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资水河上,黑暗而静谧。河岸处,不时传来三两声草虫的鸣叫,使得原本寂静的夜色,闲得越发空旷冷寂。
齐王万经纶,独自站在游船之上,仰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若有所思。
此时,万经纶的游船,正停靠在一大片芦苇丛中,初秋时节的芦苇,已经长得有一人多高,密密匝匝地铺满河面。远远望去,犹如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阻隔了人们远眺的视线。
万经纶凝神静思的当口,一身桃红轻纱罗裙的碧瑶姑娘,莲步轻移,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她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接近万经纶的身后,然后无声地伸出双臂,一把将万经纶的腰抱住,柔声道:“王爷,这里风大,您还是回房间歇着吧。”
万经纶低头拍拍碧瑶姑娘,环在他腰间的小手,说道:“瑶儿,本王等下还有事情要办,你先回去沐浴,今晚,就早些休息,不用等本王了。”
碧瑶姑娘扭动了一下身子,更紧地贴着万经纶,撒娇地道:“王爷,奴家一个人睡不着,无论多晚,奴家还是要等候王爷回来……同眠。”
万经纶猛地掉过身,直视着碧瑶姑娘的脸,那张妩媚精致的小脸上,依然残留着昨夜被打的痕迹。眼窝处留有明显的淤青,娇俏的红唇,微微浮肿,比平时厚重了几分。
万经纶的手,抚上碧瑶姑娘的唇瓣,一边轻轻揉搓,一边问到:“还疼吗?”
碧瑶姑娘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慌忙垂下头,低声道:“王爷,奴家,奴家这就去睡了……”
万经纶见到碧瑶姑娘娇羞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他将碧瑶搂抱到胸前,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说道:“瑶儿,想做本王的女人,就要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昨日的事情,本王也知道是兰姐的主意,可是,本王心里有你,才会那般生气,瑶儿会理解的吧。”
碧瑶姑娘点头,道:“奴家自然理解王爷的心意,请王爷放心,以后,奴家再也不敢违逆王爷,好好做王爷的女人。”
万经纶在碧瑶姑娘的额头,印上一吻,而后说道:“你先回房去,不叫你就不要出来,晚点本王再进去陪你,乖。”
碧瑶姑娘温顺地行了个礼,转身走回船舱。
万经纶仰头望望天色,半轮弯月已然升到头顶,知道约定的时辰,已到。
他向远处的河面极目望过去,就见黝黑的河水上,泛起淡淡的光晕,在光晕的尽头,正有一页小舟,贴着水面,极速滑了过来。
很快,小舟便到了眼前,万经纶走上前去,将小舟上的一名男子,请上了游船。
两人几乎没有客套,在船尾处的一张方桌旁,相对而坐。
桌上放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光线昏黄暗淡,映照着两人模糊不清的面容,恰到好处地替他们,遮掩起彼此的心事。
两人坐定后,万经纶首先开口道:“族长,深夜相约本王,究竟所为何事?还请直言。”
对面的男子,轻咳一声,缓缓说道:“王爷,厉某银夜冒昧来访,还请见谅,请容厉某先敢问王爷一句,您是否想当这南楚的主人?”
万经纶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年轻的厉族族长,竟会问出如此敏感的话题。
略一沉吟,万经纶答到:“想当如何?不想当,又如何?还请族长明示。”
厉潇白淡然一笑,说道:“既然王爷肯见厉某,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话题,王爷定然想当这南楚的主人。否则,今夜你我二人的会面,将是毫无意义。”
万经纶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厉潇白,道:“本王不喜欢被他人擅自揣度心意,族长也不例外。”
“这么说的话,王爷对今夜的会谈,并无诚意,连一句实话都听不得,厉某可能高估了王爷。古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厉某叨扰,告辞。”
厉潇白说完,拱拱手,起身就要走。
万经纶眸光一闪,忙摆手道:“且慢,族长再坐片刻,本王还有一事请教。”
“王爷请讲。”厉潇白仍然立在桌旁,一副随时欲走的模样。
万经纶也不介意,开口道:“族长派人联络本王时,曾经许诺,若是本王肯见你,就会送给本王一份厚礼,现在本王如约而至,请问,族长的厚礼何在?”
厉潇白挺了挺腰身,面带笑意道:“厉某的确备下了厚礼,而且分量足够重,本来打算献与王爷,当做你我之间合作的见面礼。可是,厉某看不到王爷的胆量和诚意,这份礼物,不送也罢。”
万经纶心里的好奇,此时被勾引起来,他四下环顾一圈,伸手谦让道:“族长,你请坐下,咱们继续详谈。”
厉潇白也不矫情,重新拉过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王爷,您现在可以回答厉某的问题了吧。”
万经纶阴恻恻地笑道:“族长是个明白人,身为皇子,恐怕没有谁敢说,自己不想当储君,不觊觎未来的皇位,所以,族长这样的问题,本就问得多余。”
厉潇白爽朗地哈哈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很好,王爷如实相告,袒露心声,那么厉某人也就说到做到,这就把承诺的厚礼送上,王爷您一定会喜欢厉某的礼物,呵呵。”
接着,厉潇白用更低的声音,对万经纶说了几句话,然后直视着万经纶,神秘地道:“王爷,怎么样,您对厉某的礼物,可还满意?”
万经纶惊愕地张大嘴巴,好半天才缓过神,犹自不敢确信地问道:“族长,消息可靠吗?如此机密的事情,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风声?”
厉潇白笃定地笑着道:“王爷,别的您不用怀疑,消息绝对可靠。厉某既然选择与王爷合作,没有像样的见面礼,怎能显出我们厉族人的诚意呢?”
