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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棕皮鞋(2)

父亲却不动了,站着,披着白西装,像一尊满沾尘埃的石膏像。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

他知道父亲发怒了。他预先的猜测不准确。

三年前某个时辰,乔年躲在吉谊里弄堂口,他去敲门。父亲开出门来,一见他,也是那五个字:“你来干什么?!”

弄堂口哒哒哒一阵脚步响,他知道弟弟已逃遁得没影了。那时候父亲和她还住在上海。那是一个过于温暖的夏夜,上海弄堂里的蟋蟀叫得很欢。他的心也跳如秋虫的频率。他稳定住自己,抬起脸,迎着父亲的目光,说:“她叫我来的。”

爸爸知道儿子说的“她”是谁,于是皱皱眉,侧了侧身子。高君曼其时已经奔出来了,拖鞋哒哒响,挤过丈夫的后背,把一只方方的白色纸盒塞进他怀间。

一边塞一边就横转脸数落丈夫,声音一句比一句哽咽:“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呀?天下哪有你这般父亲?我不是他的亲妈,总也是他的亲姨嘛!你不让他弟兄俩回家吃回家睡,我做姨妈的想看一眼都不行?你瞧瞧延年,你瞧呀,头发像坟头草,脸像打过黄蜡,蓬头垢面的。你瞧呀!家里又不是没有钱!一个月才给五块钱生活费,你做老子的怎么就那么横得下心哪?你倒是说呀!”

她说话的时候他一声不吭,也不敢偷眼瞧父亲。他只是悄悄掀开纸盒盖,手伸进去摸一摸。挺硬,像是鞋,皮鞋,至于是什么颜色,他当时并不知道。

这时候他听见爸爸说话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妇人之仁,徒贼子弟,虽是善意,反生恶果!”

这十六个字他一下子听清楚了。他拔脚就离开了吉谊里二十一号。他哭过。但后来,他又好多回跟乔年讲这十六个字,讲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崇敬。

每逢乔年说一个大饼不果腹的时候,他就跟他谈起父亲。他对弟弟说,你不要怨爸爸。

他说:“我们的爸爸跟天底下所有的爸爸都不一样。”

乔年总是无语,舔舔食指上和拇指上残留的芝麻。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

“我没有咽气,不用你看。快回上海念书去!”

“学校放暑假了。”

“放假?放假更得加紧念书!少壮不努力,大起来如何成材?”

“爸爸,我没有放松念书。乔年也没有放松。我们天天都念书,有时候念到天亮。爸爸,你两个月之前写的那篇文章我们也读了,就是《每周评论》第二十五号那篇。你说: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

这时候他看见爸爸的眼神缓和下来了。

“爸爸,我全文都背出来了!爸爸你写得锋利,写得解渴,我同乔年都会背了!我的同学们也都会背了!爸爸,你入狱的消息传到上海,我同乔年都哭了,后来我们就一齐背这篇文章,我们背了十遍,背着背着就都不哭了。”

这时候他看见爸爸的眼神更缓和了。

“乔年好吗?”爸爸问。

于是他就谈乔年。他告诉父亲,他们本来想一齐赴京,但是盘缠不够。乔年说:哥,你就一个人去吧。他再三说,乔年很懂事。说到这里,他看见父亲的脸色沉闷起来。于是他又赶紧谈上海各界的情形,说人们都在活动,连孙中山也向北京打了吁请放人的电报。

父亲立即打断他说:“老子的事情不用儿子操心,营救之事,不关你们。”

他想了想,话题转到念书。他知道父亲还是喜欢听这个。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湿漉漉的铁栅。他告诉父亲,他越来越觉得无政府主义的立论犀利泼辣,克鲁泡特金造诣极深。他这样谈着的时候,父亲的眼神就很专注,没有打断他的意思。有时候也插话,说:考茨基的小册子,克卡朴的小册子,你务必找来读一读,叫乔年也读一读。他赶紧对父亲点点头,于是就说到学校,说震旦大学的某些教授们是如何的迂腐,学生是如何的不满。又说到勤工俭学,好些同学都打算去法兰西,去英伦三岛。他的话题越说越多,但始终没有说到安庆老家,没有提起那儿的亲人怎么在为他担心,妈妈三天两头去迎江寺祈福,也没有提及大脚翠姑来京城,他知道这样的话题十有八九会引出父亲的雷霆之怒。

最后他问:“爸爸,你的胃好么?”

“还好。”父亲皱皱眉。

“爸爸,你还需要什么?”

“都不需要。书、胃药,你妈都会送进来的。她跑得还算勤。对了,你回上海之前,可以去看看你妈。箭杆胡同,九号,好找。”

他不作声。

父亲注意地看看他,沉默一会,说:“不去也好,那就快回上海。书要认真念,念的时候要多用脑子想。空闲下来,就去劳动,平日花钱,就花劳动得来的钱。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大有裨益。听见没有?”

“听见了。乔年再三说要请爸爸保重。”

“知道知道。”

“爸爸,”他忽然迟疑了一下,“你能走近吗?”

“怎么?”

“我……我想……想握握你的手。”

他已经记不清了,他那时候,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他后来对乔年说,他那个时候鼻子很酸。

父亲看看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挪动步子,朝铁栅门跨了一步。

他一把就抓住了父亲的手。

他紧紧捏着,摸着,摩挲着。这双手已经不像以前了。皮质有些儿松,捏上去有一种软沓和嶙峋的感觉。他把这只手抓向自己,贴在自己的蓝襟衫上。

接着,就有两滴很热的泪跌落在这只手上。

父亲的手刹那间抽了回去。这只手劲很大。抽回去之前,他感觉到这只手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脸,看见了一双重新燃烧起来的极为严厉的眼睛。这双眼睛在潮湿的空气里炯炯发亮。

“哭什么?!”

