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璁的府邸在崇礼大街上,最气派的那座便是了,大门便是金碧辉煌,门楣上那块写着“沈府”二字的匾额更是镶了金的。
这位当朝太后的妻弟在京都声铭盛大,不论大小官员,瞧得上他、瞧不上他的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最近有传闻说他将要升任户部尚书,一时间沈府更是门庭若市。
人说盛极必衰,也不知沈璁是不明白还是不相信,最近这几日毫不避讳的见了许多人,好似他已经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子。
李长亭在沈府西边的茶铺里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听见沈府大门“吱嘎”一声,一个青衫男子走了出来。
给了茶钱,李长亭起身朝那人略略颔首,先往边上的巷子里走去,快到饭时了,巷子里很安静。
“沈璁果然很器重你,我已在此等了大人半个时辰了。”李长亭对来人说道。
来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子,穿一身绿色官袍,正是户部金部员外郎元徽。
元徽道:“他若真器重我,我怎会还是个七品员外郎,定员外增置之郎官,既是官又不是官,旁人说起来都觉得可笑。”
李长亭道:“元大人不可这样说,七品官也是官,更何况你可是金部员外郎,位不高但权重。”
“若不是手里握着那点东西,他也瞧不上我。”元徽极轻的叹了一声,问道:“今日可有好酒?”
“飞鸿居的风曲,管够。”
元徽到底没有喝醉,他得了李长亭的承诺和银子,只喝了一杯就走了,飞鸿居人来人往不宜久留。
“菜可以不吃,好久可不能浪费。”
李长亭闻言转头,竟见仲林走了进来,大咧咧的坐在他身边拿起酒壶就喝。
李长亭急忙起身,却被仲林捏住手腕,左边身子一麻又跌回椅子上去了。
“你来杀我?”李长亭忍痛道。
“好酒。”仲林咂咂嘴,“京都就是好,到处都有好酒。”他满眼不屑的看着李长亭,“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那你来干什么?”
“我不杀你,还不能折磨折磨你?”仲林手上加劲,恶狠狠的说道:“我这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不会武功还偏要逞强的人,你真不怕死,还是因为我一直没下狠手你觉得我不会杀你。”
李长亭冷汗都下来了,他喘了口气,说道:“你武功高强,要杀我早就杀了,还能留我到今日。”
“嗯,这话说得对,不过你也活不了几日了。世道这么乱,你又是坏事做尽的恶人,想必仇家也不少,说不定明天就横死街头了。”
“你回京都干什么?后悔当初走了,又回来想抢那张龙椅?”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可想清楚了,如果我真想要那张龙椅,你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手抽不回来,身上疼得要命,李长亭不想再跟他说这些绕圈子的废话,“你要杀我就快动手,不然就放开我。”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仲林竟似很不耐烦,“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杀你,我是来折磨你的。”他狠劲捏着李长亭的手腕,骨头都“咔咔”作响,“想杀又不能亲自动手,你还是第一个。”
“呃……”李长亭脸都白了,仲林的手像铁箍一样紧紧扣着他的手腕,无论他用多大力气都掰不开,“若汐最瞧不上恃强凌弱的人,难怪她看都不看你一眼。”
“你有本事也恃强凌弱,也来折磨我。”仲林狞笑道,“方才我去找她,她说明日到风源客栈与我想会,我猜她已经想明白要跟谁了。”
“你要干什么?”
“你想知道?不如跟去看看。”
“你既然对她有意,就别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仲林嗤笑一声,道:“就算我要对她怎样,你还能拦得住我不成?”
“你……”李长亭又气又急,“我就算拼了一死也不会让她落在你手里。”
“就凭你?”仲林将他的手一甩,“我可不像你,整日里净想些龌龊事,你若不放心怕她跟了我,那就明日去找我们吧。”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李长亭一拳砸在桌上,满脸愤恨,既恨仲林更恨自己。
仲林出现在刘府的事白子煜没跟任何人说,明若汐回小院后立刻把他叫进书房,关了门谁也不许进。
“回来时初静问你什么了吗?”
“没有,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初静从来都不多嘴。”
“那就好。”明若汐铺好宣纸,提笔作画,“今日见到仲林的事跟谁也别提。”
“小姐放心,我也不是多嘴的人。”白子煜往前凑了凑,见明若汐在画人脸,便问道:“小姐你画的这是谁啊?”
明若汐抬眸一笑,“你想知道?”
白子煜赶紧退到三步之外,“小姐你渴不渴?我给你倒茶去。”
“不用了。”明若汐想了又想,又道:“你和子舍去平安坊的院子看看,万一范意有什么事没说,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小姐。”白子煜道,他远远的见明若汐画完最后一笔,将画像放在一旁,那人有点像刘景珂。这时明若汐已经开始画另一张,看样子是个女子,不会是怀安王妃吧?白子煜暗道,画他们干什么?
“你若实在好奇,我就告诉你。”明若汐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不不,不好奇。”白子煜连连摆手后退,他还想问仲林又来干什么,这下也不敢问了,“我叫晴帘给你送茶点来。”说完赶紧跑了。
明若汐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只觉好笑,在晴帘送茶点前画完吹干,藏到书架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