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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邻家女孩

幼青回到堂屋,见母亲仍坐在椅子,杯子里换成了绿茶。

幼青在椅子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边吃着零食边与母亲套近乎。各种只在幼年才吃到过的零食摆在面前,幼青吃货模式全开。

幼青问:“妈,姥姥挺好的吧?”记得姥姥去世是在十多年后,此时的姥姥虽一身小毛病,身体应该还算硬朗。

母亲说:“还在吃药,精神好多了!”

幼青问:“大舅挺好的?”大舅是母亲的哥哥,姥爷去世早,大舅作为长子便挑起养家重担,任劳任怨,把弟弟妹妹带大。

母亲答:“他不就那样,被老婆管得死死的!连你姥姥都不管了!”母亲将茶碗砰一声放到桌上,渐出了水。

当初娶这个嫂子她就很看不上,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扭着小细腰耍嘴皮子,跟男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一看就不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幼青又问:“二舅挺好的?”二舅是母亲的弟弟,是一家人的骄傲,读了大学,在市里的二中教书。

母亲说:“你二舅啊那真是没得说,当上校长了呢。”

幼青再问:“小舅挺好的?”小舅仅读完高中,因为成绩不好自己也无心学习便下了学,虽然娶上了老婆,却一直没有孩子。

母亲:“我哪知道他,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幼青又问:“舅妈们都挺好的?”二舅妈在市里住,一般很少回来,幼青问的自然是大舅妈和小舅妈。

母亲:“都还那样……”母亲纳闷,今天这臭妮子咋这么多话呢。

幼青接着问:“表哥挺好的?”表哥是大舅家的独苗,母亲等兄妹三人都感念兄长的恩情,对表哥总是另眼相看,特别照顾。

母亲说:“没见到。”母亲起身走到窗前看雨势。

幼青凑上去接着问:“那表妹呢?妈”,表妹是二舅的长女,比幼青小一岁,机灵可爱,是幼青的小跟班之一。

母亲说:“这么想知道,昨天叫你去你咋不去?”

幼青:“嘿嘿,不是还得早起嘛!姥姥家后邻居家的那个小孙女,就是叫小核桃的那个,挺好的?”这个女孩很命苦,父亲是个酒鬼,还家暴,她一出生母亲就上了吊,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

母亲白她一眼,不搭理她。

幼青也不介意母亲是否回答,继续边吃边问:“姥姥家院子里那棵枣树还活着呢吧?”小时候去姥姥家最惦记的还是各种吃的,那树上结的枣尤其好吃,甜中带了一点点酸,像酸枣又比酸枣甜不知道多少。

母亲无语了,这孩子得是多无聊呢?连这种问题都想得出来。

幼青问:“姥姥家大门挺好的?”幼青记得姥姥家门楼老旧,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门楼上有一窝燕子,每年都生小燕子,小时候的幼青,总是一边担心门楼塌下来,一边盼着能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小燕子掉下来被自己再救起来,来年也给她叼一颗宝葫芦籽来。

母亲:“田幼青,你快闭嘴吧!”这下母亲彻底恼了。

“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呢?下个雨是不是把你给憋疯了?快快出去看看!看看雨停了没?趁雨停了赶紧出去摸知了猴!”母亲就差抡起扫帚把她扫出去了。

幼青嬉笑着抓一把零食跑出堂屋,心里却在呐喊:别呀母后大人,儿臣做不到啊。

虽说自己并非如花似玉,但这个十来岁的身体也总能占个妙龄少女的名头吧,黑咕隆咚的在树林里转悠多不安全啊!

小时候喜欢在外面疯玩,不知道到天高地厚,那是无知者无畏。偏偏那个年代的家长也心大,对处处存在的危险视而不见。

像望城的地势,雨后到处积水,路边的沟里积满水少说也要一两米深呢,就幼青这小个子,一脚滑下去,小命不保。

三十多岁的内心,已经不像小孩那样无知无畏。大人常说的在摸知了猴时遇到鬼打墙之类的事,幼青是不信的。但比起害怕这些鬼魅传说来,幼青更怕的是人性的丑恶。君子不欺暗室,而黑暗之下又有几人是君子呢。

雨势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零星的水沫飘在空气里。

幼青磨磨唧唧不想出门,干脆坐在幼白门口磨幼白。

幼青:“幼白,好姐姐,跟我一起出去呗,你不是最爱吃知了猴吗?”

幼白:“不去!爱吃,可不爱抓!浪费生命!”幼白边做暑假作业边回答。

幼青:“一起去呗!不抓怎么能吃到呢?”

幼白:“不去,没有就不吃呗!”幼白继续写作业。

幼青:“一起去呗,我不吃也整天在抓呀!”

幼白:“你不想去就别去,就去跟她说,想吃自己去抓,你又不是她奴隶!”幼白嘴里所说的“她”自然是指母亲。

幼青:“……”

幼青不敢再接话了,母亲如果听到幼白这么教幼青怼自己肯,定又会暴跳。青春期的孩子砸这么难沟通呢?

幼青:“一起去呗?”幼青嘴上在做最后的挣扎,脑子里想的是小时候的自己都是这么自己一个人晚上跑出去晃悠的吗?

幼白:“不去!”幼白也不恼,边写着暑假作业边回答。

幼青:“一起去呗?”幼青用手抠着门制造噪音。

幼白:“不去!”幼白头也不抬继续写作业。

幼青:“一起去呗?”幼青一边扒着门缝嘟囔,一边想或许我可以找沈兰秋红她们一起去啊。在幼白记忆里,秋红沈兰是要一起干大事的好么,像踢毽子,摸知了猴这种小事很少会费那个劲跑那么远去约在一起。

这时,梁静端着一个大碗走进门,梁姨让她来送豆腐脑,刚好看到坐在门口扒着门缝央求的幼青。

梁静站在门厅里紧张得端着一个大碗,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住在对门,可这是第一次来幼青家。

梁静明明紧张,却还是忍不住盯着幼青看,为什么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身上总有无限活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还有个姐姐作伴,真是羡慕啊。

幼青:“梁静!……快进来!”幼青起身,带着梁静进堂屋。

母亲闻声已经走到门口。

梁静:“婶子,我们家刚做的豆腐,今天下雨做得早,还没成形,我妈让给婶子端来尝尝!”说着梁静将碗举到母亲面前。

母亲犹豫一瞬,梁家名声不好,没人愿意跟他们交往,他们也很知趣,绝少主动跟人亲近,今天是怎么了?

幼青:“妈,我端进去啦!”一旁的幼青将碗接过来,进了堂屋。幼青心想梁姨定是因为上午的那声招呼投桃报李呢。

幼青一会儿又端着碗出来,碗里的豆腐脑已经倒了出来,换成了母亲从姥姥家带来的几样点心糖果。

母亲面露不快,但看梁静怯生生的样子也不好发作。

母亲:“那就多谢了,这闺女真俊呢!常来玩啊!”母亲犹豫着还是说出来这句。

“哎,好的婶子”梁静接过糖果,开心得笑着转身离开。

母亲示意幼青去送客。

幼青追上去送到门口。

幼青:“去捉知了猴不?”幼青满怀期待地望着她。

“好啊!”梁静本想说晚上母亲不允许出门的,捉知了猴这种只有哥哥能干的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她渴望朋友,不愿放弃任何有可能发展友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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