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远顾染就脱力倒在了墙边，李长亭上前扶住他，碰到的地方都是冰凉的。
“顾大人，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医馆，我扶你……”
“不必了，”顾染费力摇摇头，“多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今晚的事请李公子不要对旁人说，也不要对韩大人提起。”
“顾大人放心，今晚的事我一定守口如瓶，只是大人这样回大理寺怕要惹人生疑。”
“我还有别的去处。”顾染攒足了力气站起来，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风一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李长亭见状道：“既然如此，我扶大人赶紧过去吧。”
顾染不再推辞，引着李长亭去了他先前的住处，李长亭在厨房里找到一块姜，又给他熬了姜汤，确认顾染没事后才离开。
晚饭没吃好，李长亭担心明若汐肚子饿，绕路买了好几样点心、零食，抱了四、五个纸袋子，到家门口时竟腾不出手来推门，只得用后背顶开门倒退着进了院子。
他转过身来时看见明若汐正在练武，书房里那根萧被她当作了宝剑，一招一式，飘逸如仙。
“你回来了。”明若汐看见李长亭站在门口，便收了招式，过去接过两个袋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方才也没吃多少，我买了些点心给你，总不能叫你饿着肚子。”李长亭领着明若汐进屋，把纸袋子一一打开，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子舍回去了？”
“嗯。”明若汐咬了一口核桃酥，被他一问心里顿时有点不自在，“早回去了。”
“我还以为他宁愿穿着湿衣服也要守着你。”
“那还不得着凉……”明若汐话一出口便觉不对，但又觉得这种事越解释越糟，忽然眼珠一转，问道：“我听说韩渊洵的女儿心悦于你，几次对你表达爱慕之情。”
这是围魏救赵啊，李长亭有些想笑，“你只听说她心悦于我，没听说她被我气哭了好几次？”
“哦？”明若汐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在茶楼里听人说书，“那是怎么回事？”
“她是郡主，我是她父亲的门客，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明若汐皱眉道：“难道是韩渊洵嫌弃你无官无职，觉得你配不上他女儿？”
李长亭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不是，我猜想是我做的坏事太多，他怕损了他女人的阴德。”
明若汐“哼”了一声，“他坏事做得少？大楚哪个不知道天下第一坏人就是他韩渊洵。”忽然一个念头窜了出来，“他让你去临北，不会是要借机害你吧？”
“他权势滔天，要杀我易如反掌，哪用这么麻烦。”李长亭当然怀疑韩渊洵就是这个目的，不然怎么会叫他和秦川同行。
“那可不好说，杀你自然容易，但杀了人却不叫旁人抓住把柄可不容易。安将军派谁去？”
“这个……想必是哪位小将军吧。”李长亭有些心虚。
“前些日子秦川刺伤你被抓进大理寺，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大理寺监牢。”明若汐悄悄观察李长亭的表情，总觉得有些事他没说。
李长亭强作镇定，说道：“那么多人看着，谁也没办法帮他脱罪。我去大理寺问过，要关他三个月，恐怕我回来时他还没出来呢。”
“只关三个月？他既是安将军的得力干将，恐怕大理寺不到三个月就把人放了。”明若汐越说越觉得可疑，可从李长亭那又看不出什么，便不再多言，心说到时候就知道你骗没骗我了，“被他伤到哪了？好了吗？”
才想起来问，李长亭腹诽道，一直不提这事，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只划了一刀，已经好了，那日也是喝醉了才与他起了争执。”
“喝酒壮胆？”
“不是。”李长亭无奈，“我真是后悔当初没好好学武功。”
“没事，还有我呢。”
“你敢说以后不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负我？”
“我哪是那种人呢。”明若汐笑嘻嘻的说，“珊瑚的未婚夫婿是四御门的新任掌门，我听说四御门的暗器功夫十分了得，不如以后跟他们学学？”
“不必了，你多给我些软筋散就是了。”听她这么说，李长亭又问道：“离开京都后你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
明若汐刚想说“那当然”，忽然想起晴帘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不想，我可不想再过这种算计人的日子，太累，我们还是去游山玩水的好。”
“好，我们到处去看看。”
月至中天，明若汐还惦记着晴帘，只得依依不舍同李长亭道了别，也不敢让他送，自己回小院去了。
如明若汐所想，怀安王妃果真有后招，不过被老三、老四抢了先，他们假作抢钱杀人，借机把晴帘带回小院了。
人没事，明若汐也不多做停留，两个院子只隔了一道墙，她在房顶上待了老半天，确定没人出入才纵身而下，从先前的窗子进屋去了。
怀安王妃和刘景珂又待了两天才启程，临走时留下了那个叫范意的侍卫，还有一小盒药丸。
“刘景珂这几天都干什么了？”明若汐把玩着那个小盒子，里面一共有六颗药丸。
“他去见了右金吾卫兵曹参军唐霖，还要新任羽林卫副将冯琦，说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这两人都是手里有军权的，肯定是留着起事的时候用。”白子煜道，“至于那个范意，他在西市街的平安坊租了个小院子，我去打探过，他自称是从晋州到京都求学的，老家只有一位老母亲，我猜他是为了向那边传消息。”
明若汐点点头，“这左一计右一计都是防着我呢，留下侍卫盯着我，又用毒药控制我，这么不放心。”
白子煜问道：“小姐，范意怎么处置？”
“他在干什么？”
“在外院候着呢。”
明若汐稍稍思索，道：“这个时辰那些人估计快走到歙县了，你去跟范意套套近乎给他下点药，再告诉初静把院子里的人都遣散了，收拾好了咱们就回小院。”
“是，小姐。”
半个时辰后白子煜来复命，事情都办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