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然换好衣服出来后就和温家二姐妹分道行走了。
花宴中,各位千金仍坐在凉亭里歇息。
以温昭昭为中心,半径三尺内无人就坐。
她倒也乐得清闲,沉下心来用神识翻阅存入脑海的《炼丹诀》。
身为一个医生,她对古代这种丹药之术有很大的兴趣。
因炼药的水平只有赤段,温昭昭还在查阅相应等级的丹药和炼法。恰好看到‘暖春丹’的记载,她以为是能够恢复气血的丹药,待仔细看了它的作用功效,兀的红了耳朵,暗暗唾弃给药取这种名的人。
书上描述暖春丹很是详细:融于水而无色。至于坊间传闻的无味,实则不然。修为越高的灵士,越能品出其中的桃花香味来,只不过买卖这种丹药的多数是普通人或修为底下的灵士,所以才讹传成无色无味罢了。
温昭昭看得入迷,直到祁丝芮的声音响起,才打断了她的沉思。
“想必大家也都累了渴了。”她得体地笑着,和之前在大街上抢丹药的泼妇模样大相径庭,“我让家仆去拿了好茶佳酿,叫上那些个少爷,我们一起痛饮一番吧。”
这个时代似乎不那么避讳年轻男女之间的往来,毕竟修灵世界,尊崇的是灵力强盛者,倒也不过分封建地注重男女有别了。
诸位少女喜笑颜开,三两成群地随着祁丝芮的指引前去大厅,人比花娇,在花园形成靓丽的景线。
那群少爷公子已经在门口等待她们了。
众人纷纷挑了喜欢的位置入座,身后的仆从便端出佳肴酒茶,然后一一给宾客斟满。
祁丝芮做足了主人的架势,手一挥大方道:“大家尽情享用。”
声落,执箸品尝菜肴的有,举杯对酌畅谈的有,起身往来寒暄的有。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无论男子女子,皆展现出自己最风度、得体的一面,试图引起心仪之人的注意。
他们表面友好和谐,却又都能看出其内里的暗潮涌动。
大家平时孤立温昭昭惯了,所以此时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原位小口小口地啜着清茶。
她看不惯这样虚伪的场面,于是得了空就像奋苦读书的高三学子,不断研究《炼丹诀》,还打算回去用剩下的药草炼新的丹药。
忽然一片影子打下来,挡住了温昭昭跟前的光线。
“装瞎”的少女只当不知道,继续小口喝茶。
“昭……昭昭姐,刚刚是我不对。”白亦然以往一口一个废物地称呼她,突然改口叫姐还是有点不习惯,差点咬了舌头,“我敬你一杯酒,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刚刚的出言不逊。”
说罢递过来一杯桃花酿。
“我不喝酒。”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想必是有诈,于是温昭昭冷漠拒绝了。
虽然祁家这桃花酿度数不高,那些千金小姐喝了也只是微红了脸颊,但她的酒量实在很差,一杯就能被放倒。
且作为医生,她向来爱护自己的身体、注重健康养生,所以平时非必要情况,她都是滴酒不沾的。
白亦然吃了闭门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堪堪忍住把手里的酒泼到她脸上的冲动。
一直往这边看的温舒月朝温舒晴使了个颜色,后者缓步踱到白亦然身边:“大姐别这么冷漠嘛,亦然都道歉了,你就给个面子,喝了这杯酒吧!”
