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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眼泪很柔软也很坚硬

连着好些天见不到宗义,田老师实在等不及了。正好没有课,就想去看看宗义是不是回来了。走到城建局的办公楼前,看到了几个干部站在那里聊天。他们并不认识田老师,该说什么仍然在说。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她听到他们说到了宗义的名字。一个说,听说了吧,宗局长是国民党特务。另一个说真的吗,宗局长看上去,可一点儿也不像啊。一个说,特务都会装,当然看不出来呀。另一个说,阶级斗争真是激烈啊。听说已经送到法院了,马上就会宣判了。一个说,那宗局长就会蹲监狱了,弄不好还会枪毙呢。另一个说,对特务当然不会客气了。说了一会儿,几个干部走开了,去干别的事情去了。办公楼前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田老师还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推了一下,让她不由得拔腿朝办公楼里跑进去。

门被推开了,田老师脸色灰白地走了进来。洪汉没有想到田老师会来,有些发愣。田老师说,老洪,老宗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洪汉说,去北京开会了呀。田老师说,你骗我。洪汉说,我怎么会骗你呢?田老师说,老宗是不是被抓起来了?洪汉说,你听谁说的?田老师说,他是不是国民党的特务?洪汉说,他不是,不是。田老师说,那为什么要把他抓起来?洪汉说,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老宗是被抓起来了,可事情是这样的……田老师说,这么说,老宗是真的被抓起来了?田老师一阵晕眩,要摔倒在地,被洪汉扶住。

田老师躺在床上,洪汉和柯楠守在旁边。田老师醒了过来,柯楠握着田老师的手。柯楠说,田老师,你不要着急,听老洪给你说。洪汉说,田老师,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这是个误会,是搞错了,我已经找了有关部门,他们正在调查落实。老宗很快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吧。田老师说,老洪,老宗真的不是特务?洪汉说,我们是兄弟,他是不是特务,我能不知道吗?他是个好同志,好干部。田老师说,那你说,老宗不会有事?洪汉说,不会有事。田老师说,我信你,老洪。洪汉说,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宽些。田老师的眼睛放出了光亮,脸上又泛出了神采,她说,老洪,我听你的。

吴乔来找胡兰,眼看着和柯楠没戏了,他又打起了胡兰的主意。没有办法,找不上柯楠,只能找胡兰,他这么大了,再不找一个,就要打光棍了。本来对胡兰他还是有把握的,他觉得他的条件胡兰是会看上的,并且在以往的交往中,他能感觉出胡兰对他是有好感的。他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他提出要胡兰和他一块儿去公园转转,胡兰却说,已经有人约他了。吴乔问是谁,胡兰不说。过了一会儿,胡兰看了看表,说时间到了,不能让人家等我。说着,把吴乔一扔,拉开门走了出去。吴乔觉得很没有面子,过了一会儿,吴乔跟了出去。站在大门门柱的后面,他看到了程山站在街道边,胡兰正笑着向他走去。原来是程山和胡兰好了,这让他没有想到,也觉得更气恼。比看到洪汉和柯楠好还要气恼。

田老师信了洪汉的话,又重新有了精神,要带柯楠去做旗袍,柯楠不太想去。柯楠说,我不想做旗袍,社会变了,不兴旗袍了。田老师说,旗袍好,你这个身材,穿上旗袍不知会有多好看。柯楠说,我妈妈结婚时,穿的就是旗袍。田老师说,中国女人,老早就穿旗袍了。柯楠说,行,就做旗袍,到时候,咱们一块儿穿着旗袍举行婚礼,别的女人保准会羡慕死。田老师说,还有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当新娘了。柯楠说,洪汉和宗义是亲兄弟,咱们以后也就是亲姐妹了。田老师说,我早就把你当亲姐妹了。两个人走到了一拐弯处,看到了一个裁缝铺。同时,还看到了一群人站在墙边,在往墙上看,不知在看什么,边看还边用手指指点点。两个人从人群后边走过去时,顺便看了一眼。本来只打算看一眼,就走过去,去裁缝铺。可看了一眼后,两个人一下子走不动了。墙上是一张刚贴出的布告。布告上写着,反革命分子,国民党特务宗义,被判处无期徒刑。柯楠看过布告,急忙去看田老师。田老师还在盯着布告看,好像还没有看清楚上面写着什么。柯楠说,田老师,田老师。田老师像是没有听到柯楠在喊,还是盯着布告在看。柯楠边喊边拉田老师。田老师看着柯楠,像是不认识她了,一张脸又白了,泛出的红晕一下子没有了,整张脸又白得像一张纸一样了。

