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沈飞龙把云凤姑娘推开,怪兽面对面就扑上来了,一看这怪兽:头大脖短尾巴长,两耳尖尖毛梢黄,爪似钢钩,牙似剑,两眼一瞪露凶光,大吼一声神鬼惧,入山进林鸟兽慌,昔日救过汉光武,刘秀封它兽中王。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这样一只凶恶猛兽,把双爪搭在沈飞龙肩膀上,张开血盆大口朝脑袋就咬……云凤姑娘一见哪受得了?!她心慌意乱,眼睛一闭,说:“完了,完了!”这时,就听老虎不是好声地吼叫,在地上翻翻乱滚,尾巴摇摆风声响,双爪挠地尘土飞。云凤姑娘想:可能是这猛虎把沈老师吞到肚子里,沈老师在肚子里抓它的肝肺呢。可是猛虎吼叫的声越来越小,呼噜,呼噜,呼噜喘,尾巴把地上的碎石子儿搅起多老高。啪!翻过去,啪!又翻过来。不大一会儿趴在大树根下,嘴角喷出血沫子不动了。可是尾巴还啪哒,啪哒,啪哒……拍打地玩呢,云凤姑娘哭放声了。“沈孝师,不愧是共产党人,伟大呀,伟大!为救别人牺牲了自己……老师……”她想沈老师一定是和猛虎同归于尽了。她咬着牙,一定要救出沈老师,救不出活的,死的也得救出来。闯到老虎身边“唰”一抖袖子,飞出一只袖剑来,照老虎肚子刺去。”“云凤姑娘慢动!”随着声音,沈飞龙从树后站出来,手中摄着锋利的匕首。“啊?”朱云凤惊讶地问:“老师,你不是让老虎吃了吗?”沈飞龙把i匕首装起来说:“它吃我,我还想吃它呢。”“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猛虎对面扑来,刚把爪往他肩上一搭,沈飞龙就给它两下掏心拳,猛虎一闪身的工夫,沈飞龙抽出匕首,等猛虎二次扑到面前时,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吃”声,匕首就扎进了猛虎的心窝,沈飞龙也真狠实,用手还拧了两个劲!正捅老虎的心嘴子上。你想,这虎它咋能受得了?猛虎一股急劲儿,又窜起来想拼命,沈飞龙却躲在大树后边去了。猛虎越蹦死得越快。三蹦二跳血淌没了,它也就完蛋啦!“沈老师,你真能耐!”朱云凤十分佩服了。沈飞龙说:“你怎么遇上猛虎的?”朱云凤一听不好意思回答,但内心惭愧,又不能不说实话。人家一点没保守教自己枪法,本来不如人家,还不服气,要不叫人家救了自己,自己早变猛虎粪了。人家以诚相待,自己咋能虎情假意呢?所以就说了实话。沈飞龙一听哈哈大笑:“有志气?等哪天我可以领教你一马三箭的枪法!这时,沈飞龙看见她的袖剑便问:“这是什么兵器?”“这是袖剑。”接着,朱云风向沈飞龙讲述了学习武艺的经过。
朱双五夫妇只生这么一棵独根苗儿,虽然是位姑娘,夫妇二人把云凤当成男孩子看待,指望她成才,从小就教她骑马打枪。因为朱双五少年时期学过武术,就经常教云凤练些拳脚功夫。为了使云凤早日成才,从武当山请来一位武术高强的道土。法号“静修道姑”,绰号“飞天剑仙”。教她学艺五年,最后学到了防身绝技袖剑。这袖剑半尺多长,一指多宽,在袖中用护筒崩黄发射,百米之内打出去百发百中。剑柄上还刘有“转山湖’三个字,意思就是“转山湖女侠”之剑。
沈飞龙听完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位武林高手,猛虎扑来你为什么不使你这袖剑绝技?”云凤姑娘打个咳声,“我学的这些武术、枪法,还没经过阵势,刚才,光害怕了,只知用枪,就顾不上使袖剑了。”二人边走边唠,天南海北,唠得十分投机。沈飞龙要摸清她家底细,就谈起她的父亲。姑娘有些不放心地说:“我父亲这个人,别看脾气暴,心眠儿可好使。他当这个山大王除了要打日本鬼子,对那些赃官、恶霸也不客气,而对穷人则有求必应。”“听说你母亲是位贤妻良母呀!”“你算猜对了。”云凤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妈是位大学生,还闹过学潮呢。经常教我和爸爸的文化。肚子里可有韬略了。