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浅低着头,男人手臂上鲜红的牙齿印赤果果的跃入她的眼帘。
她的唇抿成一条线,听身后的男人徐徐开口:“我去看她,是因为她的经纪人来找我。”
慕浅漆黑的眼睛微闪。
顾莫白的脸贴在了她温热的后背上,舒服的蹭了蹭,“我跟她解除了婚约,她的生活会受到一定的影响,我不想欠她情,这是第一点。”
他的声音始终平缓,“陆兮毕竟是我们集团的一线女星,她经纪人说她摔伤的起因在我,我身为首席执行官,理所当然要处理好这件事情,这是第二点。”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得出国见她一趟。只是单纯的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不存在什么情感纠纷。”
慕浅终于回应:“我知道了。”
她掰开他的手指要走,顾莫白眉头紧皱,没放开,“你不准备跟我说点什么?”
她转过身来,静静的注视着他,“你想我跟你说点什么?”
他已经褪去了昨晚的戾气,清俊的脸上平静的没有波澜,沉稳淡然,唯独那双深邃幽暗的眸紧紧的盯着她,“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睡客房?”
是不是,又动了想要离开他的念头?
慕浅眼也不眨的回:“我以为昨晚你挺生气的,应该不太想看到我,所以就去客房睡了。”
顾莫白微怔,“就只是这样?”
慕浅倪了他一眼,“不然?”
男人久久沉默,慕浅心里已经不气了,但面子上还有点拉不下脸来,大概心里有喜欢的人都这样,太在意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跟着沉默了会,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那你呢?”她咬了咬唇,“今天为什么这么主动跟我说你们的事情?”
他昨晚上不是挺生气的么。
虽然说到底,她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
莫名其妙的,这件事情明显是他的问题,当初还说什么结婚就不会有离婚的那一天,虽然她不认同,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触动的。
可结果呢?
结果转眼他就跑出国,见他的前未婚妻去了。
“不是我们的事情,我和陆兮没什么。”他纠正她的用词,却也没有多说其他,淡淡的解释,“你昨天对我又打又骂又哭又咬的,我怎么敢不主动点?”
慕浅:“……”
“你说说,我是不是该主动点?”
“……”
“是不是,嗯?”
他半支起身子,倾身靠近她,修长的手指扶住她的脸,缠绕着笑意的嗓音低哑性感,“怎么不说话了?”
慕浅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谁让你昨晚大半夜闯进我房里拽我起床?!”
她大力拍开他的手,“再说,你昨晚要是一开始就解释清楚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又打又……反正是你不对在前。”
顾莫白对她的怒意无动于衷,湛黑深邃的眼眸里蓄着之前没有的暖意。
他的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笑意缠绵,“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不再提了,嗯?”
慕浅冷艳的想,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就算她不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他能允许么。
不过顾莫白解释的很清楚,话里话外都说明了一点:他对陆兮不存在感情纠纷。
那……网上被爆出来的照片,只能说是有心人的炒作而已。
她心里已经平静无波,但有一点,她是真的很想问他。
“顾莫白,”慕浅低眸盯着他黑黝黝的眼睛,“陆兮好说歹说也陪了你四年,你们还一度成为未婚夫妻,这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对她……就再也没有一点情分了么?”