洪汉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洪汉说,冤案,冤案,天大的冤案。程山说,老洪,你冷静点。洪汉说,面对这样的结果,我怎么冷静?程山说,也许宗义真的是特务。洪汉说,不,他绝不是特务。程山说,你说过的,要相信组织。洪汉说,不行,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程山说,那你还要干什么?洪汉说,继续替宗义申诉。程山说,你不是找过刘部长了吗,材料也交上去了。洪汉说,刘部长官太小了,我要去找张书记。程山说,张书记那么忙,不知要操心多少事,咱们就不要去麻烦人家了。洪汉说,什么意思?程山说,该做的,你都做了,也尽了心了。再往下做,我担心,组织会对你有看法。洪汉说,什么看法?程山说,会认为你立场不坚定,不相信组织,不讲党性,不讲原则。洪汉说,我是个党员,有权向上级组织提出意见。程山说,老洪,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别忘了,你是书记。洪汉说,正因为我是书记,我才要这么做。宗义是我的搭档,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说什么都不能不管,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程山说,你真的没有想过,如果宗义真是特务,你这么做,对你来说,会是什么结果?洪汉说,没有想过。程山说,你该想想。洪汉说,想什么想,你说的这个如果压根儿就不存在,我去想什么呀!柯楠推门进来说,老洪,你们在争什么呢,快去看看田老师吧。她那个样子,让我害怕。

大红的旗袍摊开在了床上,田老师呆呆地望着它。柯楠说,田老师,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田老师说,我不哭。洪汉说,田老师真坚强。田老师说,你是谁?洪汉说,我是宗义的兄弟。田老师说,你是个骗子。洪汉说,我没有骗你。田老师说,你说,宗义过几天就没事了。洪汉说,我……田老师说,可他进了监狱,要在里边待一辈子了。洪汉说,田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在里边待一辈子的,我一定会努力,让他尽快放出来的。田老师说,你又骗我。洪汉说,相信我,田老师,我会说到做到的。田老师说,我不想听你说话,请你出去吧,我想和柯楠单独说一会儿话。洪汉不想走,柯楠朝他使了个眼色,洪汉转身走了出去。柯楠说,田老师,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田老师说,柯楠,看来,我们不能一起举行婚礼了。柯楠说,别这样说,老宗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田老师说,你也骗我,他判的是无期,不会再出来了。柯楠说,他是被冤枉的,会被平反的。田老师说,我不相信,再也不相信了。柯楠说,我和洪汉商量好了,要等着老宗出来,咱们一块儿举行婚礼。田老师说,不了,我已经不做这个梦了。那天去给你做旗袍,没有做成,这个旗袍,我已经用不上了,就送给你,你举行婚礼那天可一定要把它穿上。柯楠说,不,不能这样……田老师说,咱俩身材差不多,你穿上会合适的。柯楠说,田老师,你不能这样想。田老师笑了说,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就想见见宗义。

