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刚说了周婕妤，下午孙俏就带着周婕妤过来了。
她们来时，褚月涵正准备把配好的香囊送给各个宫人。
龙凤胎一人得了一个香囊，好闻的味道引的两个小孩子一直不停的闻，倒是可爱的紧。
“婕妤过来了，快来看看有没有相中，刚才还在想着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呢。”
褚月涵说着，拿了一旁的编筐给周婕妤，周婕妤面色似乎有些不好，干笑着接了下来。
褚月涵只顾着看龙凤胎，防止他们把香囊塞嘴里，没有看到周婕妤的异常，“婕妤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阿俏上午还在念叨你。”
周婕妤接过编筐，低头看着编筐里的香囊，“在院子里看了些日子的书……”
褚月涵移了目光，看着周婕妤，“本宫就说婕妤在看书，可有瞧得上的香囊？本宫看这个鹅黄水仙花的就挺好，应景还应人。”
周婕妤似乎不愿意同褚月涵对视一般，“嗯，是挺好的，嫔妾谢谢贤妃娘娘。”
周婕妤回答的有些敷衍，褚月涵也看出了她的异常，突然想起周婕妤那件事过后似乎不曾再来过满月楼，今日突然过来了，必然是有事才来的。
她看着周婕妤，试探的问道：“婕妤可是有事？”
周婕妤一愣，那个被褚月涵塞在手里的鹅黄水仙花香囊此刻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让她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她这些时日不来满月楼，也不找孙俏，是原因的，她不过是还在介怀那日的事罢了。
孙俏那日太让她下不来台。
“贤妃娘娘，嫔妾这次来是想告诉您，嫔妾跟了贵妃娘娘，以后就是贵妃娘娘那边的人了。”想到那日的屈辱，她手心紧了紧，又把手中的香囊递给褚月涵，“娘娘的好意嫔妾心领了，这香囊嫔妾就不要了。”
褚月涵一愣，她不曾想过周婕妤今日过来，竟是同她说的这事。
这本是不需要告诉她的，她又不傻，日子久了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今日却又专门过来一趟，褚月涵不知她的用意。
褚月涵却依旧笑着，将手中的香囊又给了周婕妤，“这本就是送给你的，你就是不来也是要给你送过去的，拿着吧，也算是我们这一段时间的情谊见证。”
说到情谊见证，褚月涵自己都要笑了，凭心而论，她第一个认识的是孙俏，所以对周婕妤始终少些什么，初次入宫，周婕妤不懂的她也只是些微提一句，不似对孙俏那般提携帮扶。
“之前本宫位份不及贵妃，身边的人也不如她那里体贴，你跟着本宫总归是要受苦的，如今既然你想清楚了，本宫也替你高兴，日后只管好好待在贵妃那里，再见我们同贵妃，同你，依旧还是后宫里的姐妹。”
褚月涵这话说的发自肺腑，周婕妤进宫就是奔着皇恩去的，不像孙俏只是混日子，跟在她身边的确不如跟在苏净莲那边，如今她自己走了，褚月涵倒也放了心。
周婕妤只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润，唯恐再多待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后悔，急忙朝着褚月涵行了礼，攥着那个香囊走出来满月楼。
周婕妤刚走，褚月涵脸上的笑就落了下去，看着孙俏有些严肃，“阿俏，你是不是去找周婕妤了？”
孙俏一愣，她的确是找周婕妤了的，而且还听到了周婕妤在跟桃枝说话，说的正是以前在褚月涵这里发生的事，好多都是私底下的话。
她就是再笨，也能看出来周婕妤的心不在她们这里了，不仅不在这里，还向苏净莲告密。
她一直等桃枝离开才进去跟周婕妤对质，不曾想周婕妤一下子就承认了。
她气不过周婕妤就这般背叛了她们，强扭着让她去满月楼跟褚月涵说清楚。
许是知道她的做派，周婕妤二话不说就来了，很是坦快利落的同褚月涵说了她跟苏净莲的事。
褚月涵看孙俏不说话，心中就有了答案，又继续问道：“是不是你让她来的？”
孙俏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此刻的褚月涵像家中的父兄一般，不由得就低下了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褚月涵只觉得头一晕，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阿俏，那日你让周婕妤来同我道歉，损了她的颜面便有不妥，这次又让她来满月楼告诉我她跟了苏贵妃，更是大大的不对。”
孙俏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明明是跟着我们的，又跟了苏贵妃，本来就应该解释。”
褚月涵叹了口气，放了手中的编筐，拉着孙俏坐在一旁的榻上，“人跟谁是她自己决定的，就好比幼年的玩伴，与你有隔阂不想同你玩了，会不会专门跑过来告诉你，她不跟你玩了，要去同别人玩？”
孙俏不明白褚月涵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会。”
褚月涵继续道：“幼年便不会说，成年了又怎么会说？同样的道理，她跟了苏贵妃，就好像我们能够渐渐发现玩伴不再同我们玩一般，也会发现她不再亲近我们，我们不需要去脸红脖子粗的生气。一路上要加入许多人，也要离开许多人，我们不能也不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孙俏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着，不曾接触过这些，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一切，不论是那日发现周婕妤下毒，还是今日发现周婕妤跟苏贵妃，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她做的不对，要道歉。
“阿俏，有些事情是不分对错的，如果一个人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伤了要害他的人，你能说他是错的吗？周婕妤去苏贵妃那里，并不代表她就是错的，她跟着我们，也不代表她就是走对了。”
褚月涵的话似乎是打开了孙俏新世界的大门，就算是进了这深宫，她也一样是少不更事，若非是有褚月涵帮扶着，早就命丧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了。
孙俏有些恍惚，看着褚月涵，“姐姐，我想一个人静静……”
褚月涵点头，摸了摸孙俏柔软的发顶，柔笑道：“我让南筝送你回去，莫要有心理负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孙俏点点头，抱着褚月涵，似有似无的说了声谢谢，这才跟着南筝往她的院子去。
看着孙俏离开，褚月涵还是有一阵的恍惚。
从进宫开始，她身边便是孙俏和周婕妤，周婕妤去跟了苏贵妃，她并不气恼，也不难过，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周婕妤的离开，似乎是在告诉她，苏贵妃并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物。
不论是苏贵妃身后的太皇太后，还是她本身，都不如初见那般温和无害，更多的是藏在那个温柔面孔下的磅礴野心。
南宫颐的不闻不问，周婕妤的突然离开，苏贵妃的步步紧逼，都让褚月涵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深宫里的会不会如前世那般最终孑然一身。
裙角被轻轻扯了一下，褚月涵回过神来，便看到龙凤胎爬到了她的脚下。
小公主扯了她的裙角的缨络，小殿下扶着软榻颤颤巍巍的扯着她的香囊。
褚月涵弯唇一笑，将缨络取下递给小公主，又把香囊摘下送给小殿下。
她怎么会孑然一身孤苦伶仃呢？她有龙凤胎，有蔚儿，也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