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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姨(6)

大姨随姨父进了城,那一年大姨二十二岁。大姨不大习惯城里的生活,不大习惯住楼房,点电灯,喝自来水,对着电话里的人说话,在人来车往的马路上行走,大姨一开始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拘谨。有好几次大姨都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被蹑手蹑脚突然推门而入的同事吓了一跳,被猛然冲到面前大鸣其喇叭的汽车吓了一跳。大姨是习惯草原上由远及近的亲切歌声的,是习惯草原的辽阔无垠的,她对城市的逼仄和熙攘局促不安,对城市的算计和无处防范局促不安。大姨整天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中,忙碌而又小心翼翼。大姨有时候会感到气闷,感到压抑和无所适从,她有时候会大声地唱起一支歌来,唱着唱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立刻捂住嘴,歌声戛然而止。大姨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荒芜她的“金嗓子”的。

与大姨相反,姨父对进城后的生活十分自信。他首先是自豪,是终于做成了主人的舒坦和快乐;然后他是新鲜,是对全新生活的欣赏和赞美;其次他是挑剔,是作为一个主人宽宏大度而又不乏幽默的指点。姨父非常喜欢站在高楼的平台上双手叉腰鸟瞰城市,如果是天气不太冷的时候,他会挽起袖子解开领扣,做深深的呼吸状,不过即使天气热得再厉害,他还是愿意把外套披在身上,让自己显得更加自在和从容。姨父开始对发式和皮鞋的干净程度关心起来,他把它们上升到一个相当严肃的高度。他非常不满意大姨的装束,他批评大姨说:“你是不是也把自己弄一弄,别老像个土大兵似的。”大姨说:“我不是土大兵是什么?”姨父说:“过去是,现在不是,现在是我们的天下,我们不能给自己丢脸。”大姨说:“我怎么丢脸?我这样不是挺好吗?”姨父说:“你这样好是好,但是你这样不合适,让人家笑话。”大姨说:“我该怎么弄?”姨父说:“你该像那些女人一样,拾掇拾掇。”姨父说的那些女人,她们是城市里的女人,她们有的就是姨父大姨的部下或者新同事,她们穿旗袍烫着发扎蝴蝶结,她们对大姨的列宁装、齐耳短发羡慕得要命,她们对大姨说:“你的样子多么‘摩登’呵!”

大姨不知道应该怎么弄,怎么拾掇。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在她面前,说实话,她对她们的装束打扮一点也不反感,相反,她是喜欢她们的那种样子的,她们一个个全都像翩翩欲飞的花蝴蝶,但是大姨不喜欢把自己也弄成这种样子,大姨觉得这种样子不是她,而是蝴蝶,大姨是不想变成蝴蝶的。大姨后来决定还是列宁装和齐耳发,她认定自己这种样子一点也没有什么可笑的。

姨父后来也没有再管大姨的样子。姨父不是不想管,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姨父倒是给大姨买过两块衣服料子,大姨用它们做了两件旗袍,在一些场合穿出来,确实非常出彩。但是姨父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姨父在乎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革命。姨父真正在乎的是革命。他是把自己的全部热情,都投入到火热的革命斗争中去了。大姨在那段时间里,是不是怀想过自己的家乡呢?她是不是怀想过家乡的枣骝马、白眼圈黑紫羔、鹿皮长靴和白衣白袍?战事已经结束,她用不着再冲进枪林弹雨中去解救谁,用不着去战场上爬来爬去,仰俯死亡,她可以安安静静地待下来,亲近自己的家园和乡情,至少,她可以去怀想这一切的。