隔着铁栏杆,宗义和田老师的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田老师说,你瘦了,胡子也长了。宗义说,你也瘦了。田老师说,以后,我再也不能照顾你了。宗义说,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催着和你去办结婚证。田老师说,是我要办的,幸亏早办了,要不,这会儿就办不成了。宗义说,可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去把我那个证退了吧。田老师说,办了证,就是夫妻了,我已经是你的妻了,这个证退不了了。宗义说,可以的,我进监狱了,可以退的,都会支持你这么做的。田老师说,我不后悔和你领证,我只后悔,为什么不一领上证,我们就举行婚礼,为什么非要等到十月一日?宗义说,这些天,我天天想的都是你,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你啊。田老师说,我还后悔,那个晚上,你送我回宿合,我为什么不让你留下来?现在想想,我真的是太傻了。宗义说,幸亏那天晚上我没有进去,不然的话,今天我就会更觉得对不起你了。田老师说,你真的是个好人。宗义说,这么说,你相信我不是反革命分子,不是特务了?田老师说,我要是不相信,这会儿,我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宗义说,听你这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田老师说,可我却很难受。宗义说,听我的话,忘掉我,天下好男人很多,你一定会再找一个比我好许多倍的。田老师说,不可能了。宗义说,为什么不可能,离开我,你就可以想找谁就找谁了。田老师指了指心口说,你已经跑到这里边了,没法再让你离开了。宗义说,你这样,会让我很痛苦的。田老师说,痛苦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宗义说,我不在,你怎么办啊?田老师说,你放心吧,我会把自己安排好的。宗义说,有什么事,找老洪和柯楠,他们会帮你的。田老师说,不,老麻烦他们,这样不好,他们工作也很忙。宗义说,我和老洪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你可不要见外。田老师说,不要牵挂我,劳改队里的日子不好过,你要多保重。看守走了过来,说,好了,时间到了。田老师对看守说,同志,让我们再说会儿话,行吗?看守说,不行,不行,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你必须离开。说着,看守扯着田老师的胳膊,把田老师从铁栏杆前拉离开。田老师回过身子,朝着栏杆那边的宗义挥了一下手,又笑了笑。宗义也想笑一下,可怎么都笑不出。

程山一个人在办公室,秘书进来,说组织部的人来了。程山正想让他们进来,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合影。让秘书等一等。他把合影照片取下来后,放进了抽屉,才让秘书出去让组织部的人进来。秘书出去了,程山把照片塞进了抽屉。组织部的两个人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程山说,请坐,请坐。同时让秘书给他们倒了茶。男干部说,不用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了。程山说,你们来一次不容易,多坐一会儿。男干部说,我们没有别的事,主要是想了解些情况。程山说,你们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说。女干部拿出了本子和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男干部说,你和宗义什么时候认识的?程山说,一直不认识,就是到了新疆,一块儿工作了才认识的。男干部说,你对他的印像怎么样?程山说,那倒没看出什么,好像开始是有些牢骚,后来就变得很积极起来了,还写了入党申请书。男干部说,这次他被判刑,你对这个事有什么看法?程山说,这个事,提醒了我,让我受到了一次教育,让我明白了,阶级斗争是尖锐复杂的,敌人有时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让敌人钻进我们革命队伍内部。男干部说,这么说,你是支持政府对他的惩治了?程山说,当然了,坚决拥护。对这样的人不严惩,我们的胜利果实就很可能会保不住的。男干部说,好了,你的态度我们知道了,今天谈话就到这里吧。我们再去洪书记那里看一下。程山说,洪书记出去办事了,下午才能回来,这样吧,你们下午来,我让他在办公室等你们。男干部说,那也行,我们下午过来。

组织部的干部一走,程山马上让秘书去把洪汉喊过来。过了一会儿,洪汉来了。程山马上让秘书出去,又把门关上。洪汉说,什么事呀,搞得这么神秘?程山说,组织部的人来谈话了。洪汉说,谈什么话?程山说,谈宗义的事。洪汉说,好啊,我正想和他们谈一谈呢。程山说,我说你不在,我让他们下午来。洪汉说,我明明在,你说不在,你这不是骗人家吗?程山说,我是怕你没有思想准备。洪汉说,有什么可准备的,怎么想,怎么说就是了。程山说,我看,老洪,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洪汉说,什么意思?程山说,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好像就是来看我们的态度的,看我们能不能和他划清界限。洪汉说,宗义又不是坏人,我为什么要和他划清界限。程山说,老洪,听我一句吧。你看能不能把墙上的那张照片取下来?换个地方挂也行,不一定非要挂在墙上,让别人看见了不太好。洪汉说,我就要挂在那里,我不想做的事,谁让我做,我都不会做的。程山看着洪汉,知道洪汉这个人很倔,可没有想到会这么倔。

