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你给她点教训,断手断脚都好,最好是能把她逼出国外去,酬金什么的都好说,你只需要把事情给我办好了。”
不知名男声:“是是是,我一定帮您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您只对那个慕浅下手是罢,还有什么人要替您一块解决的么?”
顾夫人:“不用,你照办就行了。”
“是是是,我做事,您放心。”
“我要是看到她毫发无损,你的酬金也不用向我拿了,自己滚吧。”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阮欢从未听过这些话,怎么听怎么心惊胆颤,更别说慕浅还是当事人了。
她的手握的更紧,眉头皱着,望向慕浅,嘴里喃喃:“木头……”
被告席上的孙诚面色淡淡,顾夫人的唇角抿得极紧,她身边坐着的律师的面色也有些难看。
委托人已经拿出了许多证据来,但基本上都是关于顾夫人的,孙诚似乎毫不相干,他最后拿出一个录音,把录音播放出来——
孙诚:“没什么可是,你把罪魁祸首解决了,大公子不就能回到你身边?”
顾夫人:“解决?”
“你不是安排她参加综艺节目么,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完成任务,艺人嘛,为了名气出点意外不是合情合理的么?”
“我是想安排她出点意外,人我都打点好了,但莫白这段日子跟她走太近,我怕那孩子太护着她,会让我们没办法下手。”
“这倒是个问题。不如让人在她的车里做点手脚,像当年慕家夫妇出事一样?”
录音到这里嘎然而止。
旁听的人脸色剧变,要说之前就像是雾里看花一样,感觉像是有花,但实在是看不清楚,不能够确定。
但这一下猛然间看清楚了,他们又不能适应。
委托人道:“这是受害人费尽心思录的音频,其间不慎被两位被告发现,命人抓住她,被害人仓惶离开差点死于车祸,试问,如果不是两位被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比方说伤害过原告的家属,又何至于对原告进行这种毁灭性的攻击?我的陈述完毕。”
他朝审判长和审判员微微颔首,便退回原位坐下。
审判长点点头,目光望向了被告那一方,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现在,请被告发表答辩意见。”
法院是肃静的,旁听的观众并没有发言权,私底下也不能交头接耳互相谈论,辩护人站起身来,整理着手上的资料。
孙诚唇角微微一勾,扯出冷冷的笑意。
而后他望向了人群中的慕浅,眸光深谙。
顾夫人也望向了人群中的慕浅,唇角抿得极紧,眸光却带着些势在必得的光。
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
她一个在形形色色的圈子里混了几十年的人,会随便让人抓到把柄么?
呵。
真是天真的可怕。
……
徐昊从后视镜里望向后座的男人,男人俊俏清隽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双幽深漆黑的眼眸望向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转了下方向盘,踩下了刹车。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法院大门之外。
很多记者都在法院观看旁听庭审,但也有一些记者留守在法院之外。
徐昊淡淡凉凉的从车窗外收回眼神,从后视镜里看着顾莫白,问他:“您是现在进去么?”
男人没说话,目光也没有从车窗外收回来。
徐昊保持沉默,忽而听后座的男人轻声反问,声音真的很轻,可能并不是想他听见的,但他确实是听见了,“她应该不会怨我的……”
徐昊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紧接着唇角便抿了起来,陪着他一块安安静静的在车里坐着。
这边风平浪静,法院内可是水深火热之中。
辩护人和委托人一样,向审判长和审判员,包括坐在旁听位置上的观众,一一展示了自己的证据。
“这是十年前,慕家夫妇出事的时候,两位被告人的行踪。”辩护人拿着泛黄的资料,包括一些视频,“从视频里我们可以看到,梁女士是一直呆在家里没出来,慕家夫妇那天确实去过顾家,但来的时候是开车来的,车子也没见得出故障,之后车一直停放在草坪上,也没有人曾靠近过。”
“孙先生那天则一直都在公司,不曾见过慕家夫妇。因为跟慕家是对手,两家基本上碰不到面,也不是什么亲密的人,所以没机会在慕家夫妇的车里动手。”他看向审判长,对委托人做了一个手势,“这与原告说的,两位被告在车里动手脚,而导致慕家夫妇身亡的说法不一致。”
“其次,”辩护人严肃的道:“被告梁女士跟慕家夫妇确实发生过一些摩擦,十年前梁女士的公司出现经济危机,慕家夫妇并没有出手援助,梁女士觉得慕家夫妇有些寒人心,为了发泄情绪,所以在写下日记的时候,对描述慕家夫妇的言辞激烈了点,但这不构成谋害慕家夫妇的动机。”
辩护人看了看顾夫人和孙诚,然后瞥了一眼慕浅,再望向审判长,“原告所举例出来的证据,基本上都是录音为证,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的时候人在一些场合中说出来的话,会比较无所顾忌,在场的人又能否保证,自己的一生中,没有对别人说过重话,或者想要杀人的念头呢?”
