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从男姐那里出来。
不知不觉走到查仲文门口，反应过来时，都被自己吓一跳。
麻子不在，没有人可以要我进去，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我推门进去，书房门敞着，亮着灯。
走过去，书房里没人。我张望着小心翼翼地进去，见查仲文背对着侧躺在床上，衣服没换，鞋也没脱。
我不明所以地愣了愣，转身想出去的时候，见书桌边的垃圾桶里有眼熟的东西。走过去细看，是撕成了几份的，我的那份身体报告。
立在原地，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还还是会走进了卧室。
走得更近了些，见他头没有靠在枕头上，膝盖微微弯着，身子蜷着，仿佛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他安全感。
隐约闻到一股酒味，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我从未见这个男人喝醉过，再大场面的应酬也没有过。
我这样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个作死的声音在蠢蠢欲动，无奈叹口气，还是去卫生间弄了条湿毛巾出来。
然后，我蹲下身来近距离看他，他眉头紧皱的深度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只不过是看他可怜，我反复这样对自己说。伸手过去，在他眉间轻轻按了按，这才伸展开来。
我动作很轻地帮他脱了鞋，转身伸手解他衣扣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我手。我怔住，以为他只是条件反射，没想到却睁开眼睛看我。
我任他看着，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他眼底像要渗出血来，迷迷蒙蒙的，仿佛还在确认眼前的我，是真还是假。
我把手挣出来，板着面孔继续解他的衣扣。只见他慢慢自己坐起身来，一只手按着太阳穴，表情看得出来并不好受。
看样子是确定了婚礼的日子，高兴才喝醉的吧？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我在心里暗暗嘲讽，把毛巾递他面前，冷冷说：“既然你起来了，就自理吧。你不用误会，我只不过是想着如果你就这样睡到明天早上，心情肯定会很不好。”
说完，我把毛巾往他怀里一塞，拔腿要走时，他突然开口说：“别走。”
他声音很轻，轻得就像这不过是我的幻听。
我半信半疑地回头看他，他目光失焦地看着某处，再一次说：“别走。”
闻言，我心脏急速收紧，紧到发了痛。
“你......”
我才开口，他就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接着说：“多少年了，你都不曾来梦里看过我。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你什么也不说就想走了？”
“......”这下，我彻底愣住，他把我当成了谁？
“现在这一切，你还满意么？哥，你还满意么？”
原来他把我当成了查仲博......
“我没给你丢脸吧？”他慢慢抬眸看着我，眼神半点锋利都没有，有的只是落没孤寂，完全是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查仲文。
“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夸夸我？”
“你做得很好了。”我不得不配合，“查家又变成了以前鼎盛的样子。”
他轻哼一声：“这本来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我已经死了，这就变成了你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要死？嗯？为什么要把这一切丢给我？你好好活着，不行么！”他压着声音质问，痛苦全写在脸上。
我眼睛一热，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哽咽了几秒，咬了咬牙，说：“不是你的错。”
他蓦地看我，迷蒙的眼神好像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是你哥，爱护你，保护你都是应该的。”我顾不了那么多，此刻只想把想说的说出来，“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要把责任压在自己身上。原谅我让你那么小一个人就承受那么多。”
说着，我挨床边坐下，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不知查仲博会用什么样的动作，但如果我有一个弟弟，我就会想要这样。
见他眼中泛起泪光，我脑中一片空白，伸出双臂环住他脖子，拥住了他。
他身子似有若无地颤了颤，胳膊慢慢触到我背，体温慢慢渗进我的皮肤里。
“别让我一个人。”他低喃着央求。
我听了，竟然有心碎的感觉。
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叹上一口气，轻声安抚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
......
早上，我照常起床洗漱，正在奇怪着煤球怎么没来找我，门口就响起了它爪子挠门的声音。
我打开门，领着它往花园里去。
它在解决着自己的事儿，我则在精神放空。
昨晚，我抱了查仲文，现在我都还没能给自己找到个正当的借口。本想着，就当是替我妈许嘉美还查仲博一个人情，替他宽慰一下亲生弟弟。后来想想，许嘉美欠查仲博的，根本不是我可以帮忙还的。
借口没找到就算了，我还要后悔为什么让查仲文在我怀里逐渐重新睡着。
因为半夜我睁开眼时，竟变成反睡在他怀里，脑袋稳稳枕在他的臂弯里。
他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我头顶，我身上还盖着被子。
我睁大了眼睛起身，他翻了个身，幸好没有被我吵醒。
就这样，我逃走了。
现在还在忐忑不安，他是一直酒醉睡着呢？还是因为中途醒了才为我盖了被子？
烦恼地抓抓脑袋，我真是觉得自己蠢透了。
正要转身回房，遇上胡静萱。
这一大早的，她就找上门来，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胡小姐。”我打招呼。
她环着胳膊，连伪笑都已经直接省略，张嘴就说：“我姐姐的婚礼，你要当伴娘么？”
我笑笑：“我没收到这种邀请或委派。”
“这个伴娘你一定要当啊。亲眼看着梦想落空，你一定要笑得漂亮点。”
“既然如此，那你比我更适合当。”
她眼睛一瞪，又快速露出笑容：“我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以后，你要格外小心了。”
“喔？我要小心什么？”
她面露凶光地逼近我，咬牙切齿地说：“我胡静萱在这里一天，就一天不会让你好过。你的底细，你的所有，我都会翻出来。不把你赶出查家，我就不叫胡静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