田老师站在母亲墓前。站了一会儿,田老师又跪了下来,脸贴在了冰凉的石碑上。田老师说,妈妈,你在天堂里,生活得还好吗?女儿想给你说个事,你喜欢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叫宗义的军官,他出事了,被抓了起来,判了无期徒刑,说他是特务,是个坏蛋。我不相信。他不是坏蛋,他是个好人,不会再有他这么好的男人了。我和他已经领了结婚证了,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准备做他的新娘了,想好了,穿着你留给我的那个红旗袍走进婚礼的殿堂。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被判了无期,他将一辈子关在劳改队。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知道,女儿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就告诉我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话的,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听话的孩子……

组织部的人进了洪汉的办公室,一进去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照片。男干部说,你墙上的那张照片,是和宗义的合影吧?洪汉说,是的。男干部说,现在再挂着这张照片,是不是不太合适了?洪汉说,我们是兄弟,是同志是同事,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男干部说,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已经被判了无期徒刑了。洪汉说,知道。男干部说,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洪汉说,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国民党的特务,他对党和人民是忠诚的。男干部说,那你的意思是把宗义判错了?洪汉说,是的,是判错了。男干部说,你对这个事还有什么看法?洪汉说,我写了份材料,给了你们刘部长,你回去问他吧。男干部说,来以前,刘部长给我们说了,说你那份材料是在没有宣判宗义以前写的,可以不算数。你可以谈谈你新的看法。洪汉说,请你们告诉刘部长,我的看法没有发生改变。希望刘部长能重视我的意见,能够给宗义改判,宣布他无罪,还他一个公正?男干部说,这么说,你是认为这个宣判不公正了。洪汉说,当然是不公正了。明明是个好人,被说成是特务,怎么能是公正呢?男干部说,我们一定会把你的看法向领导如实转达的。

只顾忙宗义的事,好几天没去看柯楠。他不去,柯楠自己来了。洪汉赶紧问,这段日子,你还好吧?柯楠说,你还知道问我呀,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洪汉有点不好意思了。柯楠说,宗义成了这个样子,田老师怎么办呀?洪汉说,宗义不会一直待在劳改队的,要让田老师有这个信心。柯楠说,你真的有这个把握吗?洪汉说,我想亲自去找一下张书记。张书记了解我,我说的话,他会信的。他要说句话,宗义就不会有事了。柯楠说,把你的想法再去跟田老师说说。这两天我值班,没去陪田老师,要不,咱们一块儿去看看田老师?洪汉说,等把宗义的事解决了,我就什么都不干了,哪儿都不去了,天天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到时候,你别烦就行了。柯楠说,你这话,打死我都不信。洪汉说,真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柯楠说,我知道,在你心里边,什么东西最重要。一说到工作,一说到兄弟,你就顾不上我了。洪汉说,其实,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柯楠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话我爱听。走,去看看田老师,喊上她,一块儿去吃个饭。

到了田老师宿舍门口,看门开着,推开门进去,却没有人。柯楠说,田老师不在。洪汉说,要是出门了,应该把门锁上的啊。柯楠说,是啊。是不是没走远,一会儿就回来了?洪汉说,要不,咱们坐下等一会儿。柯楠走到了床头跟前,看到桌子上放了一张纸,低头一看,急忙抓了起来。柯楠说,老洪,田老师的信。洪汉赶紧凑过来看。信是写给柯楠的。柯楠,对不起了,不能和你一起举行婚礼了。我要走了,这个世界,既然不想让我和亲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我就到另一个世界和我的母亲过幸福安宁的日子了。洪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柯楠说,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她这会儿,会在什么地方呢?洪汉说,走,我知道她会在什么地方。两个人走出门,看到天空中乌云翻滚,阴得厉害。刚走了几步,就响起了一声雷。又走了几步,就下起了雨。别的人看到下雨了,都往没雨的地方跑,往屋子里跑。洪汉和柯楠,却往雨中跑,往野外跑。

