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章回小说》2005年第07期
栏目:人生标高
黑色茶屋像座鬼屋。
钻进黑色茶屋就是钻进一个山洞,山洞里套着小洞,也就是包房。我和小寒在小洞的烛光里喝着黑茶,说了很多的话。黑茶是一种什么茶,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味道很神秘很阴森。我的眼睛盯着墙。墙上是一片沙漠,沙漠上是一具白色骷髅。我不明白这幅画的名字为什么叫做《浪漫无限》,一点不明白。
小寒说:哥,不是我的事,我妈的事。
小寒的声音像沙漠里的泉,清澈又带点喑哑。她母亲也是这样一种声音。
我说:你妈的事?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小寒就低下头,脸色也阴沉下来。
我心头一寒,说:怎么了?你妈妈她……
小寒说:哥,你不是早说过,我妈早晚得出事么?
我一时无话可说。
我和小寒在烛光里同时喝了一口黑茶。
小寒说:其实,我也觉得她是早晚的事……
我苦笑了一下。
小寒说: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我说:你问啊!
小寒说:你喜欢我妈妈吗?
我笑笑。
小寒说:你说呀。
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寒说:我妈妈当老师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吗?
我说:是啊。
小寒说:后来你就不怎么喜欢她了是吧?
我说:我大学毕业那年,她也出了校园奔向官场。我不喜欢官场女人。
小寒说: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些情感上的交流?
我说:你没必要知道太多,你是孩子。
小寒说:我见过一张照片,她坐在一条长椅上,你躺着,脑袋枕在她怀里,你们身后是一大片莲花,好鲜艳啊。我也是无意中见到的,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我爸爸还没有和她离婚。
我说:那是我快要毕业的时候,在莲花泡,那是一个天然湖泊,她用相机自拍的。
小寒说:她要把一样东西交给你,托你保管。
我说:只要不是罪证或者赃款赃物什么的,没问题。
小寒说:她说是一些私人信件,都在这里。
小寒说着把那只精致的小黑皮箱摆到桌上,摆在烛火旁。
我说:你妈妈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
小寒说:是啊,她不想向社会交代她的感情经历,所以……
我说:你放心吧。
小寒说:还有啊,她让我告诉你,要是她再也回不来了,你就想法子把这箱子打开,把东西拿出来好好保存。
我说:我希望她回来。
这时我看见烛光映在黑幽幽的茶水里,很像地狱里的鬼火。
小寒说:哥,你喜欢这地方吗?反正我喜欢。这地方一进来就跟进了另一个世界似的,说什么都不会给人听见。
我不喜欢鬼屋,我说: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