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北京文学》2010年第04期
栏目:好看小说
在医院里给老娘买药的时候,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头摔倒在地上。我前面的人逃开了,我只好跟上一步扶起他的上身,扯开嗓子喊门诊室里的医生。我要他们快点帮忙把老头送急救室。没想到我这一喊,医生就认定我是老头的儿子,从此再也脱不了和老头的关系。我的命运从此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女朋友和我分手了。
这不怪她。是我,也一定会和自己分手。这话有些拗口。我是说如果我是文敏,也一定和那个叫王维的家伙分手。这下你听明白了吧?我说话一直就是这样,读文学书不多,所以说话没有条理。而且最气我父亲为什么把我和一千多年前的大诗人取一样的名字。
文敏其实还是爱我的,我也很感激她能做我女朋友。和我分手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主动要求下岗。也不是因为下岗,而是因为下岗引发的争议。事情是这样的:我在一家小公司上班,因为勤快——这得益于女朋友的培养,老板出差时喜欢带我。比如订房间、订车票、订饭店、订菜单、订酒甚至订小姐等等。公司一个陈大姐丈夫下岗,儿子在读大学,总是穿十几年前的衣服。老板看她脸泛菜色,就说她影响了公司对外形象。其实公司有什么形象啊,老板趴在小姐身上的时候怎么不说公司形象啊!后来说烦了就决定让她下岗。陈大姐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公司员工们用眼神安慰她,换个眼神敬佩老板。我说老板,你不能让她下岗,人家不容易。做人要厚道。这是句信手拈来的电影台词,记不住是哪部电影的了,如果记住了我会起诉这部电影的。老板对我当众顶撞非常愤怒。你敢说我不厚道!你厚道是吗?你替她下岗。员工们用眼神赞叹老板语言如此幽默机智,又用眼神劝我认个错,或许能挽回败局。我说好啊,把下岗指标给我,但不许让她下岗。谁赖谁狗日的!
反正我要走了,而且走得很男人,我就没必要把眼睛变成“痒痒挠”了。
文敏认为我没有“耍酷”的资本。陈大姐下岗是早晚的事,而且有人会对她负责,不需要你摆POSE。即使争取下岗指标,至少也应该和她商议一下。她说我不在意你有没有工作有没有钱,我在意你是不是在乎我。你对工作不负责任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自己不负责任就是对她不负责任。我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文敏冷笑着点头。好,这就是你不在乎我的证据。当初你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感动了我,我同意和你好。现在我觉得你的观点是: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还是你自己的事。你是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我们分手吧。
我不知道她立论的依据是什么,可也反驳不了她。我一直反驳不了她,习惯了。但她让我难堪了。我继续很男人地说分手就分手。谁不分手谁小鳖。文敏脸色在变,我有些慌乱。不过,我们以后还是朋友,没有爱情了我们还有友谊。
文敏像电影上的恋人分手一样哭着跑了。我则用嘴“嘻”了一声以表示我的不在乎。等她跑远了,我一屁股坐在马路上,心被掏空了。
我做了什么呀,把这么好的女孩放走了。我对得起谁呀,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和文敏分手后,我充分地检讨了自己。没有在“恋爱期”内好好地爱她,我记得自己只给她买过一次围巾,两次鲜花还有五次糖葫芦。两次鲜花还是女朋友生日那天,在她“失口”说出来后才买的。
告诉你我很穷,但你不能说我小气。因为“穷”是客观原因,而“小气”是主观因素。
我下岗后也琢磨了一段时间自己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其实能做什么比做什么更重要。很多人没有办法了去找政府,静坐、呼口号,似乎只要政府点头了他们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不找。
“府”是什么?是家。比如我家在过去就要嵌上“王府”大牌。“政府”当然就是政策、政员的家。你到人家家里闹什么?
他们只知道“做什么”,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就觉得自己比他们强。文敏常常撇嘴,她撇嘴很好看。为了看她撇嘴,我就常常和她谈远大的理想,将来的洋房、宝马车、XO、大阳台之类的。
分手了我也想她,谁也不能让我不想她。我删除了她的手机和QQ,有个电影叫《离婚了就别来找我》,更何况是恋人呢。可我总能记得她的手机号码,我无法删除脑海里的细胞,我气我自己。那串熟悉的数字总是时不时地显现出来骚扰我。
但在形式上我不能让文敏觉得我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