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马丁全看见了,他故意将“想你、想你、想你……”这句歌词唱得非常高亢。白玲带着一丝坏笑看一眼马丁。马丁继续投入地对唱。他清楚白玲在跟樊总演戏,也许对方还浑然不晓。
他们玩到午夜才曲终人散。白玲和马丁被安排在这家星级宾馆二楼的两间客房里。临分手,樊总有些依依不舍,看着白玲说,明天一早我来送你们。白玲没说话,送给对方一个微笑。
不知是酒闹的,还是什么原因,马丁到了客房后,始终没有睡意。抽了两支烟,他悄悄来到白玲那间客房门口,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开始有节奏地敲门……
谁呀?显然,白玲这会也没睡。
是我。马丁低声说。
有事吗马丁?
没、没事。马丁结巴了一下。
没事你怎么还不睡呢?
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有事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呀!白玲说,睡吧马丁,明天咱们还要赶回去。
有事你就喊我,拍墙也行。
白玲不再回应。有那么一瞬间,马丁感到有些失落,仅仅失落吗?马丁也说不清。
回到屋,马丁刚要躺下,客房里的电话响了,是樊总打来的。他问马丁还没睡吗?马丁说正要睡。樊总说那就睡吧。在这之前,樊总也给白玲打过这样一个电话,问的同样也是这句话。
早上,樊总一个人开着别克来到宾馆。在跟白玲和马丁共进早餐后,樊总坐在车里按动着喇叭目送他们离去……
回城路上马丁开着车,白玲坐在一旁对着车镜搽口红。马丁看了一眼白玲说,看樊总刚才的眼神还不想让咱走。白玲笑了笑。马丁说,昨天中午那顿他们花了多少?
好像是一千多吧,白玲说,我路过银台听收银员和他们结支票时说了这么一句。
晚上那顿不得两千?马丁说。
都是公款,他们不在乎。
小姐的小费也是?
他们傻呀,能自己掏钱吗?
马丁感慨道,还是他们花钱冲。白玲说,你才知道?马丁将车速放慢了,想跟白玲在路上多聊聊。哎,你对这个樊总感觉怎么样?
白玲不解,什么感觉?
马丁说,好感。
白玲说,什么感觉也没有。
跳舞那会你们就像一对情人,缠缠绵绵的。马丁看了一眼白玲。白玲说,那都是逢场作戏。马丁说,我看樊总对你可不是。白玲突然笑起来,亦真亦假地说,你吃醋啦?马丁也笑起来,说我怎么会吃醋呢?你既不是我老婆又不是我情人,不过是一对工作搭档。
你没吃醋,他可吃醋了。昨天晚上都几点了他还往我屋打电话呢。也往我屋打了。马丁说。
他想试探一下咱俩什么关系。白玲说。
怎么样,我没看错吧?马丁的话让白玲心里非常自豪,她侧过脸看着马丁,把话题转了。她说,这版活你回去抓点紧,多给他个人刷刷色,咱们要趁热打铁,争取下一期就见报。马丁点点头,心领神会。
回到报社,白玲和马丁各回自己部里——白玲去了六楼广告部,马丁来到四楼新闻部。由于社里今年的创收任务大,马丁被临时借调到广告部,专门负责采写文字广告。当初点名要他的人是白玲。之前,他曾给广告部写过几版文字广告,效果不错,没有一篇被对方毙过,成稿率很高。这只是他被白玲点的一方面,还有一方面,那儿就是马丁写稿的速度很快,往往一整版文字,他只需要一天就能完活。白玲所以几次到社长那儿点名要他,看重的就是马丁写稿的速度。如果论写稿质量,新闻部所有记者都没问题。但白玲需要的是速度,在她看来,广告稿有时速度决定“质量”。白玲曾经有过这样一次例子,一家国有企业准备搞三十年厂庆,由于写稿人耽误了时间,整整八万元的一版广告就这样打了水漂。这件事对白玲打击很大,应该说,谈成一笔广告对白玲她们非常不容易。她们不仅要陪吃陪喝陪玩,还要陪笑陪感情(尽管都是逢场作戏)。
马丁恰恰是这方面的佼佼者。所以白玲非常欣赏马丁。
作为一家没有任何市场竞争实力的报纸,这几年效益一直不好,为社里创收的任务似乎一下子就落在了广告部身上。业绩始终不凡的白玲便成了领导期盼的财神爷。她的一些要求几乎都是一路绿灯,为此,社里今年又给她提供了一个广告专版。这样一来,白玲已经拥有了两版专供她支配的广告版面。
说起来,白玲既不是编辑也不是记者,她只是几年前被社里招聘来的广告员。那时的白玲还只是一个服装个体户,生意做得并无起色,钱虽然没挣多少,社会经验却很丰富,尤其是与人接触的老到经验,不是一般女性所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