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之间。2001房。
叶西聆翘着二郎腿，眉目之间尽是戏谑之色。
他的面前，跪着一个模样和这里的小姐都不尽相同的女人。那女人清颜素面，却生的极美。她平日里爱穿长裙惯了，这一回也穿了长裙，只露出一截滑嫩的脚踝。
那脚踝生的极美，像豆腐乳一般的白嫩。
这么美的女人，可惜却是在哭。
叶西聆吊儿郎当地勾过她的下巴，“难得你还能想起我这个强奸犯来，怎么，这是欠草了才专程来找我了？”
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僵着背脊，死死咬着唇，不肯再说话。
叶西聆嬉皮笑脸地，“哟，你这态度我可没没拿兴趣草你！”
他随意地使了个眼色，马上有其他姑娘贴上去，妩媚而发嗲地叫，“叶公子，人家想要了拉……”
叶西聆用脚点了点地上那女人的肩，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瞬间留下半个鞋印，“听听人家叫的，学的像了，叫的我心里舒坦了，我就考虑草草你。”
跪着的女人肩膀不自觉往后一矮。
叶西聆眼底袭过一丝冷意，举过一杯酒猛地就朝她的胸口到了过去，“呵。我看你不是心甘情愿来想让我草的。是不是打算勾引再草你一次之后，你转身带着我留给你的种去找警察，再告我一次强奸？”
浆红的酒水濡湿了她素色的长裙，弄得她整个人瞬间狼狈不少。
这房间的里多是当年G大那一届的毕业生，这一回看到这场面，都是屏息凝视的。尤其看到当年风采神圣的女神被叶西聆这般羞辱，更是聚精会神地看着。
跪在地上那女人似乎被叶西聆那句话的某个字眼刺激到了，她紧了紧手心，最终满是虚汗的手掌心按到他的膝盖，“叶先生，求求您，请您今晚带我回家……”
“砰——”地剧烈一声。
门被人摔开，在霓虹灯影之中，厉庭深面色沉静，丝毫显不出一点个人情绪。
他抿着唇，朝着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径直走去。
这些校友之中，有不少人都抽了口冷气。
厉庭深的步子慢缓有力，走到那女人身边，脱下外套，帮那女人穿上。动作不算温柔，但却用力。
厉庭深将她拉起，将这女人交给自己的助理阿南，吩咐道，“你先带她回去。”
坐在人群最中央的叶西聆不干了，他展了一个放荡不羁的笑，“等一下！”
他给自己灌了杯红酒，“姐夫，你这事做的可不地道了。我姐这些天可都为你了憔悴了那么多，你倒好，在这边金屋藏娇。”
厉庭深朝阿南使了个眼色，让阿南先将人待下去。
叶西聆知道厉庭深这人难沟通，他再发声，“你真的决定跟他走？”
他问的是那女人。
那女人瘦峋的脊背直成一根铁柱，最终没有回头，任由阿南将她带走。
……
慕澜换上了丹姐给的工作服，一边听丹姐嘱咐，“我告诉你，你就坐我旁边跟着我学就行。其实也没什么，最多就是被吃点豆腐。熬一熬就过去了。你要是嫌闷，可以中途去厕所休息一会。”
末了，那丹姐看了慕澜换好衣服的模样，点了点头，“不错，你以后要是真想干这行，也是能赚钱的料。”
慕澜笑了笑。
丹姐也识相地抽了口烟，带她往楼上走，，“2001号房间，有好两个是舍不得的人物。你待会小心点。”
慕澜一边跟着丹姐走，一边眼神乱飘。
忽地，她竟然看见二楼的长廊上，阿南带着一个披着西装外套的女人，朝另一个方向匆匆离开。
那女人的大半张脸都被她黑长直的头发给挡住，慕澜看不清她那模样，只觉得她十分的熟悉。
而那外套，比这女人更让她觉得熟悉。
那是……
厉庭深的外套。
她大约是出神得厉害，甚至连整个人忘了走路，给杵在了原地。
丹姐有些急，2001号房的人估摸着都要等急了。她推了推慕澜，“喂！你看什么呢！赶紧跟上！”
……
在慕澜看来，2001号房的场面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灯影幢幢，霓虹微澜。
看不清一张张人脸。
这些人早就有第一批人来陪，后来似乎是有几个缺了姑娘陪，于是才又叫了几个姑娘来。
慕澜算是第一次遇上这场面，难免无法适应，她几乎没怎么细看，只埋着头跟在丹姐身后。
她跟着丹姐坐下来，那丹姐朝她转了转眼珠，示意到坐到这男人的另一边去。
慕澜眉目微拧，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暗色的灯光夹杂着有人的唱歌声一同投在这男人脸上，慕澜微惊。
她在脑海里翻了翻陈旧的过往记忆，才想起这人的名字来——石华楠。
当年G大，数学系高她一级的学霸型人物，石华楠。
她曾经差那么一点点就和他在一起了。
她记得她当时似乎因为简星的事情和厉庭深大吵一架，两人大约经历了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或者更久的冷战。
