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滇池》2018年第06期
栏目:小说家
那一年,艺术家唐志冈先生发现了创库这个地方,这是昆明西坝路机模厂内的老厂房,青灰的砖墙,生锈的铁楼梯,爬满紫藤的花架,还有老别墅。搞艺术的人没有谁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唐志冈把他的想法向同仁说了,大伙一拍即合,废弃的厂房全被租了下来,作为画家、摄影家、诗人的创作基地。我对唐志冈说,我要来画画、写诗、写小说,唐志冈就给我找了一间屋子,面积不大,只有8个平方米,但对于我己经足够,我搬来一些旧家具,其中有我父亲坐过的扶手椅,我祖母和我母亲用过的皮箱,还有解放前的菲律宾电灶、鸟枪、旧木柜、军用文件包等。我坐在扶手椅上,抽着烟斗,欣赏墙上我刚完成的油画,其中最大的一幅是一个赤裸上身跳竹竿舞的女人,看到这幅画的人,有的说波缺乏动感,我添了几笔,觉得动起来了。工艺美术研究所所长老丁给这幅画取了个名字,叫塔希堤舞女,其实我画的不是塔希堤,而是老挝,我一直向往老挝人过的那种纯洁、简单的生活。妈妈临死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要打两份工了,不要把自己变成赚钱的机器,过简单的生活最好。我说,这也是我的理想呵,但是我不拼命赚钱就难以养家,银行贷款每个月得还2000多元,光有一份工作是不够的。当我母亲住院的时候,我还得赶到报社上夜班,下班后我没有去医院陪她。我回到创库,喝了一阵酒后睡着了,母亲就在当晚去世。
我觉得我对不起母亲,画了一幅她的像,挂在墙上,还照她的话,下决心辞了一份工作。我很多时候都呆在画室,过简单而潦倒的生活。这是2001年的某一天,伤心搬到我的画室,睡地铺,抬眼就看到我母亲,她觉得我母亲在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心里发慌,便把画框翻了个面,把我母亲的脸贴到墙上。
现在我的对面是绿色植物
工地在阳光里轰鸣
我用右手遮住
微笑抑郁患者的视线
斜身在座椅上
这样可以缓解巨浪
这样就暂时不必逃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