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的雁三并未跟乌珏辞行,她一大早便起身离开了。
乌珏盯着远去的人影,见人已走远后,他才道:“我们也走吧。”
不可置否,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让尹家庄的人出现在雁三视线之中,是他计划好的,将那些莫须有的信息写到信纸上,也是他计划好的,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雁三也在按着他计划的路线前行,只是为什么他突然觉得烦躁不已呢。
他一路把玩着这百发簪问天一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这做法不妥?”
天一躬身弯腰:“主上是指雁三这件事?能为主上办事,这是她的荣幸。”
乌珏听了天一的话,将手中的百发簪转了个圈,然后又接住,他道:“你猜雁三与尹云鹤对决,谁更胜一筹。”
天一想了想道:“武功上尹云鹤自是不如雁三的,不过尹云鹤向来诡计多端,恐雁三胜算也不多。”
乌珏又道:“那你呢?”
天一沉声:“属下不曾与雁三比过,属下不知,不过,雁三功夫应当在属下之上,不然,也不会落得天下第一名号了。”
乌珏嗤笑:“名号,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她便在鬼门关转了两回了,可见这世间的传闻也当不得真。”
天一应了声是。
乌珏走着走着突然顿住,他转身,本紧跟在身后的天一见状,猛的止住脚步,这才避免直接撞上,他问乌珏:“主上有何吩咐?”
乌珏:“天一,你说,她可能会背叛往生殿吗?”
天一:“属下猜不透。”
乌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让天一收拾了东西:“你先退下吧,最近留意一下那边动静,让暗街那边也留意一下。”
天一应了声是。
此番雁三决定去暗街,却不知,暗街早已埋伏重重,众多人在那里已等候她多时了。
尹家庄内,商豫榷盯着尹珩,他问:“那地方凶险恶疾,你去做甚?”
尹珩道:“无妨,再者,你不是也会跟我前去吗?”
“我,谁说我要跟你一起去了?”
尹珩:“哦,我以为楼主一路从上京跟我到枢阳,此番,我去暗街,你会与同去,倒不曾,竟是我多虑了,既是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商豫榷:“你在赶我?”
“非也,若商兄愿意,在尹家庄住下也是可以的,父亲好客,想必是极为乐意的。”
商豫榷:“谁要在这住下?我今日来便是与你告别。”商豫榷说到这里吭了吭嗓子,然后道:“阁中有事,那小屁孩恐是一人应付不过来,我得赶回去看看。”
尹珩道“即是如此,那你且快归去,等处理完府中事物,在下再邀楼主共饮。”
商豫榷不知怎么的,瞧着他这性子便来气,他越瞧越觉得眼前这人像他兄长,能将人堵得心口疼的人,想必,除去了他兄长与那人,这天下怕是找不到第三人了。
只是尹珩为何一定要去暗街。
他这般想着,话已经问出了口:“你为何一定要去暗街,此番凶险,你这身子骨,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得好。”
尹珩道:“无事,只是想去看看故人罢了。”
商豫榷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左右如他所说,暗街的热闹自己是一定要去看的,什么阁中有事这种鬼话,他不过是气尹珩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说出来故意闹闹他的,却不想结果闹着了自己。
尹珩等人隔日便起了身,他出府时,商豫榷已没了影子。
他对府中人说的是随便走走,每年这个时候,尹珩都要出府一阵,是以,这事并未引起尹云鹤注意,他只道了一句,一路小心,倒是尹枫格外担忧,本想跟着尹珩一同出门,最后却是被尹云鹤止住了。
尹云鹤又多派遣了几十个高手暗中护着,尹枫这才放心了些。
尹珩倒是不曾在意,他想着近日来的梦,越来越不安。
自几月前那一场大病后,他便总是会梦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梦见自己与雁三相识,那时候往生殿还没有灭,他也在其中,那些人叫他伊。
这也是他为何要保雁三的原因。
他梦中的雁三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的年龄,由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小孩,变为杀人不眨眼的江湖第一杀手。
这一幕幕仿若电影一般,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再来,画风一转,他又梦见了多年之后,权位更替,丞相家那个还是和尚的大公子谋朝篡位,创造了一盛世江山。
这些梦奇奇怪怪,本是不值得一提,可是,当他重复,反复梦到这件事的时候,尹珩就不得不注意了。
再者,这感觉实在是太真实的,仿若他正在亲身经历似的。
前些日子,他又做梦了,梦见雁三此番被摔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要知这梦是真是假,如今去看上一看不就得了。
尹珩本决定隔日起便动身,却不曾想入夜就发起了高热,这样一来,反倒耽搁了,以致于尹云鹤跟尹枫出门时候,他还在屋子内养病。
等尹珩病好后,尹云鹤等人早已离去了五六日。
再说上京,天一与乌珏等人也动了身,往暗街而去。
由北到南,气候渐暖。
雁三单枪匹马,这一路自是行得极快的。
不过大半月就已入了永青镇,往南再行两日,想必就能到暗街了,入了永青镇,天色已晚,雁三决定先找处客栈住下来再说。
她牵了马匹,一路入城,许是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并不多。
守城人简单盘查了一下,便放雁三进去了。
等雁三走远后,那守城的才道:“近日怎的多了这么多人入城,且瞧这群人,皆是江湖人,要不要跟城主禀报下。”
恰在这时,一雄厚声音响起:“俩小子,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只见来人虎背熊腰,满烙胡子,睁眼瞪圆鼓如牛,他的声音本就惊人了,这一巴掌,更是疼得两个小侍卫直不起腰。
见状,大汉骂了声没出息,手却是放下了。
这两侍卫被放开了膀子,忙退了两步,道了声副将。
这才将方才所谈的话一一道了出来,大汉扭头朝雁三看去,只远远的瞧见了一影子。
这小侍卫的话,却是让他陷入的沉思。
“那人,莫不是雁三?”
想到这里,壮汉亦加紧了脚步,跟着雁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