她可是我爸爸的好军师。”沈飞龙问:“你爸爸没念过书吗?”云凤笑了:“他,念过哭吧。从小放猪,丢了猪他哭过。”“你妈是大学生,为啥嫁给你爸爸这个大老粗呢?”云凤笑着晃头:“不知道,听我妈常讲,嫁给庄稼汉,有恩有爱有穿有饭吃;嫁给财主浪荡子,受尽凌辱打骂一辈子冤。”沈飞龙知道了她们母女当家比朱五爷还硬,就向云凤宣传开抗日救国的道理,他问她:“你学武术、学打枪为了什么?”她爽快地回答:“跟爸爸闯江湖,杀富济贫。”沈飞龙说:“杀富济贫精神很好,英雄想要有用武之地,应看到我国处在国亡家破的危难时刻!作为一个中华儿女,就该拿起刀枪打日本鬼子!”“对呀。我爸爸就是要打日本嘛。”“就你们这二百人马能打败日本鬼子吗?”“打不净,打死一个少个祸害!”沈飞龙捡块石子儿抛在湖里,打个咳声说:“抗日救国,必须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才能赶走日本强盗,把同胞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朱云凤一听来了兴趣,说:“沈老师,你说该怎么办?”沈飞龙单刀直入地说:“跟着中国共产党,把全国广大人民群众联合起来,向日本强盗开火!”朱云凤有些为难地说:“我爸爸这个人,脚踩两只船,既想上江北,又想上江南。国民党特务头子刁占元,拉着他不撒手。今天,刁三又来了,听说让爸爸去当什么四县联合剿共总队大队长。”沈飞龙一听明白了国民党派人的来意,问朱云凤:“你爸爸去不去?”朱云凤说:“他呀,一点没主意。反正我妈和我不同意!”沈飞龙一听心里有了底:“云凤姑娘,我想和你妈见见面。”“和她见面?”云凤笑了:“她总猫在屋里看书,谁也不愿见。”沈飞龙最后说:“你要作你爸爸工作,国民党去不得,刁三今天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能有些重要情况你爸爸还不清楚。”云凤问:“什么重要情况?”沈飞龙四下看了一眼说:“天不早了,咱回去吧.以后我会当你爸爸说的。”
沈飞龙回到屋里,心里总像压块石头,那就是刁三这家伙,会不会把朱五爷拉过去?他心里没底。原来刁三跟朱五爷一块闯过江湖,又是朱五爷的把兄弟,投靠刁占元当了特务后,也是常来常往,给两头牵线。是寨中的熟客,弟兄们和他也很熟。他当天就知道共产党派来了代表——沈飞龙。沈飞龙是保定特务机关捉拿的共产党员,沈飞龙的厉害他更清楚。所以,当他听到沈飞龙来到转山湖,他可是老太太穿毡鞋——毛脚了!他心想:真的朱五爷被共产党说服了,自己的小命恐怕要扔到转山湖。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他还越想,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不安,坐不稳,想着想着,还高兴起来了。他觉得刁占元请朱双五去当官,能坐轿嚎丧——不识抬举吗?!他要答应去保定,就会把沈飞龙当成见面礼,献给刁占元请功领赏,这也得有自己一份。于是他决心加紧活动,监视沈飞龙,必要时,先下手,干掉他。
晚上九点多钟,朱五爷回到后房,夫人陶文娣正在灯下看书呢,他说:“你放下书,帮我参谋参谋。”陶文娣放下书问:“什么事?”朱五爷掏出小烟袋,装上烟抽了一大口:“这可是咱全家一辈子的大事。”他又猛抽几口:“咱能总过这样流浪生活吗?孩子怎么办?咱俩拿不动腿了怎么办?”陶夫人皱着双眉,打个咳声:“我是天天在想呀!常言说:叶落归根,咱们呢?咱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哇!我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朱五爷磕磕烟袋:“不能再混了,到时候了。”陶夫人说:“你有什么打算?”朱双五伸出两个手指说:“东西两院,共产党、国民党都派来代表,趁有水好合泥,两头看一头。自己拉绺子瞎闯不行啦!”“你想归那面?”