野外的雨好像比城里下得要大,一会儿,就把树呀草呀还有土坡啊,全淋得湿透了。田老师站在雨中,她不是草,不是树,她可以走到雨下得不大的地方。离她不远处就有一棵树。树像一把伞,她如果走到树下面,就不会淋到那么多雨。又过了一会儿,好像被大雨淋得受不了了,她转过了身,背对了母亲的墓,迈开了脚步。她朝那棵大树走过去,大树就在河边。她走到了大树下面,可她没有站下来,她还继续朝前走,又走出了大树撑起的那把伞,又走进了雨中,好像对大雨一点儿也不在乎。大雨生气了,觉得田老师看不起它,就把更多的雨水泼在了她身上。她还是不在乎。头巾被冲到了地上,她都没有弯腰把它捡起来,她只是把垂到眼前的头发往一边理了一下,有点不想让湿了的头发挡住视线。田老师就这么在雨中走着,一直走到了那座木桥上。木桥下的河水往日流得很平静,可这会儿,因为太多的雨水流了进去,明显涨起来了不少,也似乎有了脾气,翻起了很大的漩涡和波浪,小河一下子变成了大河。田老师仰起头,朝天空中看了一看,看到了雷看到了闪电,好像还看到了别的什么。这让她不想再站在小木桥上了,她身子轻轻地往上一跃,看起来她好像要往天上飞去,可实际上她却落到了奔流浑浊的河水里。

雨很大,可下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就在田老师跳到水中的同时,雨就停了。不但雨停了,天空中还出现了一道彩虹。这时,洪汉和柯楠也赶到了。在田老师母亲的墓地跟前,没有看到田老师,可看到了田老师留在地上的脚印。顺着泥水中的脚印,洪汉和柯楠找到了田老师的头巾。看到了头巾,两个人的目光不由得一起投向了奔流的河水。洪汉和柯楠顺着河流往前跑,边跑边喊说,田老师,田老师。田老师的名字在旷野上回荡,但一点儿回应都没有。水浪拍打着河岸。远远地,他们看到了田老师的身体漂浮在河边的浅水中。

山坡上,劳改犯们在打石头,把各种形状的石头打成长方形的。不远处站着哨兵。宗义穿着一身黑色的劳改服装,在烈日下用铁锤敲打着石头,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两个劳改犯凑到了宗义跟前。一个说,宗营长,你认识我们不?宗义看了看他们,摇摇头。另一个说,你的记性可真不好,我们是陈上校的部下,最后一仗,我们就是和你打的。宗义说,噢,就是你们发动了叛乱。一个说,我们不是叛乱,我们是为了自由和民主在战斗。宗义说,杀人放火,还说什么民主自由。另一个说,对,我们杀人放火,有罪,该受惩罚。那你没有杀人放火,为什么也会被劳改呢?还真把宗义问住了,只好说,你们管得着吗?滚开,懒得和你们说话。一个劳改犯说,凶什么呀,你现在和我们一样,不是长官了,不是共产党的干部了,也是劳改犯了。宗义说,就算我是劳改犯,也和你们不一样。看到三个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哨兵在不远处喊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呢,不许说话,赶紧干活。两个劳改犯从宗义身边走开了,走到一边打起了石头。