男人的表情没多大波动,语气甚至可以说有些轻描淡写,可是吐出来的字句,却似是而非,足以让慕浅懵懂迷茫。
“慕浅,”他说:“不是每个人的四年,都会有人陪在身边。”
……
吃早饭之前,慕浅先给顾莫白的伤口简单的消了毒。
虽然他的伤是她咬出来的,但不能说她心里不愧疚。
愧疚感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昨晚她只顾着发泄去了,完全没有想过控制力道。
现在见他胳膊上的那块牙齿印明显又血腥,忙不迭帮他消毒,再贴上创可贴。
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吃完早饭。
网络上一大堆有的没的新闻绯闻,爆炸性的在网络上迅速传开,顾莫白被临时召回公司开会。
慕浅在家闲着无聊,手里的婚戒盒子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啪啪作响,吵得人心惶惶。
最后她把蓝色的婚戒盒重新塞进包包里,然后拿出两部手机,把手机都调到录音的界面,一个是播放,一个是录制。
就这么呆呆的听着播放出来的声音,女人的脸色微微苍白。
晚些时候,慕浅跑去医院看阮康和阮欢。
自从阮欢找回来之后,阮康倒是活跃了不少,心态也好了很多,但癌症毕竟是癌症,总有它致命的地方。
阮康日渐消瘦不成人样,阮欢每天不仅要忙着她根本从未入手过的金融学,还得抽出时间来找可靠的合作伙伴。
慕浅跟她一块挑,两个人选来选去,都没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也许有,但要么就是对方年纪太大,阮欢实在下不了口,要么,就是能力不足以胜任阮氏集团的CEO。
正巧合适的,也有两个。
一个是慕浅的老公,顾家的大公子。
一个是阮欢的前夫,唐家的顶梁柱。
阮欢当然不可能回头吃草,却也不可能撬闺蜜墙角。
于是两个人又一筹莫展。
阮欢纤细玲珑的身子往床上一倒,深深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是我哥在就好了。”
慕浅还坐在椅子上,听这话不由低头望了她一眼,默了默,道:“不是说还没有找到……也许是少琛哥飞机失事受了重伤,或者是被困在哪个岛上,不容易回国,所以耽误了时间,我们再耐心的等一等,说不定会有好消息的。”
自古飞机失事的幸存者,几乎是百分之零的机率。
更何况那场失事飞机上的乘客,只有两三个人找不到尸体,暂时定义为下落不明,其余的……无一生还。
阮欢觉得呼吸困难。
可有太多的人和事等着她去处理,等着她来承担,她绝对不能被生活击垮。
艳红的唇角弯下,她笑靥如花,“必须的,像我哥那样的祸害,怎么可能……会不长命。”
慕浅深深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话。
见阮欢又从床上爬起来,继续看文件,她也就打算告辞回家去了。
自从被人袭击过,慕浅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人——谢晨。
她跟着谢晨乘坐电梯,等到了一楼,叮得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抬脚迈步出去,迎面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长的文质彬彬,肤色比一般的男生要白净很多,身形修长峻拔,一步轻易拉开与她的距离。
两人擦肩而过,慕浅看到了他,但反应了好几秒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那人率先转了身,脚从电梯里迈出来,“慕浅。”
慕浅定步回头,将那人上上下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喜笑颜开,却又有些不确定的,试探的反问:“江学复?”
谢晨眉梢轻挑,看了看慕浅,又转了转眼眸,望向那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的态度特别好,唇角始终带笑,“是我,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慕浅实在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你的身体好多了没有?”
“好多了,手术很成功。”江学复幽黑的眼眸里掺杂着一丝复杂,不过脸上依旧带着笑,“欢欢呢,她还……好么?”
……
慕浅跟江学复是旧识。
她出国四年,走的时候他还在国内,那个时候阮欢也还没有结婚。
后来阮欢结婚,她曾听阮欢在电话里说过江学复的事情。
好像是因为心脏的问题,他两年前就被家里人送出国了,一直都没什么消息,也不清楚他什么情况,打探不到。
江学复是先天性心脏病,打小病恹恹的没什么朋友,阮欢还有阮少琛算得上是他最好的朋友了,而慕浅因为跟阮欢玩得好,所以有机会认识了他。
但也只是认识,至多夹杂着一点同情和怜悯,没有太多什么深厚的友谊。
而这小子暗恋阮欢挺多年了。
曾经心上人出嫁应该是心如死灰,如今心上人虽恢复单身,但日子却过的惨兮兮,哥哥飞机失事生死不明,爸爸癌症晚期时日不多,他应该也是开心不到哪里去。
既然遇到了,双方又都有空,自然就顺理成章的聚在了一块,吃了顿饭。
他没有问很多阮欢的事情,慕浅仔细算了下,一晚上好像就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听说欢欢在找合适的伴侣?
第二个是:你觉得,我成为她的伴侣,成功率有多少?
第一个问题慕浅回答的利索,第二个问题她倒不敢说什么。
阮欢的心思只有她自己清楚。
不过慕浅认真的思索了下,江学复家里经商,早年又跟阮少琛接触的多,他的能力她们都有目共睹,虽没有阮少琛的干练果断,但跟同龄人相比,也绝不会太差。
而且他跟阮欢年纪不会相差太远,人长的也好看,还是老相识。
最最重要的是,江学复心里有阮欢,必然不会欺负她。
这兔子吃窝边草的事情太多了,慕浅一拍手,就把阮欢的电话号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