朱双五背手在地下踱着慢步:“共产党看来不像传说的那样。人家是杀富济贫,挺可我心。不过,咱是人生地不熟,比咱自己干强不了哈。”陶夫人插话说:“你是想投靠国民党吗?”朱五爷无可奈何地说:“我对他们那套主张看不惯。不过人家可是正牌的。闹好了,可以在军队上名正言顺地干个差使。老了也有个安身之处。”“这是岐途险路走不得!”“不行?”“不行!看来,国民党貌似强大,内中空虚,腐败。他们光知升官、发财、讨女人。不抗日,不救国,谁抗日杀害谁,你不知道吗?古书云:得民者得天下。国民党民心丧尽,必有灭亡之日。”朱五爷“嗯”了一声:“我不傻不茶,咋不知道。我想在保定有几位把兄弟,他们……”陶夫人截断他的话说:“别提你那些酒肉的狐朋狗友了,都是靠不住的。你去了迟早迟晚会遭他们的毒手!”朱五爷捻着小黑胡子,没主意了,“你说怎么办?”听云凤说,沈飞龙是位侠肝义胆的英雄,他要和我见见面,你说行不行?”陶夫人真是位贤良内助,接见沈飞龙本来她可以自主,但她征求丈夫意见。朱五爷一听很高兴:“那好呵,我就去把他请来,探探他的来由。”这真是个急性子人,马上就把沈飞龙请到后房。沈飞龙是保定师范的高才生,学生运动的领袖,闹学潮失败后,参加了革命,作党的地下工作。陶夫人是早期的保定师范学生,二人谈起来关系更密切了一层,很会来事的沈飞龙,称呼陶夫人为老师。沈飞龙口若悬河,由国内到国外形势,讲起来滔滔不绝,宣传我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方针、政策,揭露国民党不抵抗政策,出卖了整个东北,还引狼入关,他慷慨激昂地说:“社国处在灭亡的关键时刻,有血有肉的中华儿女,都要拿起刀枪,奔赴抗日战场!”朱双五把脚一跺说,“对!拿起枪,杀光日本强盗!”陶夫人笑着说:“我们这位野人,就是一阵风一阵寸的。刚才还要投国民党去当四县联合剿共总队大队长去呢。”沈飞龙“啊”了一声说:“你险些入了圈套!”“什么圈套?”“这不是让你去当官,是给你脖子上套条绳索。你去了之后,收了你的人马,你就得任人摆布,否则,就杀害你。”朱五爷把牙一咬:“他敢!”“刀把在人家手攥着呢。”沈飞龙不慌不忙,拿出个爆炸性消息:“你磕头二哥李海楼哪去了?”朱五爷一愣神:“他,前几天被刁占元请去了!听说要给个什么官当?”“这是旗号!”沈飞龙讲出刁占元这个大色鬼,见李海楼在乡下的女儿李小梅有几分姿色,起了坏心,名义上把李海楼请去,实为逼婚,要李海楼把女儿嫁给他作小。李海楼是个气粗之人,酒席桌一用碗打了刁占元。刁占元把李押进监狱,说李是共产党游击队队长,并再三压服,只要李答应把女儿给他,就放出去,还给个官当。李不肯屈服,被刁占元以共产党的罪名杀害了。朱五爷一听气得手捻着小黑胡子,一使劲拽下一缕来,随后他“啪”一脚把地桌蹋翻:“刁占元这个混蛋!绿林的叛徒,我不杀他誓不为人!”他们在屋里说的这些话,都让特务刁三听见了。因为刁三黑天就像偷盗的老鼠,院里院外紧着串。目的想走在前头,找朱五爷谈妥,再把沈飞龙带回保定请功去。后来见朱五爷把沈飞龙找到后房,这小子就悄手悄脚地溜到窗下来听声。
朱五爷气得发疯,两手一使劲把小褂纽扣全扯掉了:“刁占元呀刁占元,今天就算拔香头子,我先把特务崽子刁三枪毙了!”“五爷气大不养家。刁三他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枪毙他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刁三一听可吓尿了裤子啦,像滩泥似的不会动弹了。可是,他听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又壮起胆子,反正是一不作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都把他们干掉!这小子掏出手枪,顶上子弹,端枪瞄准,勾动板机,“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