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1055200000002

第2章

哗——哗——哗——,范大早一扫帚一扫帚地扫着医院的大院子,和住院部两幢楼之间的广场,按照他自己每天定下的程序一下一下地扫着。这时,他听到医院大院外面也是哗——哗——的扫地声音。他知道那是郝大姐在医院外面扫马路,他听到了声音后,对着医院外面的马路上看了看,他眯缝着眼睛,在灯光下找着郝大姐,终于看见了郝大姐的黄马甲,郝大姐那边也停止了扫地,朝他这边看,他抬了抬扫帚,算是在黑暗中和她打了个招呼,郝大姐也挥了一下手。

他扫着,干净的地面在一点点增多,他希望在医生护士们上班以前不要刮风就好了,那他扫过的地方就可以是干干净净了。耿总务有一次上班时看着被他扫过的干净地面对他说,院长都表扬过他,说他地扫得干净呢。他听了,一阵喜悦,也不知道是院长在什么情况下和耿总务说的,想问问耿总务,可开不了口。想到这,他像吃了一个小小的定心丸,定着他的心,舒着他的心,他挥扫帚的手更有力了。

像过去在老家插秧时候一样,一点一点地填补着白白的水田,一棵一棵,一行一行,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绿了,后面的空田已经越来越小了。插秧?范大早想到了在老家种田的时候,那是什么日子啊,他突然地想到了每年七月里的双抢,那时候老家水田多,多是种双季稻子,抢收抢种的日子人累得像牲畜。

一想到插秧,范大早又想起那件事情,他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那时候乡下人的日子苦,女人更苦。嫂子的日子过得就是那么糟践。

那年生产队插秧的时候,嫂子和几个妇女在生产队山坞里的一块田里面插秧,范大早和队里的几个男劳力在坞外面的一块大水田插秧,插的时候,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们前面的山坞里的几个妇女,都是弯着腰撅着屁股对着他们,那时候,他还是生产队长,是他分配她们去干的。这块山坞里的水田虽然瘠薄,但面积不大,比外面的田要小多了,妇人家力气到底小一点,全劳力也只有六分半一个工,就让她们插小一点的田。

范大早记得,他偶然站起身,撩起衣襟擦汗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嫂子的裤裆,嫂子的那条也是打了补丁的裤裆上有鲜红的血迹,在青山绿水的田里,格外引人注目,好像还越来越多,嫂子好像不知道一样,还在那里埋头插着秧。他脸发烫了,虽然他没有结过婚,但他知道,这两天一定是嫂子该洗身子的日子。他想叫嫂子一声,告诉她一下,可他想了想,又觉得那是不行的,这样的事情做小叔的怎么说得出口呢?边上还有这么多的人,何况他这个时候如果喊了嫂子一声,边上的人反而会注意嫂子裤子的。他四周看了看,这块田里的几个人都是大草帽卡头上,正在低着头插秧,好像没有人发现。他知道,要是嫂子被他们这块田的男人看见了,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那次,到底是范大早自己沉不住气,不一会就直起身来擦一下汗,眼睛不时地瞥着前面的嫂子,又没有办法说出口,只好小心地等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被哪个捅破。在他一边插秧的扁叔看他站起了,也站起身擦了擦汗。

他看见扁叔笑了,还弯腰抓了一块湿泥巴朝前面扔了过去。泥巴在他嫂子的身边落下,溅了嫂子一身的水和泥巴,嫂子回头一看是扁叔,高声骂一句,也回扔了一块泥巴。扁叔弯下腰来,捧了点稻田里的水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巴说,也不回头瞧你的屁股,看钻进了多少条蚂蝗了,咬得全是血。这时,两块田里插秧的人都直起腰来,看见嫂子裤裆里的血了,一阵哄笑。嫂子这才转身看着自己的屁股后面。她红着脸,高声地骂了两句扁叔,咕噜一声说回去换裤子,还说自己快去快回,让记工员不要扣自己的工分。

那次范大早虽然和他们一起也笑了一下,可自己还是有点难堪的,到底是叔嫂。以后的日子里,范大早的梦里面常看见嫂子裤裆里的那一片红色,梦见了,就醒了,范大早就感到浑身燥热,不应该这样想,他想,老话是说长嫂如母的。这时,他扫着扫着,感到全身有一点燥热了,他把罩在外面的蓝色大褂子的扣子给解开了。