干完活,回到牢舍里。管教来了,拿了一些信,念着名字,给劳改犯们分发。念到名字的劳改犯,都有些激动。宗义也一样,一听到念他的名字,马上想到了田老师。拿到信,一看封皮上的字,果然是田老师寄来的信。什么也不想了,赶紧拆开了看。亲爱的宗义,我的丈夫,在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自从你离开我走进了劳改队以后,我几乎天天夜里都会梦到母亲。母亲说她一个人在天堂里虽然很安宁,但却很冷清很寂寞,她说她很想让我在她身边,陪着她。本来我想陪着你一起好好过日子的,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老天不让我陪你活在尘世,我只能去天堂陪母亲了。我想我这么做,你一定不会太生气的。你不是也说过吗,让我离开你去开始新的生活吗?请不要为我担心,和母亲在一起,母亲会很疼爱我的,我不会受委屈的。我走了,你千万不要难过,你是个坚强的男人,和我不一样,我是个弱女子,太重的打击我没法承受。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这个爱已经没法改变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也知道,老洪一直在为你奔波呼吁。总有一天,你会被平反走出劳改队的。只是这一天会什么时候到来,我真的不知道,而我却没有力气再等下去了。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过,好在我去的地方,大家迟早都要去的。我会在天堂等你的,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还会做你的妻子,与你终日相伴。好了,不多说了,母亲在喊我了,我得走了。再见了,亲爱的,劳改队很苦,你一定要多保重。宗义捧着信,双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有泪珠滴落。

洪汉去找张书记,费了不少劲,终于见到了张书记。还没有开口说话,秘书进来了,说,张书记,中午还有一个宴会,招待中央新闻单位的采访团。张书记说,这可是个大事,那些记者,是无冕之王啊,得罪了可不得了。秘书说,这位同志,你看,是不是改日再来?张书记说,别,这位同志是我们的英雄,对他也一样不能慢怠啊。说,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解决?洪汉说,张书记,不是我的事,是宗义的事。张书记说,宗义,噢,想起来了,起义过来的。洪汉说,当年我们一块儿被关在了鬼子的集中营。张书记说,他怎么了?洪汉说,他被冤枉了。张书记说,怎么会被冤枉了?洪汉说,说他是国民党特务,被判了无期徒刑。张书记说,噢,有这样的事?洪汉说,张书记,我写了份材料,你看看,只有你能救宗义了。张书记说,不要这样说,我们党从来都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这时,电话响了,秘书接电话说,好好,张书记马上过去。放下电话说,张书记,宣传部同志在催你了。张书记说,洪汉同志,这个事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处理的。一定要相信组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听党的话。洪汉说,张书记,你放心,对党我永远是一颗忠心。