她再也不愿意舔下脸求和，厉庭深更是从来没和她道歉过。于是她那一回是终于死了心。
她把心思全安到学习上去，因为学习，也就认识了石华楠。
一去二来，两人关系走近不少。
很多人都在背后说数学系的天才石华楠总算要情窦初开了。
后来有一次，她替人抢回钱包，差点被砍到心脏，石华楠替她挨下了那一刀。她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太感动了，于是天天煲汤往医院里送。
结果有一回去医院的路上就被厉庭深给截住了。
他什么也没说，也不为当初简星的事情给她解释，也不说点情人之间该有的情话，拖着她去了旅馆。
她到现在还记得，因为那时候是白天，那老板也不知道是神经短路还是怎么的，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厉庭深像是回答今天中饭吃什么一样的平静自然，没有任何羞赧或难堪的表情，问，“看不出我们是来开房的吗？”
那时的厉庭深还很穷。
但他要了最贵的一间房。房费足够他打四天工。
后来……
后来学校里就到处都传出了G大出了名的才子厉庭深，一向标榜不近女色，几乎工作狂。
却带着数学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妹，去开了房。
传言四起，更有人谣传，说那学妹腿软得大约一个礼拜都没像样地走过路。
当时姜瓷听了还笑这些谣传，忍不住替慕澜委屈不平，“靠！他妈的明明是两个礼拜都没怎么下床好嘛！”
……
石华楠自然更没想到，他还会在这种地方见到慕澜。
而且，她还穿了这样的衣服。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在名利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早也不是当年那个石华楠。
石华楠露了一个善意的笑，“小澜。”
慕澜在他身边坐下，有些尴尬地和他打招呼，“石华楠，好久不见啊！”
丹姐眉目一敛，似乎也感觉到了慕澜和石华楠之间关系匪浅。一个人走去了其他人身边。
慕澜虽然对石华楠印象很好，但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的目光似乎不怀好意。她不自觉地想解释，“我帮朋友带个班。”
石华楠点点头，笑着应了。但是慕澜明显感觉到他的不相信。
俩人说了些数学系当年的事情，慕澜神经放松不少。只是因为怀着孩子，她也不敢多喝酒，只是一口一口地抿，石华楠倒也不介意，依旧温文儒雅地和她聊着天。
包间很大，不环视一圈，很难把这里的人都看清。
包间的另一个角落，厉庭深已经喝下了第37杯酒。
他神情平淡，唯有眼神，像是被注入了光一般，直直地看着某个方向。
一直盯着看，也不嫌眼睛酸。
叶西聆站在他旁边，玩世不恭，“还有三杯。这三杯喝完，我以后肯定不去招惹她。”
厉庭深似乎并没有在听他说的话，他仿佛就像是要灌醉自己一样，连着又灌了三杯。
醉酒烧喉，连头都变得晕乎乎的。
唯有那女人在他眼中的影像，依旧如此清晰。
叶西聆见他喝完，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笑声很大，连慕澜都忍不住侧目看了过去。
叶西聆还在继续，“厉庭深你也有这种时候，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喝上四十杯！哈哈哈哈！厉庭深，我告诉你，我叶西聆从来说话不算话，就算你真替她喝上一百杯，一千杯，我还是会去招惹她！而且今天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你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能不能把她好好关起来，别让她出来勾引我！”
……
厉庭深恍若未闻。
他神情如故，唯有那一束如火如炬目光，和慕澜侧过来的目光浑然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去听叶西聆说了什么，只专注看着她。
而她，将叶西聆的话全数听了进去，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那么那么骄傲的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喝了四十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