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归想，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
只是有些脑子不太灵光，又想八卦的人就忍不住了。
他们在丞相跟前夸了乌珏一番，道丞相好福气，此子瞧着倒像是做大事的人，然后又将丞相家的二公子夸了一番，在这之后，有人不经意般问道：“乌二公子呢，今儿个怎没瞧见人影。”
听见前两句话，丞相那嘴角倒还能勉强扬上去，陡然间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一张脸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那日乌玥被抬回来之后，大夫诊断，只是瞧着厉害，实际上无甚大碍，躺上半月即可好，可那孽子，醒来后大怒不已，对着丫鬟小厮便是一通打骂，稍能下床后就要去找太尉之孙报仇。
乌珏起先还能镇一镇，事出多次后他便懒得看了，索性叫人将乌玥给关起来，那知正是如此，这一折腾，乌玥原本没问题的腿就这样落下了根，成了跛脚。
今日大寿，他怕乌玥出来闹事，叫了几个家丁看着，并没让出席。
面对众人发问，乌兹淡淡一句受了风寒，养病中，就搪塞了过去。
身后众人只暗道丞相仁慈好性子。
恰在此时，管家来报，询问是否要开始开席，乌兹见来人差不多了，应了声是，就邀请众人落座。
满堂宾客，好不热闹。
乌珏也在其中，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这倒是距离尹珩近了些。
雁三此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所谓的寿宴，无非是相互吹捧，官场互吹，尤其是这种官家寿宴，官场奉违的话免不了得多说几句。
乌珏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心中却是在算计时间，他估摸着那群人就快要到了。
就在乌珏有这个想法时，他见一小厮慌慌张张，走到丞相耳前低语了几句，便见丞相面色有异，突然站了起来。
乌珏忍不住赞叹，天一的动作真是越来越快了。
他心中刚赞叹完，便听丞相道：“圣上怎么来了。”他说完似觉不妥，又改口道：“还不赶快上前迎接。”
在场的众人本就个个是人精，见丞相站起来那一刻就噤了声，那一句圣上怎么来了，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忙奔走相迎。
他们刚到门口还未有多久，便闻一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原本正候着的人一听这声音，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等众人都双膝落地后，老皇帝才慢悠悠的道：“众爱卿平身，不必多礼，说完后才装模作样的去扶了丞相一把，这后知后觉的反射弧，当真是个老了的皇帝。
他将乌兹扶起后才道：“今儿个是你的寿辰，免了这些虚礼，朕不过是微服私访，不要扰了众爱卿兴致才是。”
乌兹扫了一眼老皇帝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吞了口水，心道，你这叫微访。
想是如此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应了声是，又唤管家给众人安排了席位。
乌珏瞧着入席的众人，他故意放慢了步子走到最后，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看见角落中与侍从说话的京兆尹。
乌珏隔得尚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瞧着京兆尹赵肆紧蹙的眉头，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瞥了一眼后跟着入了席。
没多大一会儿，京兆尹也跟随进来入了席，不过他仍旧眉头紧蹙，面色苍白，显然是有心事般。
老皇帝率先开口：“今儿个乌爱卿大寿，朕在宫中无趣，就来凑个热闹，众爱卿不必拘谨。”
皇帝开了口，总得给些面子的。
场中众人意思意思的说了几句话。有了开头，这氛围自是热闹了些。
乌珏虽隔着尚远，他也感觉到了这群人费尽心思找话题的艰难。
好在一个时辰后这场寿宴总算是结束了。
乌珏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头顶的乌云密密麻麻，且有直往下压的趋势，似要将整座城压毁的模样。
因为老皇帝到来，乌兹有些活动不得不临时取消，他得应付着老皇帝，又不能让老皇帝干坐着，转念一想，便决定将晚间的戏提前。
他让管家前去准备，然后将皇帝与众人往戏园子里引。
乌珏跟尹珩也紧随其后。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尹珩先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乌珏总感觉这人不简单，至少，不像传闻的那么简单。
明明两人相隔不过一尺的距离，他却总是感觉不到尹珩的存在，除去旁边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他甚至都会怀疑他身边是没有人的。
乌珏走在最后，又打量了一下周边，雁三早已没了人影，不知去了何处。
戏台搭建很快，丞相乌兹引着老皇帝刚由前厅步入戏院，戏台就已经搭建好了。
这时间也巧，他们才从治国安邦这方面说完老皇帝恭维的话，乌兹实在是从老皇帝身上找不出什么好的恭维的话题了，那些大臣说的浮夸得他都听不下去了，显然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话题，正发愁准备下一个话题时，这戏台就搭建好了。
乌兹将他们从苦难中解救了出来，邀了老皇帝上坐。
往日的戏曲皆是咿咿呀呀的没什么个新奇，今儿个却是不一样，那优伶是近来刚入上京，火遍京城的梨园台柱子，外人不知道他名字，只是尊称一声寒先生。
一个戏子，不过是做些下流活计，哪能配得上先生二字。
可他不仅让世人唤了先生，便连京中权贵之子都会尊称一声先生，可见，不是个简单的人。
许是有了这么个人在后压轴，前边的那些戏也就没了什么看头。
但是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老皇帝也很给面子巴掌拍得啪啪做响。
几场之后，外间的天更黑了些了，雪下得更大了些，原本还光洁的地面此时已经积上了厚厚一层雪。
乌珏坐得靠后，他一会儿看着地面上的雪，一会儿看着台上唱戏的人，一会儿看向老皇帝那边，尹家大公子在戏曲开幕没一会儿便借着身体不适离了席，此时尹家庄的位置就尹枫坐着，老丞相坐在皇帝身旁，都直勾勾的看着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