吴乔找到了程山。看到吴乔,程山脸子不好看。程山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吴乔说,不要这么气势汹汹的嘛。都是领导干部,说话是要注意方式的,要有修养嘛。程山说,你还有修养啊?吴乔说,当然啊,你看,一些男人,坏毛病就很多,我就没有,什么抽烟呀,喝酒啊,抽得牙齿黄黄的,喝得醉醺醺的,很不成样子。程山说,抽一点烟,喝一点酒,算不了什么的。吴乔说,这一点,你比宗义和洪汉强,一个是烟鬼,一个是酒鬼。程山说,抽烟喝酒,也不算是什么坏毛病。毛主席就抽烟很厉害的。吴乔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程山说,我告诉你,我和胡兰已经订婚了,希望你不要再缠着胡兰。你再去纠缠胡兰,我会对你不客气的。吴乔笑了起来说,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呢?程山说,那你就不能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吴乔说,哎呀,你这是恐吓我呀。程山说,不是吓唬你,我说的是实话。吴乔说,本来,有些话,我是不想说的,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会明白的,现在看来,我不说是不行了。程山说,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是你不要再纠缠胡兰了。吴乔说,其实我也不想去纠缠胡兰的,天下的女人多得很。可是这些日子,我到处走了走看了看,竟然发现别的姑娘都没有让我动心。没有办法,就看上胡兰了,并且决心把她娶了。程山说,我觉得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你想和胡兰谈对象,也得胡兰同意才行。吴乔说,其实在你没有出现以前,胡兰对我是很不错的,那一阵子她是很有些喜欢我的,可是你来了以后,她就变了,不理我了。程山说,这说明胡兰就没有真正喜欢过你。吴乔说,女人是天上云,是地上草,经常会随风而变的,什么真正不真正,她们目光是很短浅的,要是没有你,我这会儿,可能已经和胡兰洞房花烛夜了。程山说,这么说,倒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吴乔说,差不多吧。程山说,那我就向你表示歉意了。胡兰要和谁好,是胡兰的自由,我想咱们作为男人还是尊重胡兰自己的选择吧。吴乔说,我和你的看法相反,不是胡兰作出选择,而是你要作出选择。程山说,笑话,我作什么选择?倒是你该检点一下你的行为,再不要做那些死皮赖脸的事了。吴乔说,这么说,你是打算要和胡兰一直好下去吧?程山说,为什么不呢?吴乔说,我劝你还是离开胡兰好。程山说,为什么?吴乔说,因为,这样对你也许会更好些。程山说,我不明白。吴乔说,那好吧,我们都是男人,咱们应该打开窗子说亮话,你当然可以坚持不离开胡兰,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程山说,我不会离开胡兰的。吴乔说,不要先把话说绝,还是听我把话说完你再做决定。程山说,不管你说什么,也不可能改变我的决定。吴乔说,听说你最近已经正式任命为局长了,祝贺你呀。程山说,谢谢你的祝贺。吴乔说,不是谢谢我的祝贺,而是要谢谢我让你当上了这个局长。程山说,我的局长是组织部任命的,和你没有关系。吴乔说,看起来是没关系,可是也许听我说完了,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程山说,你别再啰嗦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吴乔说,好吧,我问你,陈上校的那个本子,是不是落到了你的手上?程山说,是的。吴乔说,那个本子你看过了没有?程山说,没有。吴乔说,不,你看过,你不但看过,而且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你全知道。程山说,这是你瞎想的。吴乔说,你看到了那份名单,看到了宗义的名字。你觉得这是个机会,因为,宗义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可以当局长了。程山说,你胡说八道。吴乔说,你想过把本子交给上级,又怕落个出卖兄弟的坏名声,你就故意把本子丢在了街边的椅子上。这样不管是谁把本子捡到了,看到了里边的内容,都会交给有关部门,宗义就会得到应有的处罚,你的目的就可以达到了。程山说,我再一次告诉你,我不知道本子里的内容。退一步说,就算我知道了,我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对吧?吴乔说,作为一般的人,这么做了,没什么不对。可作为一个党员,一个干部,你这么做,就是大错特错了。程山说,我错在哪里了?吴乔说,你错在知情不报,敌我不分,明知宗义是特务,还不马上向上级报告。就凭这一条,你就要受到组织处理。轻则撤你的职,重则判你的刑。程山说,你别再这吓唬人了。吴乔说,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你可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你想干什么,可以接着继续去干。只是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就行了。程山说,你这是造谣,无中生有。吴乔说,你先不要激动,这是个大事,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不想丢掉你的官,或者说,不想进监狱,你就离开胡兰。我保证你不会有一点事,凭着你的本事和地位,你还可以找一个更好的。程山坐在凳子上,看着吴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吴乔说,不用马上作出决定,我给你两天时间。你是个明白人,该怎么做,不用多说,你也会知道的。

一群工人正在施工。程山来检查工程进度,他坐着的吉普车刚一停下,工程负责人就走了过来,替他把门打开。负责人说,程局长,您又来视察工作了?程山说,能在国庆节保证完工吗?负责人说,工人们的劳动热情很高,没有问题。正说着话,一个背着照相机的女记者走了过来,走到了程山跟前。女记者说,程局长,我是《边城日报》的记者,请你作为城建局长,谈谈正在进行的城市改造工程,对边城经济社会发展的意义。程山说,我以为,道路对一个城市是最重要的,道路宽敞平坦了,大家出门就会方便,车子的速度也会加快。它就是一个人身体的脉络,脉络畅通了,就有精神了,有了活力了。女记者说,说得太好了,程局长。来,让我给你拍张照片吧,我会把你的这段话,和你的照片一块儿登出来的。程山说,还要拍照呀,算了,不拍照了。女记者举起了照相机,程山不得不摆出姿势,让女记者拍。女记者说,我叫罗芳,负责城建这方面的报道宣传,以后还会经常麻烦程局长的。希望程局长多多支持我的工作。程山说,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应该的。

