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莫凡伸手,左嫒抖着手握住他的,见他都这样了,居然还安慰着她,她心里又慌又堵,眼睛更是酸涩得厉害。
“听我说,我……这具身子本就……残破不堪,这些年活的……也很辛苦,若是……撑不住,那也是……一种解脱,所以你心里……无须有负担……与歉疚,找个合心意的好男人嫁了,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然而,那话中的情与意让人闻之,黯然泪下。
“莫凡,你一定要撑住,就算活的累也要活着,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们说好的,只要我活着,你就要好好的,不然没人让我保护,不能满足我女英雄的心理!”
左嫒眼中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抖着手逝去他嘴角的血丝,喉间发出一声声压抑的咽唔声,一句话说下来,同样的泣不成声。
“对,小嫒……是我的……女英雄,会保护……我,可是……我更想……保护你,这辈子,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娶你……为妻,用我为数不多的……时间呵护你,爱你,可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如今这……般也好,我终于……也保护了你……一次。”
“不,不好,你必须给我撑住,如果你这次你撑下去了,我们就……回家……结婚!”
杨莫凡笑了,红艳艳的唇瓣笑容愉悦却也凄凉,愉悦的是,他终于等到她点头,答应嫁他了,而凄凉的是,却是在这种时候,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撑得下去。
不过,为了那一句承诺,同时也为了不让她背负沉重的债,他会努力活下去!
救护车来了,而杨莫凡上救护车之前已经陷入了昏迷,左嫒跟着上了救护车,至于肇事者,在撞到人之后,便已经逃之夭夭。
中午午餐时间,F·C集团的员工餐厅里。
“哎,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开例会,居然有个女人一脚踹开了会议室的门,那动作那叫一个帅气彪悍,不过更令人意外的是,一向不喜欢在开会时间被人打扰的总裁居然没有生气,还轻声细语地让她去办公室等。”
“不会吧,有这事?谁那么牛逼,居然拿下了我们不近女色的总裁?长得美不?”
“听说不怎么漂亮,就身材那方便还算过得去。”
“你们说的是那个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女人吧,今天啊,应该是被我们总裁甩了,哭着跑了出去,在大门口的马路上撞车了,不过……”
“你说什么?那女人出车祸了?”这时候一个面容靓丽端庄的女人急急出声,此人正是顶楼的那个女秘书。
“嗯,不过……”
女秘书没有去听她后面的不过,她放下餐盘,急急地出了员工餐厅。
总裁办公室,女秘书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另外对于下午的行程提了个醒,至于中午听到的那件事,她纠结着要不要说,毕竟这大老板的俊脸到现在还印着个五指山呢。
荀欢见她事情报备完了还杵在那里,剑眉皱了皱,“还有事?”
秘书踌躇了片刻,见他越发的不耐,终是出声道:“总裁,今天那位左小姐从这里出去后,前台的人说她出车祸了。”
荀欢手一抖,文件上沾染了几滴黑墨,他猛地抬眸,眼神凌厉而冷残,“你说什么?”
秘书身子打了个寒颤,在他恐怖的眼神下,她强压下夺门而出的冲动,硬着头皮出声;“左……左小姐出车……祸了!”
没等她说完,嗖的一声,刚才还在办公椅上的,浑身散发着寒气的人这会儿已经到了门外。
秘书轻吁出一口气,唉,看来这位左小姐在总裁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希望她没事,不然她每天得受冷气机的荼毒了,心颤啊!
荀欢打电话让人查了具体在哪家医院,可查了半天,整个J城的医院都没有一个叫左嫒的伤患。
他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还是打了柳君懿的电话想碰碰运气,这才得知,出车祸的人不是她而是杨莫凡。
得知并不是左嫒出车祸的消息,荀欢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另外将那脑残的秘书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且心里决定,明天就让她滚蛋。
不,是立马!
好心被雷劈的秘书永远也不知道,她仅是一个“不过”后面没听完,就丢了饭碗。
车子一路飞一般的疾驰,来到医院,荀欢直奔抢救室。
走廊里,那个女人白色的T恤上血迹斑斑,长长的发丝有些凌乱,她背靠着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双膝,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那张本就白皙的俏脸此时更加的苍白无血,双目空洞而无神。
荀欢心尖颤了颤,他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将她搂进怀里,“妞儿!”
左嫒瞪着眼睛看洁白的天花板,而眼底却是一片荒芜,她不看荀欢,也不挣扎,声音空洞而飘渺,“可以请你滚吗?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不,是从今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荀欢喉咙有些暗哑,他手臂箍得越发的紧了,心里堵得不行,他沉默着,一语不发,因为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用。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将事情弄清楚,原来杨莫凡是为了推开她,才被车撞的,以他那本就弱的身体,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他没有矫情地去安慰她,他不会有事!
只能静静的陪着她。
“我让你滚!”
左嫒突然怒喝,眸色猩红,此时她转过头来瞪着他,眼底恨意森森。
荀欢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身子有片刻的僵硬,沉声开口,“妞儿……”
“别这样叫我,会让我觉得恶心!”
荀欢不说话了,琥珀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左嫒,这只是一个意外,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有恨,可现在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努力让杨莫凡活着!”
他的话刚落,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时候一群身着白袍,装扮严肃的医生走了过来,为首的男人唤了一声“荀少”,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着冷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