实际上,大姨并没有获得这样的机会。大姨同样很忙。大姨有工作,同时,她还要忙着搬家。姨父老是在调动着,从这个地方调到那个地方,频繁辗转,像一只没头没脑的蜜蜂。姨父对这样的生活充满了热情,他把这一切当成是世界对他的需要,他甚至在怂恿和制造着这种需要,策划着自己的一次次颠沛流离。他对陌生的环境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无所事事地对大姨说:“我得挪挪地方了。”大姨弄不懂姨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以这种不安宁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挑战,但是大姨从来得不到解释,因为姨父在做出这样决定的时候从来没有打算要向大姨做出解释。姨父是个意志强大的男人,他喜欢四海为家的日子,他以过这样的日子来表示自己对于世界的不屑。他对安宁感到不自在,感到隐隐约约的失落和恐惧。他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些安宁弄碎,弄出匆忙混乱的样子,弄出精疲力竭的样子。大姨就得来应付这些匆忙混乱精疲力竭的局限,把它们收拾整齐,让它们复归安宁。姨父说:“我得挪挪地方了。”他就挪地方了。好像他是一条鱼儿,在一个地方待上了一段时间,不满意那里的鱼食和氧气了,就游向另一片水域。姨父笑呵呵地对大姨说:“你们蒙古人不是爱到处流浪吗?你们不是喜欢说转移牧场吗?咱们就依着你们,咱们就转移牧场。”姨父挺胸腆肚,手叉着腰,站在收拾好的行李前,满意地环视着旧居,就像欣赏一个被打废了的战场一样,然后他一挥手说:“出发!”他就在前头大踏步地走了,一任大姨和勤务兵在后面拎着行李小跑步紧跟着,做他忠实的辎重队。

大姨几乎没有过安宁的日子,她无法把被姨父恣意弄乱的日子收拾妥当。无论是作为革命战友还是作为妻子,她都没有离开姨父的权利,她连想都不能那么想。在大姨的年代里,“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是一种偶像,所有的妻子们都以这样的偶像为自己的榜样,渴望着发配和放逐。大姨痛恨这样的发配和放逐,她对这样的日子腻透了,但是她无法改变这种情况,因为十二月党人太固执了,他们首先是一个叛逆者,其次才是丈夫、父亲和儿子,他们看重的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可以被割舍的。大姨注定了要去过这种四海为家的颠沛生活,她嫁给了姨父之后就开始了这样的生活,姨父离休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待满过三年。大姨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这种实际上是没有家的凌乱日子,她甚至学会了怎样来应付这样的日子。大姨应付这种日子的办法就是什么家当也不添置,只买上几只巨大的皮箱。大姨拎着皮箱往车上递的样子就成了她这一生当中最为熟练的动作。

十五

姨父被隔离审查的事让他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也让大姨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姨父和他的同事们在军官食堂里吃饭。姨父“五爪金龙”撑着一大碗二米饭,就着红豆瓜叶汤,呼哧呼哧吃得很带劲,吃出了一头大汗。姨父吃着吃着就感慨起来,就忍不住要发表议论。姨父说:“操他妈,都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一亩地产万斤粮,要真那样,那粮食还不堆起来呀,埋人也有富余的,用得着咱们在这里勒着裤腰带喝二米粥?”姨父接着发挥道:“都来到共产主义的门口了,推门就进去的事,也不知道是共产主义的门太厚实还是我的鼻子不好使,连土豆烧牛肉的味也没闻到,你说邪乎不邪乎?”姨父到此仍不打住,仍然要做进一步的引申,姨父说:“你们也别跟我争,跟我辩,你们要争要辩终归也是一个输。这事谁心里都明白,我打个比方,就跟当年咱们和老蒋干,咱们都踢着他的屁股了,咱们都把他的屁股踢肿了,他还一天到晚在那里吹牛,说共军节节败退,我军乘胜追击,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姨父在那里宏引博征大发议论的时候,大姨在另外一个食堂里吃饭。大姨吃的也是二米粥,但是大姨这个食堂级别低,没有红豆瓜叶汤,他们下饭的是一盆臭熬酱。大姨吃饭很安静。和她大多数时候的表现一样,大姨既没有姨父朴素的幽默,不依不饶的诘问,也没有做了主人的自以为是,大姨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二米粥,并且把掉在桌上的每一颗米粒都捡起来吃掉,然后起身去洗自己的碗。

