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极大,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院墙这些东西,地上没有石板铺道,只有几条用脚踩出来的土路阡陌交错,到处都是肆意生长的野草野花,还有各种高低不一的树木,整个犹如山野。
一条最宽的地方足有五丈的河流从看不见头的地方缓缓的流淌而来,一路川流而过,不知流往何方,楚玥怀疑,这就是一条河,肃清柔把它的一部分围在了府内。
河流的两侧用巨大的石头修建了几座惟妙惟肖的假山,上面长出来的青草,树苗,以及那些攀附着的藤蔓更是让它和外面那些高耸的山显得融合。
而如同从正院或者那些有院墙的地方看,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山峰,而且远看必然会觉得这是用太湖石修建的,毕竟堂堂长公主,而且那正院那么富丽堂皇,到时候必然会说肃清柔奢华,毕竟这样高的太湖石运来花费金钱可是数之不清啊。
但谁又能想到,实际上却仅仅是石块,而且是就地取材的石块。
若非楚玥的理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里确确实实是长公主府的话,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这可真是她千想万想都想不到的,长公主府内,竟然是如此的清淡,这和她的性子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而且,别说是她了,就是任何一个富贵点的人家都会选择尽力把自己的府邸修葺得得体。
而她,似乎就是圈了一块山地而已。
楚玥不明白,肃清柔为何会这样做。
不过楚玥也不打算去多想,更不打算去问,毕竟这是肃清柔的事,而她来此也并非完全来看院子的,是来找肃奕临的,办正事才对。
收起惊讶和疑惑,楚玥仔细的寻找痕迹。
这土路上的痕迹可就比那石板路上的好找多了,顺着那浅浅的却连续的脚印,楚玥一路踩着往那堆砌的假山里而去。
一走进假山,看着那淤泥上清晰可见的脚印,楚玥心生得意,可算是找到人了,否则,定然会被肃奕临嘲笑一番。
抬起头来,看着两侧似乎什么都没有的假山,嘴角含笑的正准备开口。
可还没等楚玥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身后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玥……郡主。”
听到这个习惯性的唤出声后又急忙改口的声音,楚玥的心头是一惊。
不用回头,她都知晓来人是柳松。
只是,柳松怎么会在这里?
柳松那刚正不阿的性子,不喜肃奕临这等野心勃勃的人,更不喜肃清柔这样肆意妄为,不顾礼制的人,而今日的寿宴在他看来应该是乌烟瘴气之地,又怎么会来呢?
谁叫他来的?
或者说,谁设计他来的?
背后之人?
一想到这里,楚玥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
前世她已经亏欠了他,决不能再让他被卷入这等事来,更不容许背后之人拿他来做棋子。
“柳监察怎么来了?”楚玥转过身,看着已经走到假山口的柳松,眼底有几分藏不住的担心和害怕。
她怕自己已经走进圈套里了,怕自己找错,怕背后之人利用了她和肃奕临的那个眼神交流,钻了空子,怕下一刻这圈套就收了起来。
她倒是无所谓,在这长公主府内,肃奕临也在,想来是没有办法要她的命的,可一旦出事,只怕就会涉及柳松的名节。
“郡主不想我来?不想看到我?”看着楚玥眼里露出来的丝丝惊慌,柳松这心里刺疼着。
“柳监察说什么话呢,今日长公主生辰,宴请天下客,柳监察想来便来,我又有什么想或不想的呢,而且我岂会不想看到柳监察,只是觉得奇怪,柳监察为何会来,我记得柳监察是不喜这样的地方的。”楚玥压着着急询问,想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确不喜,只是今日听说你来,所以便就跟来了,有几句话,我想要当面同你说。”
“话?”楚玥倒是糊涂了,什么话柳松非要这个时候来同她说,还为此跟到这里来。“什么话不能直接去镇国侯府说吗?”
“侯府的事,我多多少少听闻了些许,我若去府上找你,只怕会给你带来麻烦,而且……你也未必肯见我,不是吗?”柳松苦涩的笑着,他很清楚,这些日子楚玥都避着她,能不见则不见。
对此,楚玥不反驳。
柳松说的对,他若是去镇国侯府找她,她必然不会见他。
她知晓他对自己的心,虽说他明白为了她好就应该避嫌,她当初而已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但若是接触的多了,让他难受不说,也会对他有所影响。
而后因为这背后之人的事,楚玥就更是要避开他了,不然若是被背后之人发现她在乎他的话,肯定会利用他,本来他现在坐在监察的位子上就已经挡了程一鸣的路,成了肃奕临手里的刀了,可不能再给他惹上麻烦了。
原本楚玥以为这样做,柳松会明白她的决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却因为几句话追到了这里来。
不过倒也让她松了一口气,可见并非是背后之人的计划,而是柳松自己追来的。
“既然柳监察已经来了,那就说吧,到底是什么话,必须要当面说。”楚玥到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话让他非要追来,不得不说。也想要在他说完之后让他快些离开,避免被背后之人盯上。
柳松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看着楚玥,神色有些复杂,过了约莫三个呼吸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郑重无比的道:“玥儿,这段日子,我想了许多,昨日,我终于想起楚了,我不会放弃你,我不能让你因为和摄政王之间的互相利用而嫁给他,我绝不能让你如此过一生,当然,我也知道,你一直拿我当哥哥看待,所以我也不会强求。我现在无法让你这只没有脚的鸟停下,那我就陪着你飞,护着你,等哪日你累了,想要歇息了,我就化作大树给你栖息。”
听着柳松的这一番话,楚玥惊得瞳孔放大。
她没想到他是来表明心意的,原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又或者旁的打什么,也许会有些对她的不舍在其中,但不会明说,毕竟上次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也决定退步了。
原以为他这一退,就是退了,因为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固执的会囚禁住自己,从未想过,他会改变。
若是就他们两人的话,这话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这里并非他们两人。
楚玥依稀间似乎听到了拳头握紧之下骨节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