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个小时前，甚至他开口的前一秒，她抱着一丝希望只要付延礼幡然醒悟，她可以找出几个几十个靠谱或扯淡的理由说服自己。
希望，与奢望只差一个字大同小异，原来真的是不可能实现的。
时璨紧皱起眉间她想不通，通红的眼底激出一片水雾，琢磨不明白，他为何能做到如此坦然，“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应？”
抬眸直直盯着他，尾音轻颤，低似喃喃，“你觉得就算真相摆在我面前，木已成舟，我没必要再去纠结之前的种种，对吗？”
“所以你一点都不慌，你觉得我知与不知道根本不重要，反正我和盛均舟早在四年前就分手了。”
付延礼一直希望时璨那双漂亮的眼眸能只盛放他一人的身影，如今真实达到，却似有千万根针刺入心脏。
他讨厌他为了盛均舟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他。
“我说得不对？”他忽然直起身放开她，扯了扯唇，笑容有几分嘲讽，“还是说，你起了和他重归于好的心思？”
时璨一脸不可置信，付延礼接下来的咄咄逼人，更令她浑身泛上冷意。
“毕竟你最近可是经常去看他，照顾起居，看起来和寸步不离也没什么差别。”时璨感觉到鸡皮疙瘩都冒起，她因寒气青紫的嘴唇在入室渐暖发白，看见付延礼悠闲走到床前，拿出手机对她翻了几张照片。
场景全部为医院，她和盛均舟，从宽阔的后院到病房。
一张一张，高端设备远景拍摄，像素对焦清晰，连细微的表情准确记录，可观看的女人，眼前却逐渐变至模糊。
她也想学着他的样子笑的，好像一个完美的假笑能从表面缓解她的苦楚，“你找人跟踪我。”然而她发现做不到，所有伪装的矜持和不在意在此刻尽数坍塌，难以置信望向他，时璨发白的唇颤抖，“付延礼，你竟然找人跟踪我，你……”
“我只是简单了解下情况，何必夸大说得那么伤人。”
面前男人的反驳毫无悔改之意，时璨闻言惊愕缓缓爬上面庞，她怀疑今天之前与他度过的时日其实为梦境。
几小时前晨间与她耳鬓厮磨的温柔面孔，在一别重逢后赫然披上层黑暗的面具，揭开她隐瞒的不堪。
或者说，真相毕露，“谋略”“心机”向来是属于他的代名词。
时璨莫名小幅度点了下头，恍然大悟的应该是她才对，她只知他姓什名谁，连家中几口人这种所谓的基本消息皆是来源百度百科。
想来险些笑出声，她对他一无所知，居然异想天开以为他会按照预想中作出反应？
时璨咬了下唇，力道是无意识，待舌尖隐约尝到一点血腥味缓缓回神，她弯了弯唇角，“所以你了解到了什么，我和盛均舟打算藕断丝连？付延礼，你的想象力如此贫瘠。”
“你不会的。”付延礼点了支烟，他微眯起眼睛，口气笃定：“你清楚的，他出轨了。”
“那是因为你陷害他！”
“对。”付延礼点头，脚步朝前逼近，时璨濒临崩溃，不停后退，“他没有那个心思的，是你陷害他！付延礼，错的人是你，你才是个不折不扣的罪犯。”
身后是墙壁退到无路可退，时璨寻找机会溜走，刚迈出步子被强有力的手臂拽回，付延礼高大的身躯死死压制，“放开我……付延礼你放……”
承受怀中时璨拼尽全力的猛打挣扎，付延礼面色阴沉吃痛，忍无可忍，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强迫目光与他对视，“时璨！你给我冷静一点。”
时璨眼眶滑落一滴泪，付延礼只觉心口似被一只手紧攥，难以呼吸。
求生不得，游走于悬崖边。
时璨眼眸中的亮光一点点灰暗，付延礼指腹擦干她脸颊水渍，话语一字一句从他紧咬的唇齿间溢出，“我说过，他早在四年前就出轨了，真真切切的出轨，他和那个金小姐共度了深夜激情的八个小时，你还想自欺欺……”
“那是因为你给他下了药！他没有办法！”
“她说什么你都信？！”付延礼急促地喘着气低吼，通红着眼宛若笼中困兽，“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当初我给他下得药物里只有安眠成分，你信不信？”
“是他借着酒精一错再错，是他盛均舟耐不住寂寞，你以为他身边躺着个人他自己却毫不知情？呵。”察觉她的眼睛仅剩冰冷，他笑了声，轻嘲的口气，“你对于男人的了解到底还是太少，我是做了手脚不错，我承认，可盛均舟也并不是你想象中出淤泥不染的白莲，更何况我没有下很重的剂量，不然安眠药加酒，他盛均舟还能活到现在？从始至终，我做的只有把姑娘安排进他的房间里而已，脱去人家衣服的手长在他身上，又不是我强迫他，他站在出轨的悬崖边上很久了，我不过一个过路的好心人，帮了他一把。”
付延礼松开指尖的力道，皱着眉头眼中多了打量。
他胸膛仍在剧烈起伏，拼命压抑，即将爆发溢出的更多嘲讽。
时璨在他说到后半段闭上了眼睛，满脸湿润的泪痕，她两只拳头紧握发白。此刻直挺挺靠在墙壁，她的身体轻微发抖，不知是雨水的寒气，亦或余气未消。
付延礼阴郁的面色划过一丝满意，事实比他想象中严重不少，不遗余力派人找金小姐的目的为了不想和时璨吵架，没想到，盛均舟先他一步。
伸手把额前湿润的碎发撂到耳后，语调不起波澜，“所以宝宝，你没必要和我闹，嗯？我再强调一次，是他主动……”
啪——
迎面清脆的巴掌，结实落在男人脸庞，付延礼顺着冲击将脸别到一旁。
氛围安静下来，空气中无数因子随着周身温度的下降凝结成冰。
时璨掌心发麻，那巨大的力道震得她双腿几乎站立不稳，泪已然干涸，换之而来是心脏无边沉重的下坠感，嗓音干哑：“……你，无药可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