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一周后出成绩。幼青居然考了级部前几名,让人无不称奇。
成绩一出,班主任帅帅立马按成绩重新排了位置,幼青的位置被调到前面第二排,同时接管了原先由班花兼任的学习委员。
幼青带回家一张奖状,着实让父母吃了一惊。两人纳闷,没见幼青看过几次书本,怎么就得了三好学生?难道是作弊得来的?
“说!是不是抄来的?”母亲一脸严肃地拦在幼青面前,不让她进堂屋门。
“妈,我抄谁的呀!不信问沈兰和梁静,我平时表现如何!”幼青辩解,心想自己从学渣到学霸的转变着实着急了点。
母亲听了将信将疑,想着肯定会跟那俩同班同学问个明白。
无人时,父母两人感慨,没想到幼青读了中学,脑子竟开了窍。
父亲尤其欣慰,在酒桌上都忍不住吹嘘一嘴,母亲也顿时觉得在邻里之间也有面子了,之前因为坚持让俩闺女读书遭的白眼也算是没白遭。
最让幼青开心的是,母亲自此绝口不提让幼青学农活找婆家的事了。
正式放假已经腊月二十二了。
腊月二十二是望城极为重要的日子,这一天开始,开启天天赶年集的过年模式。
赶年集是望城人民的大事,也是寒假里头等有趣的事情之一。
一大早,梁静穿戴整齐来邀着幼青去赶集。赶集是这个时代重要的社交活动,自然会穿戴最高配置。往往很多的相亲活动都会安排在年集上。
人多不尴尬,不成也好聚好散。
“哎幼青,今天我哥相亲!”梁静神神秘秘地在幼青耳边悄悄说。
“啊?还没毕业就相亲?”幼青诧异,虽说望城这里不重视女孩,却十分重视男孩的教育。
“我妈给安排的,一个是舅妈那边的亲戚,一个是杨二奶奶家二嫚”梁静突突突和盘托出。
“还一天两场?!”幼青惊呆了,“梁姨这是着急娶儿媳妇呢?”
“什么呀!我妈那人你还不知道,抹不开面子,怕得罪人,她呀当然是盼着哥哥能考上高中大学,出人头地了!”梁静说,这也是梁静心里所想。
“咱去看看?”梁静笑嘻嘻地提议。
“咱俩去不好吧!你哥得多不好意思呀?”幼青说。
“咱站得远远的,别让他们看见不就行啦!”梁静说,看样子好奇得不得了呢。
“离得近了不是远了不是的,离得远了你能认出她们来吗?”幼青也好奇,只不过没有梁静这般急切不考虑后果。
幼青想作为亲妹妹,梁静被梁康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自己若是被梁康抓住,岂不像是自己真对他有什么想法一样?
“我认识舅家那亲戚,没见过二嫚长啥样!我哥咱总认识呀!走吧,看看去!”梁静拉着幼青胳膊往前走。
“二嫚我前几天还真见到过呢!”两个小姑娘交换了一下眼神,坏笑着步行去集边的相亲地点。
望城的年集在南河边上。从对岸河堤防护林一路延伸到南河另一岸的商业街,人山人海,规模空前。
隔着防护林,幼青梁静打量着河堤上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
“在那!”梁静指着河堤上的人影,是个手拿报纸的姑娘。
对面是梁康。梁康并没下车,用脚支着地面,与那位姑娘说了一句话,便骑上车走了,压根没看到不远处的二嫚。
那姑娘见梁康骑车离开,扔掉手里的报纸,愤愤离去。不远处的二嫚还手拿报纸在娇羞地等待着。
“跟二嫚就住在一个巷子里还用跑到这里来相亲吗?”幼青纳闷。
“谁知道啊,都是杨二奶奶的安排”梁静撇撇嘴说,她着实不喜欢嘴碎的杨二奶奶,连带着对她家女孩也没什么好感。
“你看你看,二嫚跟另一个人聊起来了!”梁静指着远处的二嫚说,二嫚正跟一个手持报纸的男青年说话。
看来杨二奶奶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见梁康的相亲就这么草草收场,两个小姑娘觉得索然无趣。两人还是继续赶年集吧。
年集与平时赶集的不同在于,平时赶集多半冲着买东西而来,集上多是些吃食用品实实在在的商品,而年集则很有浓浓的游乐成分在里面,集上除了常规实货还有很多有趣逗乐的小玩意。
最抢眼的是糖人糖瓜,小年必备品,据说小年时,灶王老爷回天庭汇报民间情况,家里备了糖瓜,灶王爷吃了就嘴抹了蜜一般,只报告人间的真善美,不说人性的贪嗔痴。
最受小孩欢迎的还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小姑娘挨个尝了一遍,满足得想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回来路上,两人各自拎着一袋东西沿着河堤走着。快到巷口时。
梁康从后面超过来,停车没下车,
“先回去,我跟幼青说两句话!”梁康跟梁静说,也没征求幼青的意见
梁静看了一眼二人,见哥哥冷着脸也不敢问问原因,自己转进巷子里。
“上车!”幼青不动,梁康扭头看着她,寒气逼人。
“去哪?”幼青想,除了偷窥你相亲,我没招惹你吧……
幼青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梁康嗖一下疾驰而去。
两人一路向北,穿过大片大片霜打的麦田,快要到北岭脚下了,一路不见梁康说话。
“这是要去哪?”幼青紧张,偷窥你相个亲不会要毁尸灭迹吧?
