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出乎孙所长他们的预料。刚刚天黑,丁二嫂的儿子小山就匆匆跑来,说他家院里放着一包棉花,装棉花的袋子正是他家的。孙所长连忙赶去查看,一称五十斤。是谁悄悄将棉花物归原主的?是不是王大眼偷看了纸条后,知道了明天要搜查的消息,抢先一步将棉花还来了?可是,既是王大眼还棉花,为什么不全部归还呢?会不会是王大眼知道消息后回去悄悄告诉了马十四,马十四胆小,害怕被搜查出来,就把卖后剩下的五十斤棉花归还了失主?突然,孙所长又发现了新的情况:他的目光被粘在棉花上的几片刨花木屑吸引住了。这几片刨花,还没指甲盖儿大,木质为桐木,茬口还是新的。孙所长决定从这里打开缺口。
经调查,村里会木工手艺的共有五人,但他们均没有作案的可能性,最近他们也没有给村里谁家干过活儿。
刨花是如何粘在棉花上的?孙所长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这天镇上逢集,孙所长叫上小王去集上转转,放松一下。来到集上,孙所长发现,王大眼在街上摆摊儿卖锅盖,他面前,一溜儿摆着六七个新做成的锅盖,有大有小,几个妇女正在摊前挑挑拣拣。王大眼又不会做木工活儿,他怎么会有锅盖卖?是自己加工的还是帮别人卖的?孙所长凑上前去打招呼,一询问,王大眼又得意又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做的,做得不好,你们可别见笑。”
原来,王大眼的父亲在世时,是个很有名气的木匠。他一心想把儿子培养成木匠,把手艺传给他,可是王大眼却不入道,打死也不愿学。老木匠去世后,王大眼干脆将父亲的木工工具束之高阁,不让它们再碍手碍脚。今年初上,王大眼赶集时发现木制的锅盖很好卖,价钱也好,于是动了心思。锅盖一般是用桐木做的,桐木的特点是受潮后不裂不翘,且木质疏松,做起来轻松容易。自己家里还堆着不少桐木,做锅盖的工艺又简单,自己完全能胜任。于是,王大眼又重操祖业,拿出老父当年的工具,悄悄在家干开了。今日这趟赶集,正是他的首批产品面市,开市大吉,不等市散就出手完了,王大眼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另一边,小王也乐坏了,一回到屋里,他就说:“孙所长,难怪前些天查刨花没有着落,原来是这小子藏了一手,现在是荞麦地里逮兔子,保准一逮一个准,搜查王大眼!”孙所长想了想说:“不用搜,刨花就是证据,只要在他家找到相同的刨花,就不怕他不认账。”吃饭前,孙所长找见了村民组长,说是想趁吃饭时间,跟王大眼了解一些情况,请他把饭派到王大眼家吃。王家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清爽,看得出主人的治家本领。只是堂屋中间的开间比较零乱,墙角处还靠着两个未完工的锅盖,木马扎上还架着一块没刨光的木板,下面堆着一堆刨花木屑。王大眼把孙所长招呼上炕坐了,就喊儿子端饭,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很在行地端着木盘进屋来了,乖巧地摆好筷子后,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孙所长吃完了,王大眼又喊儿子添饭,孙所长急忙挡住:“别叫孩子,他还要做功课呢,我自己来。”说着就要下炕。王大眼一把拉住说:“咋能叫你下厨舀饭呀,我来,我来。”趁王大眼进厨房添饭的当儿,孙所长捏了一撮刨花装在身上,吃罢饭,告别王大眼出门了。
回到住处,拿出刨花,与棉花上粘的刨花一比较,木质、木纹、干湿、薄厚,完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