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今日格外的热闹,刚过四更天,灯已亮了满院。
乌珏也醒了个大早,他醒来在房内没有发现雁三的身影,倒是发现了几日不见的天一。
天一见他醒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主上。
乌珏应了声,对于他在这里并不意外:“雁三呢?她又出去了?”
天一应了声是:“雁三现在在丞相府前厅,已经去了多时了。”
乌珏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她近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天一将手下传来的消息在脑海中略作整理后才开口“雁三常去京郊外木屋处,回来后便会在东街外的那条小巷子里的酒肆,点上一壶酒,坐上一时辰,在这期间并不曾发现其它人来往。”说完这句话后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据我们的探子来报,最近两日倒是在雁三出来前有发现尹家庄庄主的影子。”
“尹云鹤?”
天一又应了声是。
乌珏点了点头:“还想着调查钧无宴的事?也好,歪打正着,雁三这怕是开始怀疑钧无宴的死是尹家庄的人一手设计的呢,先跟着,不要打草惊蛇。”
乌珏话刚落音,便听天一继续道:“不过,主上,那日除去尹家庄的人,倒是还出现了一方人马士兵,约百八十个,属下沿着踪迹寻到了一峡谷处,瞧见了里边大批将士,约有七千人马左右,他们行动迅速,动作整齐利落,瞧着倒像是已故萧何手下的天赐军,想来最近恶鬼谷里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乌珏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似自言自语道:“天赐军?将士?兵符果然还在萧家人手中,只是这萧家的人竟是将兵马就藏于老皇帝眼皮子底下吗。”
“可是传言天赐军有八万强兵,这峡谷处也只发现了七千人马左右,恕属下无能,并未查到剩余人马数。”
乌珏伸手将窗户推开了些,眯缝着眼睛看向外边:“无妨,若是真能这么容易查到,老皇帝与丞相早就动手了,只要兵符在萧家人手上,那就好说了。”
乌珏说完后又问了一句:“汜水难民的事可是安排妥了?”
“京兆尹的人一直在压,如今都被逼退到城外了,只待时机一到,属下便设计将这事闹大。”
乌珏恩了一声,望向窗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窗柩“丞相大寿,必然是热闹的。”
想丞相大寿热闹的人显然不止乌珏一人,京城一处小宅院中,商豫榷看着手中的消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他对着手下是人道:“将这消息传进宫中,丞相借大寿的日子与官员拉帮结派,他就不怕宫中多疑的那位不出来。”
“好不容易将宫中那位请出来了,光我看戏可不够”商豫榷想了一下后道:“丞相大寿,我总得拿点心意表示表示,让他也看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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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寿自是极为热闹的,火红的灯笼摇曳于屋檐之下庭院之中,一片又一片,将整个丞相府与黑压压的天分割开来。
寒风肆起,原本停下的雪又下起来了,越下越大,毫无停歇之势。
丞相府中,往来客人络绎不绝,这些人三两成群,挤作一团,相互说着恭维的官场话,若是不识得的,还以为这些人是一个娘胎里挤出来的呢。
丞相乌兹也在其中,他脸笑得跟开花似的,唇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这丝毫不夸张。
雁三穿着丫鬟服饰,穿梭其中,不过一圈下来,已将府中人记了个七七八八,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她识得的,往生殿榜上有名的。
尹家庄的人也在其中,尹云鹤与尹枫在丞相身边,似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笑作一团,倒是尹珩一人静静坐在旁边,不多话,唇角含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偶尔饮一口茶。
雁三动作麻利,手脚干净利落,眼神却是时刻注视着尹家庄那边,是以,乌兹沉脸那一幕她也瞧得清清楚楚。
原本还热闹的厅堂安静了片刻。
就在这片刻之间,雁三发现了乌珏,他独自一人,顶着寸许长的头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皮肤白皙,好看的五官下依稀能瞧出点乌兹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不过乌兹的眼神倒是精锐许多,仿佛能洞穿一切,他的眼神则清明许多吧,尤其是配上此时那红彤彤的鼻头,懵懵懂懂,像个不知愁的少年。
乌珏的到来,使得原本热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厅中众人就这样打量着他。
乌珏毫不知情般,不急不缓朝着丞相而去。
“见过父亲。”
乌兹微蹙了一下眉头,后表情淡淡的说:“你怎么来了,身体可好些了?”
乌珏恭恭敬敬回:“多谢父亲关心,已无大碍,好多了。”
乌兹憋了半响,终于在众人视线中憋出了一句:“那便好,你不在府中多年,这府中人恐怕你不熟悉,先让管家带你熟识熟识。”
乌珏掩唇又咳了几声后应了声是,然后递出手中的盒子道:“今儿个父亲生辰,这乃师傅赠与我的佛眼莲轮,在此转赠父亲,愿父亲至德延年,嘉宾旨酒。”
老丞相淡淡瞥了一眼乌珏手中那破旧得有些年头的玩意后接过了手:“有心了。”
这一幕,叫旁人观去,那叫父慈子孝,当然,其个中如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了。
窃窃私语声响起,厅中再度恢复了热闹,丞相家大公子乌珏归来一事,他们早有耳闻,只是从来不曾见过,如今一见,自是免不了多看几眼。
乌珏哪能不知道众人视线,他在众人跟前,毫不退怯,进退有度,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这表象,竟是将丞相家的二公子给比了下去。
有了这个想法后他们才发觉,近日竟然不见丞相家的二公子。
再一想,有人发现有近一月不曾见丞相家的二公子了,好似自那日传闻在忘忧阁与太尉之孙争夺一花魁,被打断了腿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更甚者,有些人开始在心中揣测,会不会被打出了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