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和克白哥哥回来了，我爸怎么了？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妈，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淼淼擦了擦红肿的眼眶溢出的眼泪，坐立不安的在手术门口走来走去。
“克白，你也来了，已经做了几个小时手术，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现在还在手术中。”
“阿嫂，要不先这样，你也累了，让淼淼带着您先回去休息休息，这儿有我，实在不行，我们工地的那几个哥们儿也可以轮流看着，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你。”
“你和淼淼刚赶回来，你们应该回去休息，不用管我，我没事。”
“阿嫂，我没事儿，淼淼一路倒是又晕机又晕车的，我怕她受不了，再说，人家医院也不让守这么多人。反正他们也要回工地，顺路送您和淼淼回去。”
“阿嫂，你们也别争了，干脆克白你也一起回去，这儿不还有我们哥儿几个吗？平日里，祥哥可待大家伙儿不薄，眼下出事，不是只有你克白在这儿守着，我们不能假装没看见呀！是不是哥儿几个？”
“没错，没错，行了克白，陪着她们回去，好有个照料，哥儿几个也放心，在这儿也待着能踏实些。”
“那你们辛苦，我先陪着她们回去。”
等待这个容易让人脑神经衰弱的词汇，可真是随时能在不同场合崭露头角，彰显自己的控制欲。尤其是在医院这种看似与世无争的场合，这个词汇都可以随时让你承受没有概率可估的煎熬。
大概又几个小时过去了……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主任医师还没有来得及摘掉口罩和帽子，就前来询问，看上去必然是个好消息。
“医生，我是他妻子。他现在怎么样了？我求求您，无论如何要医好他。”
“您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关于他这次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不过……你们先跟我来。”医生摘掉了那个刚才还幻想着好消息的白色口罩，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去。
阿嫂，是我搀着过去的。
我很理解阿嫂因为非常在乎医生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而浑身发抖的样子，也许当下只有我更能异常体会那种耳畔嗡嗡作响的、那些如同被判了死刑的猜测而感到惴惴不安。
“从片子来看，背部多处骨折，脑部也受到重击，失血过多后，导致深度性昏迷。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太乐观，脑死亡的概率占85％。”
“医生，您的意思是永远都没有苏醒的可能了吗？”
“这个还是要等奇迹出现了，从临床多年研究的数据报告分析，95％的植物人都没有苏醒过来，所以部分家属承担不起费用，中途就放弃了治疗。不过你们也不要灰心，先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我们会随时根据病人新的反应情况作出分析。所以你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要准备面对一场长期心里建设来打游击战。
“谢谢您，医生，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放弃最后的治疗，哪怕是只有5%的希望。”
“淼淼你先把阿嫂扶回病房，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先回工地一趟。”
“克白，你是医院来的吧？祥哥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
“大家伙先坐下，医生说，祥哥的苏醒可能只有5%的概率。”
“不过我们这边也不能乱了军心，我们要做好祥哥的后盾。”武志松铿锵有力的看着克白说道。
“祥哥住院，为什么我师傅被抓了起来，这究竟跟师傅有什么关系，不是说是因为施工失误的问题吗?”
“克白，你可别一口一个师傅的叫了，像那种干缺德事儿丧良心的，根本不配做你师傅。”
“要不是陆老抠没有把控质量问题，为了贪图便宜，选购那些劣质的建筑材料，祥哥也不会出事。”
“质检员呢？他应该在现场检测材料的质量问题呀？还有入库前验收的管理员呢？”
“克白，你傻呀，你想想，这年头，还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陆老抠为了自己能在材料节省下来的费用玩股票，自然是私下给了质检员和管理员不少钱，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在危害社会行为，会犯罪的吗？他们有没有考虑过，即使工程马马虎虎掩盖过去，那以后呢？以后那些居民怎么办？”
“他那么抠的人，也敢玩股票？”
“能发财啊！谁不希望自己一夜之间就变成有钱人，像祥哥那种，大背头一梳，小白衬衫一穿，腰间夹个闪着光的黑色牛皮钱包，手里拿个大哥大，自己也揽个工程当包工头。”
“况且，克白你回家那么久，你根本不清楚当时深圳证券交易所的真实情况。”
“当时你还别说，大多数抢购新股抽签表的还真就是咱农民工最多，我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人，半天就排满了百万人在那拥挤，我当时还买了一张，不过最后能挤出来那都算我命大。”那个挨着我床铺的老乡在那儿笨嘴拙舌的吐露着我好像错过的最精彩的一切。
“后来那个质检员说，陆老抠的钱除了因为孩子得麻疹寄回家里一部分，其余都干了这。”
“哼……这不，报应很快找上门了！”
“祥哥不管以后有事没事，依我看他这监狱是蹲定了，蹲他个十年八年的。”
“陆老抠自然有警察那照顾，我们现在还是嘴上积点德，讨论下祥哥这个事情。克白，你这半天光听我们说了，虽然你比我们来这个工地都晚些，不过我们大伙儿里面可就属你脑瓜子灵光，关键时刻主意又多，和我们大伙儿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们这边继续把之前耽误的工程赶上去，再说了，上边领导不也说了，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耽误工程，毕竟人家是签订合同的，咱们只是给人家打工的，没有选择权力。祥哥那边有阿嫂和淼淼，还有我采购材料时候偶尔也会过去。”
“感觉没有祥哥监管我们，都有点不习惯了，干活失去主心骨了。”
“要愁就愁你没活干，没钱赚，没媳妇娶吧！操那闲心干吗！监管我们的人多的是。”
“对呀，你忘了，之前在饭店吃火锅，祥哥特意介绍过他的那两个朋友，那也是咱们的包工头。”
“好了好了，都别贫了，开工干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