那时候家里真是穷啊,怎么能穷到那个地步呢?哥嫂的孩子太多了,都是半大小子,还是老话说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每年都要预支队里的口粮,是队里有名的透支户。范大早记得,自己也就身上穿的一条裤子,连个换洗的都没有,就是人常说的,穷得没有裤子穿。有好几年的冬天夏天,穿的就是一条嫂子给补的裤子,那裤子到后来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膝盖和屁股后面只是摞着补丁,把个裤子厚得向下坠,他每天穿裤子的时候,都是使劲地用布裤带把裤子系紧,不然裤子就会往下掉。那时候生产队的女人们喜欢和年轻后生疯,在队里干活休息的时候,她们曾扯过范大早的裤子,虽然没有扯下来,可那群女人的笑声,已经让他脸通红了。因为那条裤子从后面看,屁股处已经像从灶台上拿下的一口锅的锅底一样向外撅着的,弄得总是有人想从后面扯他的裤子。范大早那时候还是年轻后生,丢不起这个丑的。他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裤子,把裤带系得紧紧的。

父母过世的时候,范大早才十岁,就跟着哥哥嫂子过了。哥哥嫂子的一窝子儿女,大大小小五六个,眼一睁便要吃饭,范大早就早早地在生产队里挣起了工分,帮着哥哥嫂子养家了。和在哥哥嫂子家干活一样,范大早在生产队里干活从来也是不偷懒的,春天里连续下雨的日子里,他还会扛一把锄头,穿着蓑衣头戴斗笠到队里的水田去转转,怕水大了,把队里的田给冲了,后来还跟着村里的一个把式一起,学会了犁田,在队里是犁田的好手。

不偷懒的范大早在那个年代当上了生产队长,后来又入了党,可终因家里穷,始终没有娶上老婆。生产队里的人对此是没有好话的,说他的哥哥嫂嫂把他当牛使唤,却不给他娶一房老婆。有媒人上门的时候,他嫂子就大声说道,你看家里哪有钱给小叔子娶亲,一大家子人,连一个周正一点的棉絮都没有,灶屋里一到下雨就漏雨,连个翻瓦的钱都没有,哪有钱给小叔子娶老婆呢?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没看见我们家是年年的透支户么。

范大早到现在也不怨嫂子,那时候家里确实穷。可队里人不是这样说他嫂子。队里人后来说,这个做哥哥嫂子的说家里穷得让小叔子打光棍,怎么自己的大儿子在喜欢看猪狗交配的年纪里,就忙不迭地砸锅卖铁给他把老婆娶进了家门呢?后来,哥嫂的几个儿子也都陆续成了家。

范大早最终没有娶上老婆,四十出头的时候,他的哥哥嫂嫂把自己的第三个儿子过继给了范大早。到这个时候,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早已说了几箩筐,范大早却感觉自己是有人养老送终的人了,自己在外面打工攒下的钱,也就有了去处了。后来他竟然像一个父亲一样,操心这个过继给他的侄子,帮着他盖房娶妻,到侄媳妇生了孩子了,他也像人家做爷爷的人一样高兴,逢人便说,又是一代人哩!又是一代人哩!但哥哥嫂嫂的这个三儿子,到底是和范大早一起住着长大的,过继给他后侄子也改不了口,依旧喊叔,不喊爸。不喊就不喊吧,范大早自己也习惯了。

同类推荐
  • 前面就是麦季

    前面就是麦季

    太阳把红芳的脸上晒出了紫色的斑,那个时候她已经三十四五岁,身上少女的影子荡然无存,体态和神情都从少妇向着中年妇女发展。南无村小她一轮的新媳妇们抱着孩子开始在巷口闲聊后,红芳不再熬喝了十多年的治疗不孕的中药。那个时候她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已经甘之如饴,突然停了药,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好一段时间每天恍恍惚惚。
  • 白娘子传奇