梁康不说话。
“你停下,要不停下来我跳车了!”幼青说。
梁康脚下顿了一瞬,车速果然慢下来。
“你下车吧!”梁康说。已经来到岭下的大路口。
幼青蒙圈,把我扔这里让我自己走回去?你脑子有问题知道不?
幼青跳下缓慢行驶着的自行车,原路返回。
“我妈以后不会给我相亲了!”梁康调转了车头,从后面慢慢骑车追上来。
幼青也不理他,只顾着拎着自己的东西,向前走,心想你相你的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跟她们说,要等你长大!”梁康丢下一句话,骑着车嗖一下,从身边驶过。
“你!你,无赖!谁要你等!……”幼青气得跺脚喊叫。心想,这样的话要是传到母亲耳朵里,还不揭她的皮。
幼青一路步行,一顿子火气都发泄到路上厚厚的树叶上了,一路踢踢跶跶。
回家时,正赶上梁姨送杨二奶奶出门,杨二奶奶话里话外,嘲讽着梁康不识抬举,梁姨陪着不是。
梁姨看到幼青,表情复杂,杨二奶奶却似抓到一个观众般拉着幼青说话。
“哎呀幼青赶集回来了?看到三嫚没有?”
“没看到三嫚!看到二嫚了!”幼青说
“是么,那你看到那人家小伙没有?人家有矿,小伙也精神!”杨二奶奶明明拉着幼青说,眼睛却是盯着梁姨。
“不像有的人家,什么家底儿不家底儿的,给脸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似的,居然连面都不露……”
杨二奶奶这是说梁康梁姨一家不识好歹,二嫚已经相中了后来去的那位了吧。
听杨二奶奶话里话外,好像并不知道梁康的说辞。
“那恭喜你了杨二奶奶!又找了个好女婿!”幼青说着抽出胳膊,打算回家。
听到“又”字,杨二奶奶的聒噪嘎然而止。急急忙忙转换了话题回家去了。
怎么?难道大嫚的对象不好吗?大嫚已经够了结婚年纪,估计很快就要出嫁了。
梁姨还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幼青尴尬地问了句好就进了家门,钻进房间的,扑倒在床上。
心想,完了,梁姨肯定是听了梁康的说辞,如果闹到母亲这里自己是死定了。
幼青自言自语,相信他是认真的,还不如相信世上有鬼呢!梁康这是拿自己当靶子吧。
越想越烦,索性蒙头不起。她并没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幼白。
“见鬼了?自己在那里叽里咕噜些什么?”幼白拿枕头砸向幼青。
幼青闷不出声。
“需要我叫妈来给你叫叫魂?”幼白去掀幼青头上的被子。
发现幼青满头大汗表情痛苦得所在被子里。
“怎么了?”幼白急了。
“不知道,就是肚子痛!”幼青疼得厉害,说话有气无力。
“不会是来那个了吧?”幼白指着幼青上上下下打量。
幼青心想,应该不是,自己清楚记得是在高中的某个冬天开始例假的。从此开始了每月必须卧床两天的生活,前世看过医生,说是小时候太不注意,着了凉。
“估计是在外面灌了风,给点热水喝吧?”幼青有气无力,这个疼法还有疼的位置也不是。
幼白从堂屋端了一大碗热水,里面还学着母亲的样子,放了红糖。
幼青看着好笑,也没力气笑她,一口气喝下,胃里翻江倒海,又哇一声,连着上午在集上吃的乱七八糟一起吐了出来。
幼白吓得脸都白了,急得在屋里转圈,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传来母亲在巷子里跟人说话的声音,幼白跑出家门,把正跟梁姨说话的母亲拉着母亲往回走。
“别聊了,快回去看看幼青怎么了吧!”幼白拖着母亲回院子。
母亲正想找幼青问话呢,见幼青病恹恹蜷缩在床上,吐了一地,立马没了兴师问罪的心思。
母亲摸摸幼青额头,没有发烧。
“大概是吃坏了肚子。好在都吐出来了,养两天就没事了。”母亲看幼青苍白的小脸,有气无力的样子,又想起幼青小时候。
早产跟个小猫似的,小手小脚半透明的,青筋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脸没个拳头大,一双眼睛却大得吓人,以为这孩子是养不活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幼青躺在床上每天都是米粥烂面条,三嫚秋红沈兰都来看过她,唯独没有梁静。
幼青心想,梁姨是打算让梁静跟自己断绝往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