山坡上,一群劳改犯在敲打着石块,远远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一辆吉普车从远处驶过来。管教看到远处有车开过来,警惕地端起了手中的枪。吉普车越开越近,哨兵伸出手,让吉普车停下。吉普车停下来了,洪汉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管教模样的人走过来。管教说,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洪汉说,我们是来看一个人的。管教说,有证件吗?洪汉把工作证拿了出来,管教看着说,还是个首长呀!首长,我们这有规定,这些犯人是不能随便见的。洪汉说,同志,看得出来,你也是当过兵的。管教说,是的,我是三师的。洪汉说,我是独立团的。管教说,我知道你们独立团,打仗老厉害了。洪汉说,你们三师也行,打马步芳你们立了功了。管教说,首长,你说要看人,要看谁呀?洪汉说,这里边,有一个叫宗义的吧。管教说,有,有呀。洪汉说,他怎么样了?管教说,身体还行,就是精神不太好,整天一句话都不说。洪汉说,我想见见他。管教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洪汉说,他是我兄弟。管教说,兄弟?怎么不一个姓?洪汉说,表的,表兄弟。管教说,按规定,只有直系亲属才能看,不过,看在咱们一块儿打过仗的份儿上,我就让你看了。这样吧,那边有一个临时办公室,你在里边等一会儿,我去把他喊来。不过时间不能长,顶多半个小时。洪汉说,行行,只要能见上面就行。让洪汉等着,管教去带宗义。不大一会儿,门开了,管教带着宗义进来了。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宗义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人一下子老了许多,让洪汉差一点认不出来。洪汉说,老宗……宗义说,你来了?洪汉说,一直想来,找不到你在什么地方,快,坐下来。宗义还是直挺挺地站着。洪汉说,管教同志,你让他坐下来吧。管教说,坐下来吧。宗义坐到了凳子上,身板还是很紧张地挺着。洪汉说,程山因为工作离不开,不能来,让我给你带了一条烟。洪汉拿出烟,撕开了,掏出一支,递给了宗义。宗义没有马上接,看看管教。管教说,抽一根吧。洪汉划着火柴,给宗义点着了烟。外边有人喊管教。管教出门说,首长,外面有事,我出去一下,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洪汉说,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忙吧。管教走了出去。洪汉上去一把拉住了宗义的手。宗义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再不来,我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洪汉说,老宗,我已经见到张书记了,把你的情况给他说了。还有材料,也交上去了,用不多久,你的事情肯定会解决的。宗义说,老洪,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你快点把我救出去吧。洪汉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一定要相信,我会全力帮助你的。宗义说,我相信,只是因为相信你,我才一直等着你来,不然的话,我可能就会跑了。洪汉说,你可千万不能跑,一跑,本来没有罪,反而就会有罪了。不但不能跑,你还要配合劳改队的干部,帮助他们做工作。宗义说,可他们不信任我,真的把我当特务了。洪汉说,这个管教是不错的干部,我会把情况给他说说,让他多多关照你一下。宗义说,有两个家伙,参加过叛乱,对我很恨,也一直想逃跑。洪汉说,把这些情况报告给管教,老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咱们对革命,对党都要忠诚啊。宗义说,我听你的。管教走了进来,说,好了,时间到了。宗义,你回去干活吧。宗义站起来往外走。洪汉说,让我们再说会儿话吧。管教说,我们也是有纪律的,你总不能让我犯错误吧?看到宗义没拿烟,洪汉说,烟,把烟拿上吧。宗义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说,回去替我谢谢程山。管教说,烟就放我这里吧,拿回去,他也抽不了几根。我两天给他一盒。这你就放心吧。洪汉说,老宗,一定要多保重,相信我,相信组织。宗义看一眼洪汉,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洪汉说,管教同志,我想给你说几句话,行吗?管教说,你是首长,能听到你的指教,是我的荣幸。洪汉说,我想给你说说宗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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