组织上通知大姨姨父被停职接受审查的时候大姨笑了一下,她认为那不过是一个玩笑,好比姨父是去出差或者学习,组织上换一种轻松的说法通知大姨,让大姨别惦念,这种事情过去也不是没有过。有时候姨父外出一段日子,来不及通知大姨,就让组织上代为通知,组织上就开玩笑说:“老秦得关几天禁闭,这几天你一个人睡啊!”革命是一件严肃的事业,能有这样的幽默已经不简单了。

等真的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大姨吃惊了,大姨急匆匆去找组织上,说:“你们肯定在什么事情上弄错了,你们不该把老秦隔离起来。”组织上说:“我们肯定没有弄错什么,我们有好多人在场,都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大姨说:“这不可能,他那么大的个子,一顿吃多少都没个够,组织上号召捐粮他比谁都捐得多,他乡下几个哥哥姐姐来信诉苦,他回信把他们教训了个够,说现在国家有困难,你们应该多出力多产粮才对,你们还伸手要粮,你们的觉悟到哪儿去了?他这人口没遮拦,你们还不了解他呀?”组织上说:“了不了解,那要等调查清楚了再下结论。再说,按照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人也是在不断变化的嘛。”大姨说:“你们还要什么样的调查?老秦他十几岁就参加革命,出生人死,流血卖命,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也没有动摇过,他为革命都把自己弄成二等甲级残废了,他做梦都在喊冲呀杀的,他还能怎么变化?”组织上说:“这种事不能由你来下结论,你来下结论,那要组织上做什么?你也不能说‘卖命’的话,你这么说,你的思想也有问题。”

姨父是坚定的革命者,被停职反省后的姨父仍然是坚定的革命者。他对组织上的处理极为不满,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他对审查他的人拍桌子踢板凳,大吵大闹。他说:“操他妈,我一不反党,二不反人民,三没做叛徒,你们凭什么审我?”他说:“我说一亩地产万斤粮是谎话,我说得有道理。你们给算一算,咱们有多少地,该产多少粮,那不是谎话呀?那不跟老蒋撒谎是一个意思呀?撒谎就是撒谎,还分个谁对谁不对呀?”他说:“我就说了,我就承认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姨父在那里威风凛凛大发雷霆的时候大姨却没有这么神气,大姨的日子难过多了。大姨替姨父的处境焦心如焚,大姨还得应付突然改变的环境。姨父拍桌子踢板凳,把自己从停职反省踢到隔离审查上去了,他在审查组里待着,住着单间,吃饭有人送,想不通也好大闹厅堂也好总归是一个人的事,无牵无挂。大姨在外面,不知道姨父的事发展成什么样子,知道的只是姨父脾气犟,又是受不得委屈的,担心他急了跟人拼命。大姨身边的人也改变了以往的态度,以往大家都是战友,亲兄弟亲姊妹似的,现在知道姨父犯了错误,而且是闹到隔离审查分上的严重错误,都冷落了大姨。怕事的,拿大姨当瘟神,避之唯恐不及;性子直的,直接就对大姨说一些严肃而原则性的话。大姨就像一只老鼠,受气自不待说,还遭人厌恶唾弃,连最好的朋友都急急忙忙去找组织上划清界限,说:“怎么能想到他和她是这样的人呢?”

