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门郡的局势越来越紧张，街道上也是寂寥一片，全无生气。百姓们都龟缩在家里，战战兢兢地祈祷着外头的祸事尽快过去。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古以来战乱或纷争受苦受难的都是平民百姓。
“宇文沛那边可还有别的消息，”宇文澈眼眶泛红，攥紧了手上的信报，额头上有隐隐的青筋起伏着，“除了终日给本王看这些太子暴虐残忍，百姓如何苦不堪言的情报，下边的人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禀告了吗？”
“殿下息怒！”前来禀告消息的侍卫跪在下首，冷汗已经浸透內衫。
“息怒？你等竟如此无用！本王千里迢迢从皇城赶到清门郡，是为了平定青门纷争，还这青门一个太平，可你等呢？”宇文澈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除了终日里给本王递上来百姓疾苦，废太子暴，虐的消息，竟一点旁的消息都没有！”
皇子无召不得私自离京，藩王无召亦不得私自离开封地。宇文澈虽是已有封地的藩王，但皇帝膝下如今只余他一子，明面上他是个王，实际上众人心里都清楚，将来能登这高位的也只有他是名正言顺的了。
可皇帝已经下了明令，不许宇文澈干涉废太子的叛乱一事。宇文澈如今私自离京，身上也是担了巨大的风险，冒着欺君之罪就为了处理好清门郡的事由。而如今，宇文沛是吃一记长一智，身边的人安排得清清楚楚，就连下边人的口风也都是严严实实的，暗卫们蹲守了数月，竟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唉！”宇文澈摔了手里的信函，挥退了侍卫，只手扶额，头疼地整理着思绪。
而远在京都假扮宇文澈的替身，此刻的情况也并不比宇文澈本人好到哪里去。
闻心攸身为宇文澈的正头王妃，终日里都见不上自己丈夫几面。皇帝宇文海倒是没有发觉宇文澈替身的异样，只是时间长了宇文海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整日地把宇文澈扣在宫里，让人家小夫妻两个，隔着重重宫墙硬是分隔成了两地，也不是个事。
皇家子嗣本就艰难，如今皇家更是人丁单薄。宇文海膝下只有宇文澈一个顶用的皇子了，宇文沛那边再糟心，这皇家开枝散叶的事情也是顶顶重要，不能落下的。
于是呢，让内监扛着一堆的奏折，宇文海大手一挥，打发‘宇文澈’回去了。
‘宇文澈’背上冷汗津津，在内监暧昧的眼神暗示下，还要故作镇定地领旨谢恩。
替身叫小五，有一身漂亮的功夫，关键身形还与宇文澈十分相似，又是跟了宇文澈身边时间最长的暗卫，十分熟悉宇文澈的性格习惯，否则这艰巨的任务也不至于落到他的头上。想当初，那一帮暗卫的弟兄们还羡慕他能得王爷重用，可如今小五只觉得自己无福消受。
“王爷，要不咱跟王妃说明了吧？”宇文澈的贴身长随石头，贴着替身小五小声地说道。
这次的计划虽然是临时决定的，但为了防止出意外宇文澈还是特地留了不少的人手在京城。为保计划的安全性，宇文澈甚至连用惯了的随身小厮都留在了京都，以便给小五打掩护。
“王爷走的时候说了，这件事务必要隐瞒所有人。若是让王妃知道了，露出了马脚……”小五压低了声音，忧虑道，“且行且看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不行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石头抓了抓脑袋，自认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只好叹息无措地跟上小五略显沉重的步伐，两人面上不显，心里都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且不说替身小五和长随石头内心如何沉重，此刻的闻心攸却是完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的。
书生林洛已经按着她的计划加入闻心攸这边的阵营，而现在银行的建设已经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了。从选址到挑选人员，闻心攸一样没落下地参与其中，工作上的忙碌已经让她完全忘记了感情上的事情。就是偶尔想起宇文澈的时候，也只是冷哼一声揭过。
听说了宇文澈回来的消息，闻心攸也只是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地继续跟柳絮商议工作上的事情。
闻心攸已经把手头上的事情归到了自己的日常工作，把工作完成是她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这是柳絮交她的。闻心攸也是自我钻进了死胡同里，越是在意就越是敏感，明明都是不大的事情，却被自己脑补成了一出大戏。
