冯云龙也点头。

“你一定是在骗我。”杨枫说,“看你两个还在笑呢,哈哈,连嘴角也笑到耳后去了。”

季长青摇头叹气:“这人明明喝醉了,还说别人骗他。”

燕秋月说:“如果一个人喝得连别人是不是在骗他也分不清了,这人没喝醉也差不多了。”

杨枫凝视手中酒杯,说:“其实醉了也没什么不好,一醉解千愁,何况有几位知己相陪,十九杯太少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不错,有道理。来,为这一句干杯!”

看来他还没喝得烂醉,他至少还知道身边有三位知己。

季长青浅饮一口,说:“方督军这知情人已死,也不知伊二郎所言是否属实,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杨枫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方督军与秦若絮虽不是我杀的,却是因我而起,若再追查下去,不知又有多少人会牵涉其中。”

“就是你不追查,方督军与秦若絮总有一天也会反目成仇,相互残杀。”季长青说,“他俩本就是相互利用,他们这种人死了,世上倒霉吃亏的人也许会少一些。”

“但愿如此。”杨枫说,“方督军死后,时局恐怕会有所动荡。”

杨枫突地脸色大变:“夷人——不如说日本——趁机进攻,我杨枫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季长青也是脸色大变,显然她也没料到这一层。

燕秋月却笑了,他的一双眼睛也出现了秋月般的光华,他笑着说:“也许你们是杞人忧天,官场上本就是争权夺势,做下属的希冀上司早早归西,这样他就可以早日高升,方督军死了,自然立即有人接任督军一职。”

冯云龙说:“这些事情完全不必担心,方至德这种无能之辈,早一日被人替代,是百姓之福,是民族之福。”

杨枫脸色缓和了些。

冯云龙接着说:“这次接任督军一职的,说不定是个真材实料的人,这样的人比方至德这种只顾享乐的人当督军,要好得多。”

季长青也笑了:“二当家说得有道理,有理极了,若是这样的话,大哥倒还做了一件大好事。”

杨枫没有开口,他在把这件事往最坏的地方想,在那种情况出现时,采取什么措施,这就是未雨绸缭,一个人做事就应该这样。

季长青说:“我们可以在这里留一两日,看有什么变化,大哥也好放心。”

杨枫点点头,说:“你们就不必陪我了,长青兄就带些珠宝到黄河沿岸赈灾,方督军那么多的珠宝,用在这些上面,也不枉他的一番收藏之心。”

他真诚的对燕秋月说:“现在玉麒麟已物归原主,燕兄就把你家传至宝带回去,以慰令尊在天之灵。”

燕秋月说:“谢谢杨大哥,以前的一切都是误会,再次向你道歉。”

“言重了。”杨枫喝干杯中残酒:“过两天我就回金州,再……”

“不行不行。”季长青打断了他,“要走一起走,要留也一块留下。”

季长青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朋友有难,要他袖手不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燕秋月也说,他的口气显得很坚决:“你现在要我走,除非是不把我当朋友看待。”

冯云龙当然更不会走,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多接触杨枫,为他上万松山做好准备。

杨枫感动不已,这就是朋友。

任何人遇到这样的朋友,都是他的造化。

能遇到这种朋友的人并不多,因为先要牺牲自己的利益,用自己所有的真诚去对待朋友,才能得到朋友的真诚相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就呆在这里。”季长青说,“有任老板关照,我们不必担心。”

“并且,这里消息非常灵通,”燕秋月说,“军部有什么情况,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

杨枫点点头,说:“若无重大变故,过两日我们就离开。”

季长青忽然问:“大哥真的要回金州?”

杨枫沉默不答,他的意思很明显,除非他死了。

只要他还活着,哪怕是只剩一口气,爬也要爬回去,因为那里有他日夜牵挂的小蝶,还有他的骨肉,何况八月十五,梅村静园的比武之约,他不能失约。

燕秋月说:“施知府一定还在四处缉拿你,回去最好秘密点。”

季长青说:“他若真的还不放过你,也便不再与他理论。”

他目中忽然露出杀气:“他们若陷害的是我,哼哼……”

燕秋月说:“回到金州后,我陪你到衙里走一趟,按伊二郎的说法解释一遍,信不信由他。”

季长青说:“我看不必去解释,不然他强行扣押,要出衙里就不大容易了。”

杨枫摆摆手:“你们不必担心,衙里是一定要去的,信还是不信,只要我问心无愧就行,但是我必须要去说明。”

季长青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枫凝视着窗外射进的第一线阳光,充满了希望:“施知府相信我就最好不过,若他不信要死缠不放,我只好带小蝶离开,永不回去就是。”

他叹了口气:“说句实在话,我并不想再追查下去,不然又有很多人牵涉其中,又难保性命。”

在他眼前又现出府衙内,被众人围攻的惨烈场面,若非蒙面人出手相助,恐怕他也会死于非命,那蒙面人到底是谁呢?