    白娘子传奇

    传说发生在宋朝时的杭州、苏州及镇江等地。白素贞是千年修炼的蛇妖,为了报答书生许仙前世的救命之恩,化为人形欲报恩,后遇到青蛇精小青,两人结伴。白素贞施展法力,巧施妙计与许仙相识,并嫁与他。婚后金山寺和尚法海对许仙讲白素贞乃蛇妖,许仙将信将疑。后来许仙按法海的办法在端午节让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却将许仙吓死。白素贞上天庭盗取仙草将许仙救活。
  • 深隧(短篇小说)

    深隧(短篇小说)

    脆生生的雨落仿佛仍在耳畔萦回,纵然上了火车,她自感依旧在路上恍惚。车厢并不见几个人,空荡荡,一如她的失魂落魄。按照车票找准座次,才把湿漉漉的风衣收好,车便开启了,一口苏打水刚咽下,它就疾速钻出了车站。光线渐次明晰,两边的矮墙和爬藤一旦向后撤退,远方的天空也就不可阻挡地寥廓起来了。并不是个好日子,早晨出门时的阴霾,已推演成滂沱大雨。雨滴在车窗上坠落,像是完成一场盛大赴死的仪式。流淌的水迹中映照出一张业已变形的面孔,嘴巴、鼻子、眼睛全部相溶在一起,仿佛熔炼过,不经意地一下相顾,这惊悚的画面让她彻底战栗起来。
  • 狼毫情

    狼毫情

    古州的毛笔名扬天下。世人皆知,归古州管辖的笔城,家家户户以制笔为业,至女流皆能为之。而鼓楼街上的宗家老笔庄善聿堂,则在古州制笔行中坐头把交椅,享有“四精”的美誉。即:笔毫精细,笔头精良,笔杆精致,雕刻精美。尤其是狼毫笔堪称一绝,备受书家画家的珍爱。据说康熙年间店里卖的狼毫小楷笔贵到十两银子一支,吓得人睁大眼珠!因而,宗家祖上多次奉旨给皇上制作御笔。话说光绪十八年农历正月十五这天,善聿堂里哈哈的笑声从堂里传到堂外。
  • 布拉吉

    布拉吉

    于丢丢始终搞不懂,当年父母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直到很多年后,母亲才告诉了她这其中的缘故。母亲说,她怀她时家里很穷,没钱去医院,直到快临盆时仍在家里捱着。一天晚上,于丢丢的父亲见她高一声低一声不停地叫,实在痛苦,就去街上托人找来一个接生婆。这接生婆姓黄,人们都叫她黄婆子。黄婆子五十多岁,面色蜡黄,平时衣兜里永远装着两块银元,一走路银元在兜里叮叮当当地响,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她那时并不在柳荫街上住,没有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总像一股烟儿似的说来就来了,说走又走了。在这个晚上,黄婆子跟着于丢丢的父亲来到家里,一看到于丢丢母亲的样子立刻大惊失色。
热门推荐
  • 明星青梅的专属竹马

    明星青梅的专属竹马

    宁熙葵:我们之间不是咫尺天涯的形同陌路,不是天涯比邻的一往情深,而是不远不近,永远无法有交集。无论我多努力想要靠近你,你却总把我推开。聂寒跖:只有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能让我一直爱着你,对于我而言,你是阳光,然而我身处黑暗。我不能让你离我太近,我怕你会被伤害得遍体鳞伤。他,身处黑暗,职业杀手,成立杀手组织,黑暗的主宰。她,身处聚光灯下,以阳光微笑为标志的明星。他与她居然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当她爱上他,他不懂什么是爱;当她选择离开,他发现早已爱上了她。曾经选择离去的她再次归来,拥有了另一个全新的身份。“为了你我愿意坠落黑暗的深渊,但如果你不爱我,我会选择忘记你,再相见我们已是陌路人。”“如果我的爱只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唯有用我的绝情让你离开。”“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上床?”“我从未说过我不爱你。”“但你也从未说过你爱我。”“我爱你,一直爱着你。”“我曾经让你离开,我的心再次冰冷,这一次我绝不放手。”“我曾以为永远温暖不了你的心,原来是我错了。”“我杀过很多人,如果上天一定要我偿命的话,我只准你要我的命。”“既然你的命是我的,别人不能要你的命。”
  • 凤魅江山