“爸爸,我……不哭。”

“回去!”

“爸爸!”

“回去!”

“是,爸爸,我明天就回上海。”

他没有说声再会扭头就离开了铁栅。他走得跌跌冲冲。棕色皮鞋在水门汀上踏出一种很快的节奏。他知道父亲喜欢这样的节奏。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监狱。

许多眼睛落在他的背影上,像豹子,像猫。

他在跑动的时候就想,他要去箭杆胡同。

为什么不去?他要去!

箭杆胡同九号,他记住了。

他没有想到,进门半个钟头之后,她就呜呜哭了起来,并且眼泪有这么多。

推门的时候,他还在犹豫,是不是这一次就叫她一声妈呢?

门是黑漆门,有两个发亮的铜环。开启的时候,门轴会唱出一句悠扬的童谣。他先后问了三个老者。才找到这扇门。箭杆胡同在东池子深处,爸爸说好找,其实不好找。

他是头一回来京城,爸爸疏忽了。

“叔叔,你找谁?”起先,门缝只开了很窄的一条。

他看见了一双属于五岁的大眼睛。他想,对了,这就是黑子。

“我不是你叔,我是你哥。”

于是他亲切地蹲下来,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过去。冰糖葫芦是胡同口买的,上海没这玩意儿。他看见京城的孩童几乎人人嘴里都有一串,好在便宜,他买得起。

这时候门缝就稍稍大起来。他看见了整个儿的弟弟。小西服,小西裤,一身米色,很漂亮。

“你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在上海,有两个。”

“我就是你上海的哥哥哟。你两岁的时候,我抱过你。我知道你叫黑子,你的大名叫陈遐和。”

“你不是来抓我爸爸的吧?我只有一个爸爸,抓走了,再没有了!”黑子仍然很警惕,他坚决地推开冰糖葫芦,一路奔过院子,大声喊妈妈。

于是他看见了她。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梨花放得很多,雪白雪白,她就站在树下。风很大,她在风中张大着嘴。这种愕然的表情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记得自己一直就站在门槛上,镇静,谦和,手中持两串粘乎乎的冰糖葫芦,嘴角挂一丝微笑。他始终没有打招呼,也不打算打招呼。因为关于称谓问题,他当时还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

“延年?!”她终于惊呼一声。

他点点头。

她把湿衣服扔进木盆就冲过来,冲过来的时候肩头碰着了树杈,于是雪白的花瓣落下好几朵。

“到家了,延年!你进来,快进来!喜子,黑子,你大哥来了!你们都怎么了?不认得了?”

泡上茶之后,她端详着他,说他又瘦了。

“乔年一定更瘦。”她叹息一声。

他有点局促不安。他扭过脸,先同妹妹和小弟弟说话。他说了好多话,但是喜子和黑子总是不肯靠近他,显得生分,冰糖葫芦也始终放在桌上没有动。于是他不再寒暄,直截了当谈到监狱。谈到监狱的时候,她就挥手让喜子和黑子到梨树下去玩。

“这里也来搜过了,晚上来搜的。”她角角落落都指一指,“搜去好多信札。喜子吓得哭,黑子也哭。”

他默然。他想,她吃足苦头了。然后他告诉她,上海报章两个月来一片营救之声,各界喉咙都很响。她说,京城的报纸也是这样,李守常联络了几十所学校联名呈文保释,罗章龙到处奔波,胡适也很卖力,人情都托进总统府了。他说爸爸黑了,胡子也长了。她点头说是这样,眼圈便有点红。

他说:“你要多去看看我爸。”

她说:“常去的。那个牢头禁子倒是讲道理。”

他说:“要送东西呢。”

她说:“送的,每回都送,亏他不起。”

他说:“我爸叫你少去,但他心里是想你多去的,我看得出来。你要多去,一定要多去。我们在上海,路远,想照顾他,使不上力。你多去几趟,冷啊热啊常有个照应,我们在外也放心了,只是……要你多辛苦了。”

他想,我这说的都是大实话,眼下也只有依靠她了。

她说:“应该的。对你父亲,我还有什么说的?”

说着,便深深叹口气,低下脸去。低下脸的时候,她也就看见了他脚上的棕色皮鞋。但是她没有留意。他知道她没有留意。

于是他及时将脚翘了翘,用一种顺便提到似的很平常很恬淡的口吻说:“四年了,这鞋还有一半新呢。”

她说:“是么?”

她开始留意了。

他继续用那种极为恬淡的口吻说:“真的,我平常舍不得穿。这双鞋,妈你买得真好。”

这时候他就看见她一下子抬起了眼睛,眼睛很大,美丽而忧伤,忧伤而又惊愕。

院子里风很大,孩子们拍打着梨树。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看见温暖的瞳孔里有梨花飞舞。

“你说什么?”她问,“你刚才?”

他仍旧用那种极为平常的口吻说:“我说这鞋皮质很好,颜色我也喜欢,妈你当初真会买鞋。”

这回她听准了,每个字都听准了。他看见有许许多多的泪水,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滴了出来。

她站起来,叫了一声“延年”,突然就把他紧紧搂住了。她哽咽起来,浑圆的肩膀索索打抖。

“真好……”她呜呜呜地流泪,“真好……叫妈……真好……你叫我妈……妈……”

喜子和黑子一齐进门,呆呆看着他们。

他没有试图挣脱,任凭她搂着,听着她又快活又悲苦的哭声。他知道她只比他大十三岁,但是他坚持着不动,任凭她把许许多多的眼泪淌在他肩头。这一次的泪水是母亲的泪水,他理解她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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