冯云龙说:“如果杨大侠实在没有别的去处,我们万松山随时欢迎。”

杨枫又叹了口气:“但愿不至于到此地步。”

“我看也不至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

如此既娇又媚的声音,只有云燕儿那样的女人才有。

来的果然是云燕儿,楚腰纤细身轻如燕的云燕儿。

她瞄了杨枫一眼,笑盈盈的说:“你这位长青兄弟,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也不肯留下,要来救你,有这样的好兄弟,你真好福气。”

杨枫心中涌起一股热意,凝视着这位好兄弟,不知该说什么。

燕秋月郑重的说:“将朋友的安危看得比女人甚至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云燕儿却大不以为然。——这不能怪她,因为她是女人,女人是永远不会懂得男人之间的这种伟大的感情。

她撇撇嘴,满脸的鄙夷之色:“你同他不是死敌吗,怎么也走在一起,还帮他说话来了?”

燕秋月的声音很冷:“现在我们已是朋友。”

“朋友?”云燕儿的表情简直让人受不了,“你们男人真是善变,连老天爷也会自愧不如。”

“云燕儿,你是怎么了?”季长青铁青着脸,“一两天之间,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的,我变了。”云燕儿说,“这是因为你。”

她加重语气:“你知道吗?是因为你。”

“因为我?”季长青莫名其妙,“我得罪你了么?”

云燕儿转了转眼珠:“我不想你将别人看得比我重要。”

杨枫笑了:“原来你在吃我的醋。唉这个世界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女人也吃男人的醋。”

“哼,男人同样也会吃女人的醋。”

季长青忽然问:“方督军对你说过什么?”

“是呀,”云燕儿得意洋洋的说,“他说的对你们很重要。”

季长青又惊又喜:“他怎么说?快告诉我们。”

“哼,你急成这个样子,我偏不告诉你。”云燕儿小孩般撅起嘴,“你怎么不说:‘我的好燕儿,求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呢?”

季长青显得极不耐烦,但他还是说:“求你快告诉我们吧。”

“你呢,杨枫?”云燕儿问,“你怎么说?”

杨枫转过头,盯着窗外,淡淡地说:“说与不说在你,你说我们就认真听,你不说我们就当你不知道就是。”

云燕儿狠狠地瞪着杨枫,恨不得一口吞掉他,瞪了很久,她忽然扑哧一笑:“你认为我不说,我偏要说,偏要说!”

她果然说了,说得很快。

她说的居然同伊二郎一样,不过还要详细一些。

她还多说了一点,那就是金州府衙知府施威也得了一笔军饷。

云燕儿这一说,杨枫又相信了几分。

如果云燕儿昨晚没有离开此地,那就说明她所说的有七分真。

但杨枫又不得不想到另一点:倘若云燕儿与伊二郎早就相识,就可能是合谋来欺骗他,而云燕儿多说的这一点,则是因为施威是她所痛恨的人,她要借杨枫之手除去他。

这才是最重要的,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情的复杂性又无疑增加几分,正如迷雾中箱子里包裹内的东西,是你见之而观之不透的。

想到这一点,杨枫的心不由得一颤。

这件事若得到证实,既如所料一般,则云燕儿的心机之深沉,心肠之毒辣,令人不寒而栗。

但这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没有几个男人能在云燕儿这样的女人面前保守秘密——特别是在温柔床上,方督军把这个秘密泄露给她,也不是不可能。

季长青显得很激动:“伊二郎果然没骗我们,是真的。”

“伊二郎,你说的是那日本人?”云燕儿问。

“就是他。”季长青说,“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在方督军那里见过两次。”云燕儿立刻否认,“伊二郎告诉过你们这件事?”

“对。”

“他与我说的一模一样?”

“完全相同。”

云燕儿突然大叫:“好个方猴子,他说除了我对我说过以外,并未对任何人说,哪知他还是告诉了别人。”

她有意无意的瞄了杨枫,春葱般纤纤细指指着季长青,娇嗔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口里一套,心里一套,都是口是心非的伪君子。”

季长青不去理她,对杨枫说:“这样大哥可以放心的回去,看施威这贼官将你怎么样。”

燕秋月也说:“我陪你一同去解释,他若为难于你,索性把他也抖出来,叫他连知府也做不下去。”

云燕儿又在插嘴:“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季长青笑道:“以后你也许就会明白的。”

杨枫也淡淡的说:“的确,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那得要多久?”