    凤魅江山

    她是拥有绝世芳容的异族少女,身负血海深仇,手握令人垂涎的宝藏秘密;他是统帅千军的帝国战王,为她甘愿放弃皇位争夺,甚至不惜起兵造反;他是深谙权谋的俊美帝王,却为她拱手让出万里江山,历尽艰险,至死不悔命运的捉弄。世事的纠结,他们最终又将走向何处…………
  • 韩少抢妻太高调

    韩少抢妻太高调

    韩子慕父亲从他成人的第一天开始,就很严肃的,用伟人的话告诫他: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在耍流氓。所以,他洁身自好。如今,像他这样的青年已经不多了呢!韩子慕他为此骄傲啊!可是……突然冒出一个小娃娃喊他“爸爸”?这……确认过眼神,的确是自己的种。怎奈娃他妈执意让娃认贼作父。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抢,连娃带妈一起抢到手为止。每次杜若见到韩子慕就觉得牙齿痒。签了协议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凭什么他可以单方面撕毁协议,言语带刺还不还她项链,奏他一顿算便宜他了的。
  • 响骨传

    响骨传

    这是最混乱的时代,百万分之一的人拥有了堪比神灵的伟力,唯一可惜的是,这些人全部都是神经病,偏执狂,野心家
  • 绛天之芜仙

    绛天之芜仙

    我之甲可以烛日,我之旗足以绛天!我要让这天下,再无虚伪妄道的假仙!
  • 挚爱似锦

    挚爱似锦

    豪门圈里疯传黑道帝王严家太子爷为了童养媳抛家弃权,带着她连夜踏上异国的飞机,吃馒头住危房一切从头打拼。三个月后,童养媳受不了苦、丢下他,偷跑回家继续过公主的生活。“你若离开,我便当你死了,他日若又遇见,我也只以为是遇见了个人,她很像你。”七年前他心灰意冷,一晃七年,她再次出现,他却暴跳如雷:“你若再敢离开,我打断你的腿!”【他,她】她,是他的小红龙,让身为黑道世子的他,抛家弃权,爱得体无完肤。他,是她的大男人,让一向随心所欲的她,恋上了瘾,哪里舍得放弃?★☆真的不是不爱你,而是舍不得你为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国民男神又被分手了

    国民男神又被分手了

    互联网上疯传国民男神陈昱的新恋情!!!竟是传说中的女生网络畅销女作家郑若晴!某八卦记者偷拍了二人夜会火锅店一起吃饭的照片,如一记实锤重重敲在亿万女生的心脏!于是两人的微博下面沦陷了……等待二位撒狗粮。两位当事人很有默契的选择不回应。吃瓜群众懵了……终于两人同时上了档综艺节目,被主持人提及时,二人是这么回答的:女故作镇定:我一直很仰慕陈总。男无限温柔:很欣赏她……众人:这到底有没有戏?又名《原来晴天有雨》欢迎读者围观
  • 幸福原来在这里

    幸福原来在这里

    《幸福原来在这里:影响孩子一生幸福的家长必读生命彩排系列丛书》从“经营家庭”的角度系统性的分析了人类思维模式的形成过程、人与人互动时思维模式的排异与兼容以及有利于成功的思维模式的要素设置,以求通过家长觉醒来有效促进孩子的自强自立、有力推动家庭的和谐幸福。
  • 桑田娇女有点甜

    桑田娇女有点甜

    醒来到了古代,还是个农家女,好在家里是村中的地主。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位傲娇又高冷的小正太是哪里来的?什么?是给她冲喜的!这感情好啊。金手指在手,做做生意,斗斗极品,不时的“欺负”一下傲娇的小相公,这生活真是美哉。岂料小相公来历不凡,时不时被追杀一下,这可要命了!只是,小相公也会有变成大相公的一天:“疯丫头,小时候你可是经常“欺负”我,如今我想讨回来。”
  • 心武兵装:烈火疾风

    心武兵装:烈火疾风

    本来是无忧无愁的太子,随着自己父皇的驾崩陷入政治的泥潭,被迫逃亡,逃亡路上在遇到的朋友的帮助下终于明悟本心,携带当初的信物玉佩前去北庭求援,得到援兵回到国度终于成功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可是自己则活成了当初所讨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