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阿绒嘎着急的是他怀里的银子,以及鹿皮口袋中只剩下五双的绸子鞋垫。他捏着怀里的银子想,昂贵的账房,你每天吞我的银子,其实骏马江孜也天天在吉如草原咀嚼我的银子,只是那儿长出了德吉姑娘对我的好感与信任。
德吉姑娘的白马在草海中劈开绿浪飘逸而来。德吉姑娘从马背上跳下来。白马在她优美的身姿中跑向骏马江孜。阿绒嘎觉得一弧彩虹掠过自己的眼角。被浓密的花草接住的德吉姑娘,没有发觉阿绒嘎的身影。她轻盈而富有弹性的步履,很快找到了掩隐在花草中的细径,她明亮幽深的眸子捉到了青石上没有昔日的阿绒嘎。她猜测着风趣机智的商人,又以新的方式在等待她的到来。她的胸脯挺得更加骄傲。德吉在差不多齐腰深的花草中姗姗走来。没有一朵花比她更加娇美俏丽。阿绒嘎闭住了呼吸,密密的花草把他遮掩得只剩下自己的目光。今天他要让花草把自己淹没。还要让花草把德吉推倒在自己面前或者身旁。越来越近的德吉眼里只有远处的雪山和蓝天。高傲的她一点都觉察不到深深的花草里,两束弯腰的草已经挽成了一个疙瘩。被花草掩隐地凝结着阿绒嘎聪慧的“小桥”,听见了德吉的足音。德吉在自己的失声尖叫里舞动手臂,但她抓住身边的花草时,花草却无比柔软地垂落下来。沉入摇晃的花草中的德吉,被阿绒嘎的手臂迎接和拥抱。阿绒嘎趁势翻了几下腰身,他俩就滚进了更深更密集的花草中。
惊起的蝴蝶在那片花草中织出一条彩虹。风只为那片花草吹拂,蝴蝶只为那片花草旋转。德吉的小拳头捶打阿绒嘎的膀子和脊背。渐渐的她的拳头散开了,她的手一下比一下轻地拍打阿绒嘎。后来,她抱住阿绒嘎。
花草摇曳着阿绒嘎呓语一样的述说:“我得到了梦里的你,我得到了没有人得到的你,我得到了真正的你。”德吉潮红的脸蛋变得像初春的桃花一样了。她长长的睫毛开放着露珠般的汗粒。阿绒嘎用嘴唇擦她的睫毛时,德吉的话袅腾上来,“你没有得到我,你就是没有得到我。”阿绒嘎让自己的话冲破舌尖上弥漫的淡淡的蜂蜜气味,“我要再次得到你,我要不停地得到你,我要让我所有的日子得到你。”德吉闭上了明丽的双眸说:“你得吧,你得吧,反正你得不到我。”扭摆的花草传送着呢喃一样的言语:“这回你该说我得到你了吧?”“我有点不放心你是真正的你,我有点担忧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你依然没有得到我。”德吉闭着眼睛说。
阿绒嘎的心头荡漾出酸楚与苦涩。他努力着不让自己在飞翔般的世界里突然折翅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