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替他说好话！”林佳璇恶狠狠地拍着方向盘，深呼吸了几下才顺过气来，“算了，不提他了。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曾笑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可能两三天的样子，忙完徐老师这边的事我就回去。”
“既然回来了，干嘛不多待几天？你爸妈要是看到你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我也想休个假在家多待一些时日，但是最近年中刚过，好几个项目的进度同时更新，我实在是没空休息。”曾笑说起自己的工作也颇为无奈，始终都没能平衡好事业和生活的关系；对于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是苦恼。
林佳璇当然了解她的好强，幽幽地叹了口气，“工作离开了你也能运转，你离开了工作还能呼吸吗？”
曾笑没有说话，脑中突然浮现起肖北城的面容来。一个多月以前，他们谈到出国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也曾满脸怒意地问过她，如果没有工作，她就活不下去了吗？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她不知道没有工作会怎么样，但只要她手中还有工作下去的机会，她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有些女孩子愿意在家轻松悠闲地生活，可她曾笑不愿意。她就算再累再忙，也决不肯在家当米虫，决不肯成为依附男人的存在。她读了这么多年书，无论做什么都努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能够独立自主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凭自己的本事获得世人的尊重和认可，而不是为了嫁豪门当阔太太的。
“现在经济形势这样差劲，我还能能守住饭碗，在工作中发挥自己的价值，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有什么可计较抱怨的呢。”曾笑苦笑，觉得工作和伴侣孰轻孰重的问题根本没有道理。感情和事业原本就不是互斥的存在，她要做的是努力去取舍平衡，不是因噎废食，直接辞职赋闲在家啊。
林佳璇知道她心情不佳，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沿着高铁东站往市里开，一路上都是泛着黄苗的麦田，预示着新一年的丰收和圆满。
两人聊起高中时埋头苦学的日子，那时的他们最期待的就是能在短暂的假期里出来走走，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旖旎和盎然。如今大家已经离开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却还是罕有机会能够放下工作来出门转转，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我之前还和肖蓉蓉聊起呢，我们都觉得工作之后反而更辛苦了，比我们一起补课时还要累。现在想起来，学渣逆袭联盟成立的那些日子，真的是生命中最美好纯粹的一段时光，让人总想回到过去。”林佳璇一边开车，一边悠悠地感叹。
曾笑点点头，看着林佳璇妆容精致的侧脸，“肖蓉蓉最近怎么样？还有我们学渣逆袭联盟的其他人，你有收到他们的消息吗？”
曾经以为网络发达后，几千公里的距离不是问题，大家还是能像曾经朝夕相伴时那样要好；后来大家逐渐开启了新的生活，各自忙着自己的学业，很少有机会能够像之前那样亲密无间地聊天了。
距离的隔阂，不算致命；心灵的远行，遗憾而难解。
“肖蓉蓉最近在和黄旭闹别扭呢，他们不是在成都定居了吗，蓉蓉的爸爸希望她们早些结婚，黄旭却想再给他两年时间让他打拼一下。”
六年过去，原来大家各自的生命历程，已经从求学转向婚姻了。曾笑一方面觉得时间飞逝，另一方面也感慨岁月催人，有些事到了年龄就会扎堆而来，躲也躲不掉的。
林佳璇看到曾笑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又在烦恼和肖北城之间的问题，连忙把话题往旁人身上引，“北京的同学们怎么样，你们应该经常见面吧？”
“嗯，除非忙得抽不开身，不然我们每周都会找一天聚一聚。”曾笑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任由跃动的阳光攀上她的眼睑，就像年少时坐在肖北城单车后座上时那样，“元朗挺不错的，上大三时就进了一家创业公司。当时公司不大，他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可是这么几年过去，公司融了几轮资，慢慢壮大起来了，他作为创始团队的元老之一，日子过得也松快了许多。”
“我听说他把他爸爸从监狱里保释出来了？”
“是啊，他爸爸身体不好，这些年在里面也受了不少罪。元朗把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和年终的奖金都拿来还债，还了相当一部分后，大家也就不追究了。”
林佳璇叹了口气，颇有感慨：“元朗也挺不容易的。”
“莺莺倒是过得不错，毕业后进入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设计，听说薪水连跳几级，想挖她的人还挺多的。她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今莺莺收入不错，也能帮衬一下家里，她爸妈还有弟弟也都过得体面多了。”
“我了解莺莺，她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当年他们家那么困难，父母还坚持送她去学习美术，她心里都记着呢，肯定会反哺家里的。”林佳璇微笑着，发自内心地替崔莺莺开心，“她的那个初恋怎么样了？我有好一阵子没有看到她在朋友圈里晒恩爱了。”
曾笑抿了抿唇，语气有些遗憾，“分手了。”
“为什么？”林佳璇有些震惊，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日也不短，本以为也能携手走到最后的。
“那个男生毕业后去了香港，本来说好打拼两年就回内地发展，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自己的真爱，于是就和莺莺一拍两散，据说现在和真爱一起移民去了澳洲，莺莺也就死了心，一心扑在事业上了。”
林佳璇唏嘘地咂巴了一下嘴，还是感觉有些遗憾，“世事难料，果然对女人来说，事业比男人靠谱多了。”
“谁说的，你们家刘海波难道不靠谱吗？”曾笑打趣着她，随即看了眼手机上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提起刘海波，林佳璇脸上的甜蜜瞬时无处遁形。岁月流逝，她不再是从前那样喜形于色的性子，况且曾笑和肖北城之间正是悬而未解的时候，她自然要收敛着些，不能火上浇油，“他也就一般般吧，傻傻呆呆的，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
晚上，林佳璇扔下刘海波，和曾笑一起去她家的小饭馆蹭饭。
张梅和曾大海看到曾笑回来开心得不成样子。女儿工作常年忙碌，节假日都很难赶回来陪他们吃一顿家常便饭，如今非年非节的，她也没有提前打声招呼就突然回家，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惊喜一桩。
曾大海遣走了徒弟，亲自下厨给曾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呼她和林佳璇洗手吃饭。
“北城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倒水的功夫，张梅不动声色地溜到曾笑身边，和她小声叨叨着，总觉得曾笑这次回来有些反常，像是藏着心事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