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沉婉刚才听卫母说起方天穆把卫东寻的另一条腿也打断的事情，非常震惊。
但此时看到方天穆，看着他冷淡到没有丝毫情绪的脸，突然就不想问他打人的原因了。直接了当地说：“方先生，那个……卫东寻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计较，你不要再让人找他麻烦了。还有唐小暖，她毕竟是个孕妇，你千万别让人伤到她。”
作为一个失去过孩子的女人，她虽然厌恶唐小暖，但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总有几分恻隐。无论如何，她也不愿让大人的恩怨牵连到孩子。
方天穆的眉稍几不可察地向上挑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永远不会相信，一个被那么多人伤害过的女孩，眼睛里还能保有那么清澈的善良。
如果是其他女人说这些话，他可能会怀疑对方只是有假惺惺地扮大度。但是说这些话的人是舒沉婉，他竟连一丝怀疑都生不起来。
“你不必担心。”他轻声说：“唐小暖已经不在京海。对于已经失去威胁力的人，我没有穷追不舍的习惯。”
旁边的明越瞧见了方天穆的动作，心中大为震撼。从跟在穆爷身边工作，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他从未见过穆爷脸上出现过任何的表情。这个挑眉的小动作虽然不明显，但是很明显地在显示，穆爷的心房正在一点点打开。
思及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舒沉婉在穆爷心里的分量。只怕，会比他想象中的，要更重更沉。
可是现在舒小姐和姜慎的感情稳定亲密，穆爷这份沉重的在意，只怕换不来同等的回报。
明明穆爷哪里都比姜少好，却永远输在了他比他早认识舒小姐上面。
太不公平了。
舒沉婉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奇怪：“唐小暖怎么会在这当口离开京海？卫东寻怕伤到她的肚子，特意送她走的吗？”
卫东寻会是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吗？
方天穆说：“她是跟着她肚子里的亲生父亲离开的。还带走了卫东寻所有的钱财。”
舒沉婉稍稍一想就瞪大了眼睛。
所以，唐小暖肚子里的孩子果然不是卫东寻的。因为现在他彻底落魄，所以唐小暖就毅然选择离开了他。
这个女人，舒沉婉以前并不放在眼里。哪怕她很会演戏，哪怕她有点小心机，但舒沉婉对她一直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这一次，她那么果断，那么狠辣。
柔弱得跟朵小白花一样的女人，还真是小瞧她了。
方天穆看着她的表情，问道：“怎么？是不是被惊到了？”
“还好。”舒沉婉说：“人往高处走，这是人的劣根性，但也只是出于本能。”
“如果是你呢？”方天穆突然问：“虽然你没能和姜慎顺利举行婚礼，但是你已经算是姜慎公认的妻子。如果有一天，姜慎落魄了。如果他对你很不好，你会离开他吗？”
舒沉婉莫明其妙地问：“干嘛扯到我身上来？”
“你的本能，会让你做出什么选择？”
方天穆紧紧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太过森凉，仿佛他说的那些话很快都会变成真的。
舒沉婉不喜欢他这样的目光，认真地说：“姜慎永远也不会落魄，他会一直对我好。你说的这些，永远都不会是真的。”
“是吗？”方天穆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事会一成不变的？哪怕是最深挚的感情，都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困扰。你和姜慎，现在不也被某种东西困扰着吗？”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方先生好好休息。”舒沉婉可不想跟方天穆讨论这种问题，拉开房门就要离开，方天穆却在她身后问：“沉婉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她站定，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不管姜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对他不离不弃。这就是我的本能。”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方天穆嘴角微微朝下沉。
沉婉，但愿你不会说到做到。
姜慎刚回到办公室，突觉耳根发烫，不知道又有什么人在背后说他坏话咒他快死了。
就在昨天，他又从对手公司里抢走了一个大单。手段光不光彩另说，反正他有魄力有手段，看准的东西绝不会落在对手的手里。否则怎么可能用短短十年的时间，迅速在京海崛起？
那份合同，如今已经摆在他的面前。
他背靠黑色老板椅，看着这份合同，嘴角扬着一抹胜利的笑。
在成功人的眼里，没有所谓卑劣无耻，只有胜者为王。
肖原突然走过来，低声说：“少爷，卫东寻被方天穆的人打伤，并且把他赶出了医院。”
姜慎意外地抬起头：“方天穆怎么会突然去找卫东寻的麻烦？什么时候的事情？”
“事情是昨天发生的，大概是因为舒小姐的事情。”肖原说：“今天一大早，卫东寻的母亲又去医院门口闹了一场，口口声声说是舒小姐害得卫东寻无路可走。”
姜慎慢慢地问：“方天穆这样的人，居然会那么闲派人去收拾一只蚂蚁？”
方天穆这人看着冷冷清清，高贵得不得了。但他所做之事，皆与一个“利”字为前提。利字当头，他的手段可能比姜慎还卑劣百倍，什么人都敢去得罪。但若无利字可言，哪怕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也不愿去得罪。
卫东寻跟方天穆唯一有过的交集，只有三年前唐小暖的事情，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方天穆不像那种旧事重提的人。
姜慎了解过那次他们产生交集的原由。三年前唐小暖在夜总会当小姐，但卖艺不卖身，做足了清高清纯样。有次方天穆去那里谈生意时，她不懂规矩，居然想尽办法想吸引方天穆的注意力，还过去敬了他一杯酒，却“不小心”把酒洒在了他身上。
对于有重度洁癖的方天穆来说，这简直是触到他底线。若不是当时夜总会的老板跟他有几分交情，他会当场把唐小暖的手给卸了。就是这个前因，这才有了卫东寻出卖舒沉婉色相以换唐小暖一命的做法。
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而且方天穆当时也拿了不少好处，不应该会突然又翻开这笔旧账。
唯一的可能是——
“方天穆，他也知道卫东寻拿照片威胁婉婉的事情了？”
肖原听到少爷的语气不悦，连忙回答：“大概是的。”
照片的事情，只有卫东寻一家人知道，他们不可能蠢到去方天穆面前自己找麻烦。那么方天穆会知道，那就只能是，舒沉婉自己告诉他的。
这个猜测让姜慎非常不爽。
