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正心里笑了,拉开一个门户,待金甲神再扑过来时,他将袖子一拂,借着惯力,粉金甲神扔出好远。谁知金甲神用力太猛,扑通扎进潭里,一口水呛死了。
韬正怔住了。
那妇女吓呆了,半晌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韬正脚下,哭叫道:“书生哥,你闯大祸了!他是金甲神!他是潭神附体呀!”
“扯淡,”韬正冷笑道,“他潭神附体还能呛水而死?”
那妇女怔怔一思,又哇地哭了:“那也是人命一条呀!”
韬正心不觉一沉,沉沉地思索起对策。他到底腹内有书聪明过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俯下身来,轻声问那妇女:“大嫂,你家男人长得可高大?”
那妇女先是怔了一下,接着脸红了,再一会儿脸苍白了,惨然道:“我丈夫半年前被鬼索了性命去……”
韬正不由打个愣儿,他想起桃远镇桃大爷的侄子半年前曾被鬼吓死了,撇下了偌大一笔家产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妻子。难道便是这女子么?他这才去注意这女子的妆饰。却见她一身素色衣服。脚下绣鞋还铺着孝布,年纪不过二十,长得清秀无比,有如一枝带露的梨花。
看着,韬正心中不知怎的一颤,脸立时红了。他不敢再看这女子,避开眼睛,有些慌乱地问:“你家亲人可有长得高大的男人?”
那女子不知韬正问这作甚,看看他,答道:“我娘家哥哥长得十分高大……”
韬正一喜,道,“你立即去将尊兄请到这里来。”
那女子很快便将她娘家哥领来。韬正一看,那汉子长得果然高大,身材与金甲神十分相仿,只是模样不甚一样。他不由大喜过望,问那汉子:“尊兄,你可会水么?”
那汉子头一扬:“自小生在海边,岂有不会水之理?你可四村问问,谁不知桃洪能海底捞月?”
“哦,你叫桃洪?”韬正点点头,指着潭水,又问:“你敢下这桃远潭么?”
“这有何难?”
“哎,这潭中有神,你岂敢造次!”
“扯淡。”那大汉笑了,“我不怕那些鱼鳖虾蟹,捉来自管下酒。我要是怕什么鸟神就不会放妹妹前来洗衣服了。”
韬正见桃洪这等豪气,万分欣喜,道:“你要你妹子前来洗衣,几乎坏了性命。”
“我已听妹妹讲过了,如此看来,什么潭神拉人,全是金甲神闹的鬼。多谢先生做得痛快,救了妹妹。”
韬正苦笑笑:“痛快倒也是痛快,可金甲神死了。我们岂不两手抓瞎么?”
“哥,那怎么办呢?人命关天……”那女子也急得插话。
桃洪胸膛一挺:“你们都去,我来承担!用我一条命,换来四方女子安宁,有甚不好?”说着,拔脚就走。
韬正一把拉住他:“哪里去?”
“我去县衙报官。天大事,爷顶着!金甲神这大的块,爷也这大的块,两相宜,不吃亏!”
韬正笑了:“哈哈,好汉子,何必去瞎丢命呢?”
桃洪一瞪眼:“杀人偿命,不拿命顶有甚法子?”
“在下自有妙计!”
桃洪嘿嘿一笑:“先生,我铁打的大汉尚无咒念,你一白面书生,有鸟妙计!”
“你且听我说……”韬正将心中计算说了出来。
“是!”桃洪连连点头,“我即刻便同桃花去准备!”
第二天绝早,便有人骑马在桃远潭周围几个村子和桃远镇跑了一圈:“大伙快去看看!桃韬正举人今天要在桃远潭捉拿潭妖哇!”
“那潭妖残害妇女触犯天条,桃韬正替天行道啦!”
不一会儿,桃远潭周围村镇的人们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桃远潭前很快就挤满了人,吵吵闹闹,涨大潮一般。
潭边堆着一堆新土,戏台似的。这土堆四角插着四只三角型、镶锯齿型饰边的风雷旗,分黑白黄蓝四色,各旗上写着”风”、“电”、“雷”、“闪”森森大字。
桃韬正身着黄色阴阳太极道袍,头戴厦型道冠,手执宝剑,立风雷旗间。他亮睁双目,振振有词:“某,秀士钟馗也,奉太上老君之命,”他将剑向潭中一指,“前来捉拿此潭淫杀妇人的千年老元!”
喧闹的人群立时静下来,人们不知为什么都把心提了起来。
韬正仗剑在四只风雷旗里蹈舞着,这叫着踏天罡,又叫着移星转斗。说来也巧,这时只觉海上隐隐有风声骤起,一股海雾漫漫卷来。四只风雷旗剥剥作响,天地立时暗了下来。桃远潭变得更为阴森了。
人们不由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韬正突地顿步,利剑朝天一指,大吼:“金甲力土安在!”
“在!”人群后突地跃出一位大汉。他一筋头翻过众人头顶,落在土堆前,背朝众人,面对韬正站定,大叫,“小神金甲力士自天宫赶来,请星主调遣!”
众人从他背影立刻断认出他是哪个来,不由低声叫出:“金甲神!”
韬正一跃八尺之高。大叫:“金甲力士,本神命你潭中去拿千年老元!”
“星主为何欲拿千年老元?”
“它残害良家妇女,即刻为我捉拿!不得有误!”他另一只手向地上一张,轰地炸开一片火光。
众人哗然一声惊叫:“张手雷!”人们不免愕然,从来文弱的韬正,怎的能一蹦八尺,怎的能炸出只听说而没眼见的道家最狠的法术——“张手雷”?!
众人见一贯作恶的金甲神就地一蹦跪了下来,大叫:“小神遵命!”他喊着,就地一滚,双手一张,也打出一个“张手雷”。
据说,这“张手雷”由三昧真火而发,威力无比,镇妖杀邪如雷霆之力,只有道德真神方居。
只见金甲神连翻连滚,又打出一个“张手雷”,而后扑通潜入水中。
众人的心又不禁提了起来,都是又急又怕地看着金甲神怎样捉拿潭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