“也许几天,也许几十天,或者更久。”杨枫的话莫名其妙。

“无论你住几天,哪怕是几年,只要我还是这里的老板,都是随时欢迎的。”

这句话说完,就走进了一个人。与其说“走”,不如说“滚”准确点,就像一只球滚了进来,既无声无息又全无征兆。

任老板,“金桶腰”任吾高任老板。

任老板一进房就作了个罗圈揖,就像弥勒佛在转动,模样实在滑稽,他笑容可掬的说:“我已按季寨主的吩咐,准备了一桌接风酒,各位就请入席吧。”

杨枫询问似的看着季长青,季长青已在解释:“这是我昨晚临行时托付香儿的,我告诉她,不管我们今天回不回来,都要在黎明前请任老板准备一桌酒席,如果我们能回来,就叫接风酒;如果有什么不幸不能回来,就叫它饯行酒。”

原来傅进香儿父女回到青云寨后,实在放心不下季长青,又跟随七哥来到了柳林客栈。

就在季长青解释时,傅进父女就已在门口。他解释完时,傅香儿已扑到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生怕季长青又离开她,他流着泪,说:“你终于回来了,昨晚我好担心,害怕……怕你会离开我,丢下我……”

季长青强作笑颜:“怎么会呢?我说过不会离开你的,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

他擦掉他脸上的泪珠:“昨晚你一定没睡好觉,眼珠这么红。”

傅香儿说:“我睡不着。”

杨枫的喉头一阵哽咽:“兄弟,是我连累了你……”

“大哥。”季长青忽然变得很严肃:“你这样说,岂不是不把我当兄弟看了?”

“你比我的亲兄弟还要好。”杨枫说。

“好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燕秋月忽然觉得很感动,“我们去喝接风酒,不然菜都要凉了。”

冯云龙显得格外开心,这一次营救杨枫,虽然牺牲了一些小兄弟,但无大碍,救得杨枫,并且得到不少金银财宝,解决了万松山上经费不足的问题,真正是大获全胜,满意而归。

不醉不归林。

酒是冷的,但心却是热的,泪与血也是热的。

热血热泪再加上一颗火热的心,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什么不能战胜的?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

黑暗已经消失不见,光明早已来临。

骄阳透过柳树,穿过枝条照在宴席上,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阳光总是象征着希望,象征着热情。

处在这群年轻人当中,也许是受了他们的感染,连傅进都觉得自己已年轻了许多。

一个人的年纪大、外貌老没有关系,只有他还充满热情希望,他同样是年轻人——至少他的心还年轻。

不醉不归林。

喝过了接风酒又喝饯行酒。

酒席同样是任老板准备的,不过这次没人吩咐他,是他自己准备的。

在这里逗留了两天,事情的发展顺利得令杨枫满意极了。

但第一天,客栈里的人议论说方督军与人争风吃醋,死于非命,这当然是根据云燕儿的失踪推测而来。

第二天,则传出新任督军的消息,新任督军是位文武全才的年轻人,他上任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盐税。

这些消息令杨枫释怀不少,连日来的郁郁不乐之情消去大半。

顺便说一下,喝饯行酒的人比喝接风酒的人少了一个。

云燕儿在第二天就不见了,就像苏雪离开时那样,未留任何消息,这次杨枫却并不担心,云燕儿这种女人,无论走到什么地方,既不会挨饿,也不会受人欺负,更不会上当受骗,她不去骗别人便是万事大吉了。

季长青高举酒杯,说:“大哥,兄弟敬你一杯,这杯酒愿你早日回到金州,还的清白。”

杨枫举杯相迎,看着他的这位好兄弟,还有傅香儿,说:“我这杯酒祝你俩白头偕老,下次见到你们时,我就会见到我的侄子了。”

傅香儿垂低了头,不敢说话。

季长青脸也红了:“只可惜大哥喝不成我们的喜酒了。”

杨枫大笑着干杯:“以后再补上,不是一样?”

没有人会说不一样,只要心情好,无论在什么时候喝,都是喜酒。

冯云龙高举酒杯:“杨大侠,你回金州,如果觉得不如意,一定记得有你的季长青兄弟,还有我和唐万松大哥在万松山等你。”

杨枫点头:“我先回金州,看情况再做打算。”

“好,那我们就在五松山上,期待着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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