在吃惊和委屈之后,大姨更多的是茫然,她在人群之中比姨父更加地感到孤独。大姨从来没有怀疑过姨父的忠诚,她不明白姨父怎么会落入陷阱之中。这一回大姨没有想要去救她的白眼圈黑紫羔,她一个心眼只想救出姨父。但是大姨没有了枣骝马,没有了沙木家族的人帮忙,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救出姨父来。

大姨想见一见姨父,她不想让姨父感到孤立无援,她还想给姨父送两套换洗的衬衣去。但是组织上不想让大姨见姨父。组织上说:“他在隔离审查期间固执蛮横,态度恶劣,一点也不配合,我们正考虑给他升级了,你现在不能见他。”大姨说:“不就是尥了一下蹶子吗?”组织上不懂,问:“什么是尥蹶子?”大姨说:“你们见过草原上那些野马没有?那些野马,当它们不高兴的时候,它们就尥蹶子。”组织上说:“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一匹野马?”大姨说:“差不多。”组织上说:“他怎么是一匹野马呢?他凭什么做一匹野马?他有什么不高兴的?他对谁尥蹶子?这些都是问题,这说明我们考虑对他升级是有道理的。”大姨说:“这只是一种比喻,你们把比喻当成道理就错了。”组织上说:“你的比喻很形象,很生动,它提醒了我们。”大姨说:“你们要是喜欢听比喻,那我还有别的比喻呢。”组织上说:“你说吧,我们很感兴趣。”大姨说:“就算一匹野马,也得给它洗刷一下。”组织上说:“什么意思?”大姨说:“洗刷就是洗洗干净,这个你们都不懂?”组织上说:“这个我们懂,我们审查他,就是要帮助他洗洗干净,但是他不想洗洗干净,他顽固不化,对抗组织,这种态度,你怎么给他洗?”大姨说:“他用不着洗,他本来就是干净的。你们觉得他脏,是你们给他抹成这样的。你们别硬往他身上抹,看他干净不干净?”组织上说:“你这么说,可见你们顽固成了一对,你也有问题,那你还要给他洗刷。”大姨说:“我给他洗刷,是让他洗澡换衣服,你们没见我是带着换洗衣服来的吗?”组织上说:“哦,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必了,他要脏就让他脏吧,这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有办法。”大姨说:“你们有办法就把我也隔离起来吧,你们把我们俩关在一块儿,你们不是说我也有问题吗?你们不是说要脏就一块儿脏吗?”

大姨企图以这种方式和姨父站到一起,她显然做错了,她不但没有见到姨父,反而成了姨父的同盟,成了姨父忠实的追随者和包庇者,成了组织上的另一个审查对象。大姨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知道因为一股反动的情绪和言论的甚嚣尘上,组织上相当地重视,是要狠狠反击的,是要抓几个典型出来的,她这样做,正好是迎合了这样的形势。

大姨被停职审查了,要她交代姨父和她自己的问题。大姨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但大姨不像姨父那样,她不吵不闹,在整个的审查期间,她一直不说话。她坐在那里,坐在审查她的人和一沓子记录纸面前,安静得像一个孩子。她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身板儿坐得很直,手放在膝上,偶尔撩一下滑落到额前的头发。她那个动作美妙无比,让审查她的人看得都入了迷,忘了自己刚才问到了什么地方,于是很窘迫。大姨不忍心看着人家窘迫,大姨就提醒人家:“你刚才问,为什么对大好形势表示不满?”人家就连忙点头,说:“对,为什么对大好形势表示不满?”大姨说:“我没有对谁不满,我说过对谁不满的话吗?”

大姨只想见到姨父,她觉得姨父就好像趴在他倒毙的战马上,孤独无援地作战,他是迟早要打空弹匣里最后一发子弹的,他剩下的只有那柄徒劳的战刀。大姨当然不是把组织上当做尕马子匪徒,大姨只是觉得那样不公平,他们不该包围姨父并企图消灭他。大姨到处寻找她的枣骝马,她想冲进枪林弹雨中去把姨父救出来,就算她做不到这一点,至少她也可以和姨父待在一块儿。

姨父根本不领大姨的情。姨父像一匹渴望荒野而又被困在山洞里的狼,毛发凌乱、焦灼暴躁。姨父是被羞辱和惭愧困扰着,是被无力回天和赌气困扰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大声地说:“她来干什么?她想凑什么热闹?她是怎么想的?我不见她!我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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