“莫名其妙的,她道歉我就得接受?”说完直接无视她们,自顾自地夹起桂花糕咬了一口,任二人尴尬地站在那边。
只要我没有道德,你们就不能绑架我;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你们。温昭昭心想。
“大姐姐,亦然已经知道错了,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喝了酒我们依旧是好姐妹,便不再计较了,好么?”温舒月道。
这三人好生奇怪。温昭昭心道,以前千金圈欺负温昭昭最狠的不就是她们吗?现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定没安什么好心。
她不耐烦地蹙眉,想再次拒绝的时候,晋丹突然出声:“丫头,你这两姐妹心思可真歹毒啊,酒里有暖春丹。虽然被桃花酿掩盖了本身的味道,但我是谁?我可是大陆第一炼丹师!一下就闻出来了。”
说到最后还自吹起来了。
晋丹的神识被封印书中,而书与温昭昭建立了契约,被收入她的识海。所以晋丹一直都跟着她,只不过没说话罢了。
温昭昭想起刚刚看到的记载,问道:“我现在是绿段,是不是可以在体内自行炼化这颗丹药的效果?”
晋丹道:“可以是可以……但丫头你是要喝这杯酒吗?”
温昭昭说:“我原只是救人的医生,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别人怎么对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数奉还给她们。”
“你看是不是这个丹药?”她从拐杖中摸出一颗和书中一模一样的,正是那颗暖春丹。
“对,你是要……”
不等晋丹说完,温昭昭就将手中的丹药捏成三份,手指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到面前三个惺惺作态的人的酒杯中。
除了微微泛起的涟漪,她们谁也没发现酒被动了手脚。
“我接受你的道歉了。”当白亦然和温舒晴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温昭昭接过她手里的酒,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也喝。”
三人生怕她反悔不喝,连忙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再展示已经见底的酒杯。
‘快点喝’这三个字就差刻在她们脸上了。
温昭昭勾唇一笑,也毫不在意地把杯中的酒饮尽。
因不常喝酒,她甫一喝完就被呛了喉咙,氤氲出绯红的脸色和殷红的嘴唇。
旁边见温昭昭不像往日一样把视线黏在自己身上,觉得奇怪的褚允廷一直默默关注她们四人这块。
他只看到温昭昭面色酡红,连耳朵都染上红晕,身子柔若无骨地靠在椅背上,心中微不可查的一动。
褚允廷当是自己喝多了酒,转身又继续调戏周围的小姐,和别人谈天论地。
*
温昭昭喝酒容易上脸,不稍片刻连脖颈都被染红了。
她悄悄运转灵力,一道微不可见的绿光从丹田一直温暖到胃部,缓解暖春丹带来的燥热感。
她能感受到白亦然三人的眼神,就像饥狼见了肉、饿汉见了粥,炽热到让人难以忽视。
按着《炼丹诀》的记载,接下来应该会头晕、体力不支。于是温昭昭装出一幅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扶着额头嘟囔:“不行,我有些难受。”
“我常来祁府,知晓供人休息的客房在哪。”白亦然眼睛一亮,以为是丹药生效,于是适时出声,“昭昭姐,我带你过去。”
温舒月也虚扶了一下温昭昭,说:“大姐姐,我去向丝芮姐说一声,贸然离开我怕她们会担心。”
“那我去找二哥说一下。”温舒晴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温昭昭知道这温家二姐妹是去找人来‘帮助’自己了。
将计就计,她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白亦然身上,然后在后者艰难的搀扶下有意前往最偏僻的客房。
因为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她们为了掩人耳目,选择了祁府西边的客房,与大厅相隔甚远,莫说是客人,就连家仆都很少经过。
长长的石子路坑洼不平,膈得温昭昭脚疼,差点痛呼出声露了馅。旁的应该是种了竹子,微风拂面,带来竹香和竹叶晃动的窸窣声。
大厅热闹的喧哗在耳边渐渐消失,走了约莫一刻钟白亦然才停了脚步。
尔后温昭昭被扔到床上。
她浑身软绵无力,脸色通红,没发出丝毫动静,活像是条待宰的鱼。
白亦然卸下重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伸手拍了拍温昭昭的脸颊,确保床上的人醒不过来,狞笑着道:“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占了太子妃的位置,挡了太多人的道。”
想了想,她又说:“哦,还有你那两个可爱的亲妹妹,她们可是策划这事儿的主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