万经纶沉默下来,对厉潇白带来的这个消息,已是深信不疑,尽管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但是,只要稍稍一回想,很多曾经有过的疑惑,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此刻的万经纶,内心惊喜异常,仿佛久困在一间密闭的房子里,任凭自己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出口。而厉潇白随意的一出手,立刻为他推开了一扇窗,窗外风景正好,引诱着万经纶前去探索。
见万经纶沉默不语,厉潇白再次开口说道:“王爷,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谈谈以后的合作事宜?”
万经纶沉吟着道:“当然可以,不过,本王还有一事不明,族长手里有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没有去找忠勇王?而是选择来找本王合作,却是为何?”
厉潇白淡然一笑,眼睛望向黑黝黝的河水,说道:“王爷,我们厉族人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对当年被无辜灭门的惨痛经历,不敢相忘。所以,要将幸存族人的将来,托付给谁,自然会深思熟虑,厉某这样说,王爷应该明白。再者说,合作之事,讲究的也是一个缘字,或者厉某与王爷,本就是投缘之人,才会有今夜的会面。”
哈哈哈,万经纶开怀大笑起来,用拳头在桌子上,重重地一击,爽快地说道:“好,本王答应你,一旦本王成功上位后,必将加倍回报所有厉族人。”
于是,厉潇白和万经纶,一个是南楚身份尊贵的齐王,另一个是蛰伏已久的厉族族长,两个平素没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在浓黑的夜色掩映下,在资水河的芦苇丛中,开始了秘密地交谈。从而,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这个普通的夜里,正式开启。
直到过了午夜时分,厉潇白才跳上那条小舟,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
万经纶望着迅速远去的小舟,阴森森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而兴奋的笑意。
独自又坐了片刻,万经纶仍然没有困意,一想到自己的人生,将迎来前所未有的重大转机,从而达到最后的辉煌,他的心里,就控制不住那份狂喜,忍不住想要好好发泄一番。
正当万经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沾沾自喜,难以自拔之时,碧瑶姑娘再次从船舱里,探出头,向万经纶这边张望,见周围没有别人,碧瑶姑娘壮起胆子,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王爷,奴家等您那。”
万经纶此时心情愉悦,并没有怪罪碧瑶姑娘的突然出现。他转回身,大踏步走向船舱,伸手便把碧瑶姑娘打横抱起,蹬蹬蹬地走回房间。
碧瑶姑娘以为万经纶想要与自己亲热,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嬉笑道:“王爷,您轻着点,弄疼奴家了。”
万经纶没有作声,径直行至床前,双手一松,碧瑶姑娘扑通一声,掉落在床上。虽然说床铺松软,但是碧瑶姑娘未曾防备,这一下,还是摔得不轻。
万经纶不等碧瑶姑娘缓过劲,俯下头去,紧盯着她的脸说道:“小宝贝,你今晚就乖乖地躺在这里,安安分分地睡你的觉。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你踏出这个房间半步,你可听明白了?”
碧瑶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万经纶,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一接触到万经纶近乎冰冷的目光,终是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万经纶嘱咐完碧瑶姑娘,起身向门外走去,反手带上房门时,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犹豫片刻,将门栓从外面栓死。这才沿着狭窄的木梯,向船舱的底部走去。
尽管万经纶放轻了脚步,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木质楼梯还是发出清晰的响声,一步步,犹如踏在人的心上,令船舱底部的两人,蓦然心惊。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扇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万经纶闪身进入,顺手栓死了那扇门。
眼前是一处宽敞的大厅,整个大厅中,只有一扇不大的窗户,半开半合,使得大厅里的空气,有些憋闷。同时,由于大厅位于船舱的最底层,隐隐泛着潮湿的味道。
万经纶走向窗边的一张小床,那里正侧身躺着一位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女孩的手脚被绳索绑缚着,连在床柱之上。此时,女孩秀美的双眸圆睁,毫无表情地看着走到近处的万经纶。
“颜儿妹妹,你醒了?”万经纶边说,边伸手抚上女孩的脸,轻轻摩挲着她幼嫩的肌肤,享受着手下美妙的触感。
“你绑我来这里要做什么?快把我放开。”陆齐俊颜颀长的秀眉紧皱,不悦地说道。
万经纶的眼中浮上一抹笑意,他紧贴着陆齐俊颜的身边,挤坐在小床上,揽住陆齐俊颜的腰身,说道:“颜儿,本王要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还能做什么?”
陆齐俊颜厌恶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万经纶的搂抱,不想,她越是挣扎,万经纶越是步步紧逼,将她的纤腰,揽得更紧。同时,一张带着淫邪笑容的脸,也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陆齐俊颜的脸上。
“王爷,请你自重……”未等陆齐俊颜说完,万经纶伸出另一只手,及时按在她的红唇上,低低的声音说道:“颜儿,你还记得本王是王爷,就好。现在本王还是齐王,而你……却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有本王疼爱你,是你是造化,你可别不识好歹。”
陆齐俊颜的眼中,燃起一簇仇恨的火苗,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滚落,俏丽的脸庞,憋得通红,却格外有一种韵致,看在万经纶的眼中,简直就是妖娆无比。
“颜儿,你也不必觉得委屈,本王将你从倚香院中赎了出来,你应该感谢本王才是,不然的话,你呆在那种肮脏下贱的地方,还不是要落入各种臭男人的手里,任人作践取乐。与其身陷泥淖,莫不如跟了本王,今后只服侍本王一人,不好吗?”
陆齐俊颜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哽咽着厉声道:“你休想,本姑娘死也不会让你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