随着辩护人的声音落下,庭审中无比静谧,慕浅坐在旁听席上,纤细的手慢慢的紧攥成拳,阮欢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但辩护人的反驳还没有结束:“被告梁女士对原告慕小姐,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也出手教训过慕小姐,这可以构成故意伤害罪,却不是故意杀人罪。而出手教训慕小姐的原因,是因为慕小姐跟梁女士的独生子和养子都过分亲近。”
“梁女士本就不喜欢慕家夫妇,四年前念着情分收养了慕小姐,但慕小姐让梁女士太过失望,竟然和梁女士的独生子日久生情。梁女士一气之下才对慕小姐出手。”辩护人继续道:“至于录音里提及的,梁女士故意伤害慕小姐的朋友——宋女士宋某,也是因为慕小姐跟梁女士的儿子顾先生顾某,纠缠不清,她想以此给予慕小姐一些警告,如果是故意杀人罪的话,也不至于是让一辆小摩托车去撞宋某。”
“对于原告所说的,慕家夫妇的死因是被两位被告合谋,对他们当天出行的轿车动了手脚,以达到夺取钱财的目的,首先委托方没有给出确切的资料,比如说十年前的那辆轿车在后续事故中,是否有遗留资料,究竟是人为车祸,还是已故者自身的问题,而导致的车祸?”
“所以我方认为,被告梁女士与原告慕小姐,是存在纠纷,但不是所谓十年,有计划有组织的蓄意杀人事件引起的。被告孙先生更与此事扯不上关系,原告说的两位被告共同犯罪,并不成立。”
话落下,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阮欢还是差点被气的跳起来。
如果十年前慕浅就知道,她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至于让别人把她父母的车都毁得干干净净了,才来报案说她父母是被害?
十年。
整整十年。
再多的证据也早就被处理完了。
唯一找出的这么几点,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没想到对方宁愿承认自己的故意伤人,也要把故意杀人罪洗清。
慕浅打的是两个被告共同犯罪,一旦一方有事,另一方没事,两个人肯定会有摩擦嫌隙,心里不平衡,没想到现在这两位被告,竟然还这么和气?
顾夫人不觉得很亏么?
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犯罪,却什么都她一个人背了?
审判长和审判员对视了一眼,心里大概是有些想法了,但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委托人,“委托方这边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委托人远远的看了一眼慕浅,后者的唇角抿得极紧,一张漂亮的小脸紧绷的厉害,他叹了叹气,开庭之前他已经劝过慕浅了,如果她的手里只有这些证据的话,是不太可能让被告判处故意杀人罪的。
因为故意杀人罪的罪行很重,不管是警局检察官还是法院,都需要慎重再慎重。
证据都得经得起推敲。
只不过慕浅很坚持,他跟慕浅的关系又还不错,只能是尽力一试。
但现在他根本拿不出证据来,顾夫人的那本日记本,这个案子立下,警局那边就立刻派人去搜查了,但她的日记本早就不知所踪。
证据不可能编出来的,慕浅也是费尽心思录的音,没有一些书面上的证据,或者证人,她的案子……很难赢。
委托人摇摇头。
阮欢咬紧了唇,慕浅的目光不可逆转的黯淡下来。
审判长点点头。
他跟审判员谈论了一会,拿起手里的资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审判长法院大门突然被人推开,本就寂静无比的庭审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门边上。
审判长看过去,眉头不悦的蹙起,“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顾夫人险些坐不住,目光紧紧的锁定着他,孙诚的脸色也微微发生了些变化,但并不明显,如若不仔细观察他的话,是察觉不出来的。
慕浅没往后看,倒是阮欢握着她的手有些颤意,声音细细的,小小的,“他来干什么?”
还嫌木头这个受害人,伤的不够深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