身为一个心理咨询师，闻心攸很明白这是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用老人家的土话来说就是远香近臭，距离能产生美感。在柳絮安慰了自己一番，又经历了两次失态的放纵后，闻心攸也不再纠结于这些了。
闻心攸一想明白就利落干脆地打包好了东西，从主卧里搬了出来。原本是两个人的安乐窝，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人，一张空荡荡的双人床。闻心攸常常深夜醒来，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身畔，一阵鼻酸，然后整宿地没了睡意。
柳絮说是人都会有烦腻的时候，就是再恩爱的夫妻一辈子也会有几百次想要离婚的冲动。闻心攸原以为宇文澈是不同的，他们俩之间的感情相较他人也是特殊的，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期望太高了，到了如今才会有这样令人失望的情况……
柳絮明白闻心攸心情不好，于是银行的开办还有官银流通权以及跟诸位商户的合作，都是柳絮在外面奔波商谈的。闻心攸每日就是拿着两人商议好的图纸选址，然后再尝试弄出各种的防伪标志。
这个朝代人们用的最多的就是金银，再就是银票。若是要弄出足以防伪的，又可以在大范围内流通的银票，倒确实是个问题。
闻心攸不是没有想过，直接用金银这类的来制作银票，可金银虽是珍稀，却还是可以仿制。只要投入少量的金银，刊印出面额比投入的金银更大的数量就能轻易回本。也许金银制的银票可以流通使用一段时间，但闻心攸与柳絮丝毫不敢低估古人们造假的指挥。更何况以金银制作银票的成本也确实太高。
闻心攸琢磨了大半个月，回想了许多现代银行的运营方式，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很多钱的样式，还有防伪标识，这才大概有了点谱，如今第一批样品银票已经制作出来了，但闻心攸始终觉得还不够满意。
“这银票倒是别致又新奇，”贴身丫鬟月儿一边给闻心攸研磨一边感兴趣地看闻心攸手上把玩着的银票。
闻心攸几乎也是依样画葫芦的根据前世的钱制作了一些银票，每张银票根据面额的大小也都用各种颜色区分开来，银票上都有精致复杂的花纹。为了防伪，每张银票都用了特殊的药水按照不同的面额，印上了各种花卉，对着阳光时，还能看到隐隐的花卉清晰的脉络，十分别致。
“哎呀，真神奇，这银票对着光还能看到花呢！”月儿欣喜地学着闻心攸的动作，惊奇地看着银票上的花，“奴婢可再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的银票了呢！”
“真是少见多怪，”闻心攸玩笑着嫌弃着小丫鬟，还是有些忧虑地说道，“这模板再好，花纹再如何负责，甚至是这隐藏的花儿，都是可以模仿的东西。若是人家愿意，费点功夫就能琢磨出来了，到底还是中看不中用，唉。”
“这东西每个三年五载的，谁能琢磨得出来呀？何况王妃这么蕙质兰心的人又不是寻常就能见的，”小丫鬟看出了闻心攸的心绪不佳，轻轻地拍了个马屁。
“说得也是，聪明人是多，但也不是谁谁都惦记着咱们这，算了，多想无益。”闻心攸笑了笑，不再去想这些繁琐的事务，“我有点饿了，你给我弄些吃的来吧。”
“现下快到饭点了，奴婢给您端点茶歇过来可以不？”因为闻心攸近段时间都是在王府的书房里办公，平日厨房里也都会备着点心，月儿立马就想到了这。
“我想吃王师傅做的芙蕖酥，”闻心攸感觉自己果然是一停止思考，这肚子里的馋虫马上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月儿应了声后就退下了，闻心攸端起茶盏，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桌上的银票样本上。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一时间又迟迟想不起来。
“王妃，今日的芙蕖酥没有了，奴婢给您端了份玫瑰酥，也是王师傅做的呢！”月儿端着糕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玫瑰酥腻味得很，”闻心攸放下茶盏，有些没趣，“再帮我沏壶茶，这盏有些凉了。”
“诶，好嘞。”月儿放下糕点，端了闻心攸凉了的茶盏退下。
“唉，想吃个芙蕖酥都不能如愿，人生啊！还有什么意义啊？”闻心攸伸了个懒腰，葛优瘫地感叹着。
“厨房那边伺候的，这不是不知道王妃搬到书房来住了吗？”月儿沏茶回来，刚好听到闻心攸的话，“王爷昨儿个刚回来了，下边的该是以为王妃又回去主卧了，这才把芙蕖酥送错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